第十五章
算了,算了......算了。 習慣了,就沒事了。 「我的報告在隨身碟里......」走進社團辦公室中,里頭沒有幾人,柳默欽也未細看,便稍稍用數人可聞的音量道了句。 直到驚覺晏軒函近在咫尺,他才驟然消了聲音。 「給我看看?你們社長和副社今天不在,找我來代理的。」晏軒函立于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紀錄,邊和柳默欽說著:「這個報告,之所以要盡量精細的目的,你們社長說過嗎?」 柳默欽搖了搖頭。 晏軒函點了幾下滑鼠,存檔,便拉來了兩張椅子,收了柳默欽素日不羈模樣,在柳默欽面前落座,也示意對方坐下:「來,大家一起來聽,沒關係的。」 原來,這個報告,是在為之后的辯論環節作為鋪陳。 若有不足與偽造的資料,將會使日后的正方與反方,論據、論證、論點等等,均會不夠準確,對于辯證的過程,也可能使其中一方占得上風。 「我是建議你們,都回家再檢查一次,再交到社辦。我會幫你們和社長說的。」晏軒函雙手交在膝上,呈現出,一看便讓人信服的塔狀手勢,淡淡說著。 柳默欽感到晏軒函的視線,從自己頭上掃過,于是抬起了頭,和對方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 他知道晏軒函在幫他。 他知道晏軒函也有說一不二的氣場。 他知道晏軒函除了對待他,大部分都是理智冷靜,而十足客觀的。 有些事情,不是不知道;就算知道很多,也是一時無法接受。 就像是,突然要他把生理男性,也列入可能戀愛的備選清單。 他不會不知道,人人皆有雙性戀的可能。 但是,要求他愛上一位同性,和他生來擁有相同器官的同性,不是跨性別男性女性,而是確確實實的一位身心理男性......他還是迷茫占了多數,才有導致而今的不知所措。 「晏軒函。」他買了兩杯飲料,一杯咖啡,一杯珍奶,正常冰正常糖。 咖啡自己留著,珍奶送給晏軒函,充作謝禮:「為什么插手?」 晏軒函接過了珍奶,道了聲謝,也沒有一如既往地調侃著對方,只是靜靜地看著柳默欽,良久,才說了句:「這樣子,不妥。」 不妥,很多不妥。 柳默欽沒有什么朋友,縱然聰明,薑還是老的辣。 只消幾番細瞧,便可推知,這人多半的例證,是編造而來的。 柳默欽,是驕傲的。 社長若當場下了柳默欽面子,只怕回去,這人會糾結不已,又產生新的狀況。 可能是他,把柳默欽想得過于玻璃心了;未雨綢繆,也總是好的。 柳默欽是聰明的,所以但凡有人給了臺階,多半可以親自走下,不用人助。 幫忙吧。 幫心悅之人一臂之力。 熱心助人,總是會有好報的。 柳默欽喝了一口冰咖啡,冰塊的寒冷,沖淡了他渴望的苦澀:「你可以不管我,更可以不追我。」說著,他又喝了一口。 「我捨不得。」晏軒函笑了出來,卻不像是開心的模樣,反而是,有些無奈的寵溺:「捨不得你的捨不得。」 一時語塞,柳默欽的飲料因此又去了大半。 此時,晏軒函又開口了:「雖說有些煞風景,但是我想提醒你,咖啡因會影響睡眠,冰塊會影響胃部。」 柳默欽不是林黛玉;但是柳默欽本人,十之八九,也有些疾病。 不論生理,抑或心理。 「嗯,知道了。」柳默欽小聲回答著,還是愛理不理,卻又裝作乖巧順從的模樣。 讓人察覺敷衍,是有些不禮貌沒錯;但這話他已經在徐于姸身上,聽到耳朵長繭了。 每個關心他的人,口中說出的話語,基本上,是大同小異。 本源則是因為,他沒有認真照做過幾次。 緣由也很是簡單。 因為,他叛逆。 他明白,這不是一個成熟的行為;但是他喜歡,對這些飲食與習慣,感到成癮的感受──總比對負面情緒上癮,好上不少。 反正,都會短命的。 身體可能因為外在因素,導致器官運作過度,以及心理因素,引發激素分泌失調等等,不一而足,卻殊途同歸。 所以,柳默欽并不是很在意。 他反而覺得,持續性陷入情緒的漩渦中,會比成天喝著黑咖啡,吃著安眠藥,來得危險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