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302節
如此,就顯得很真實。 一條人影藏在暗處看了許久之后,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卻未曾注意到,幾條人影不遠不近地墜在他身后,跟著他走了一路。 這是一所荒廢了的宅院,融融月光之下,有一個人立在院子正中。 在他的腳邊,是一個挖得很深的土坑。 獨孤不求就這么被扔到了土坑里。 第409章 真不甘心 此時不動,要待何時! 獨孤不求擰身而起,豹子一般朝那個站在坑邊的人撲去。 然而,一張網當頭罩下,將他困在其中。 幾條人影隨之上前,將網壓得死死的。 獨孤不求一擊不成,跌落坑底。 他卻也不急,仰頭看著上方那條人影,沉聲喝問:“爾是何人?” 那人并不回答他,只慢吞吞地抽出腰間懸掛著的刀,再掏出一塊巾帕,慢吞吞地擦拭著。 獨孤不求認出了這個熟悉的動作。 他曾經很多次看到嶺南大都督之子左暉做出類似的動作。 “左暉!”他喊道:“你竟然敢在天子腳下干這種事!就不怕以謀逆入罪嗎?” 左暉冷冷地道:“哦,殺個情敵,就叫謀逆?圣人沒有腦子的嗎?再不然,其實是像我一樣,腦子里進了蟲,神志不清?” 獨孤不求陡然明白過來:“你想以此為借口脫罪?” “未必能脫罪,卻一定不會拖累家族。” 左暉雙手舉刀,雙腿分開,緩緩下蹲,做了一個往下劈砍的姿勢。 “在我們嶺南,在從前,看上了誰,就去提親,若是對方已經有了愛人,卻又喜歡得緊,那就去搶,誰厲害就是誰的。” 他說著,有些氣喘吁吁:“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你,但不是因為我不如你,而是因為我病了。” 獨孤不求點頭:“你確實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想到用這個法子,就,很莫名其妙。 枉他和杜清檀緊張了那么久,以為蟬娘身后藏著的是大人物、大陰謀。 左暉察覺到他的不以為然,便將橫刀為杵,支撐住身體,慢慢地道:“是啊,你沒有體會過這種痛苦,尤其是頭痛發作之時,簡直毀天滅地。 只要能夠減輕我的痛苦,讓我活下去,殺個把人算不得什么。我本已快要走到嶺南,又掙扎著爬了回來。” 獨孤不求想不明白:“你是想要求醫,小杜不是不給你看,再不然,把她擄走都比殺了我有用。” 左暉呲著牙冷笑:“我這病好不了,除了身體有病,還有心病,除非她能長伴身側。 我長這么大,還沒被女子拒絕過。原本我也不是非她不可,誰讓你為了她,竟然把我抓去大理寺呢? 為此,我被家父寫信責罵,非得讓我回去!我若回去,哪里還能活呢? 你看,我相當于是被你趕出了京城。你若不死,就算我擄走她,你始終也會找來,那是極大的隱患。 且小杜今非昔比,乃是圣人面前得寵的女官,怎能被我隨意擄走? 我思來想去,還是這個法子最妥當。你在新婚之夜失蹤,以小杜的性情,必會不顧一切搜尋你。 宮中任職占用太多精力時辰,會影響她辦這件事,她定會求得圣人許她自由。如此一來,我的機會豈不是來了? 一則,不會有人像你那樣不要命地找她;二則,隨便制造一個她殉情而死的假象也很好。” 獨孤不求聽得發毛:“你想得很美啊!” 若非杜清檀和洪氏交好,并注意到蟬娘上門挑唆的細節,說不定左暉真能成功。 兩個大活人,就這么無聲無息地在世間消失不見,留下親人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 左暉比了個手勢,示意隨從動手填土。 “做人就要敢想敢干!要就怪你兄長,當初蟬娘上門尋他,他死活不肯去找小杜鬧騰,不肯徹底斷了你們的緣分。否則,你也不至于落到這個下場。” 隨著左暉的話音,沉重冰冷的土落到獨孤不求身上,死亡的氣息讓人心生畏懼。 他高聲喊道:“你們還等什么?” 陰影處傳出阿史那宏幸災樂禍的笑聲:“等著看你吃苦受罪啊!多么難得的機會呢!” 十多條人影鬼魅般出現,人人皆著黑衣蒙面,有人肩扛長刀,有人手持弓箭,將左暉等人團團圍在中間。 獨孤不求看定左暉,沉聲道:“到此為止,乖乖束手就擒,我還能看在你生病的面上,給你留些體面。” 左暉卻是微微一笑:“與其被蟲吃空,不如死在刀下!” 他舉起長刀,一躍而起,朝獨孤不求劈了下去。 弓箭破空之聲驟然響起,左暉重重跌落,摔倒在獨孤不求跟前。 月色下,他大口地吐著血,枯瘦發黑的手指緊緊抓住獨孤不求的衣襟,眼神空洞地看著天際,低聲說道:“真不甘心。” 阿史那宏等人忙了好一歇,才把獨孤不求身上罩著的網去掉。 獨孤不求黑著臉,嫌棄地將身上的新郎紅袍脫下來,扔到地上,再看看已經氣絕身亡的左暉,晦氣得不得了。 什么莫名其妙的瘋子,臨死還要膈應人。 阿史那宏小心地和他保持著距離,生怕惹禍上身:“天色不早了,五娘還等著你呢。” 再耽擱就天亮了,這新婚之夜過得可真別致! 獨孤不求深吸一口氣,扯扯唇角,問阿史那宏:“我笑得可還好看?” 阿史那宏怕他記恨自己嘲笑他的事,連忙討好地道:“好看,好看,特別好看!” 獨孤不求冷哼一聲,掃一眼眾手下:“收拾干凈,休得擾民,不許動用私刑,按律處置!”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他輕巧地翻出圍墻,朝著自家奔去。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新郎失蹤的事了。 楊氏和柳氏互相扶持著,以彼此為支撐,都在安慰杜清檀:“不會有事的,肯定是酒醉走錯了地兒,稍后清醒就回來了。” 杜清檀強作鎮定:“我也是這樣想的,他的命硬著呢,至少也能有九條。” 正說著,就聽獨孤不求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呀,大家圍在這里做什么呢?是擔心我嗎? 不好意思啊,我喝醉了,坐在墻頭看著月亮就那么睡著了,直到剛才摔下墻去才醒來。” 他只穿著里衣,卻也不見尷尬,反而振振有詞:“衣裳被刮破弄臟了,怪丟人的,夜深了,都散了吧。” 見他完好無損,眾人就都松了口氣,嗔怪一回,散了。 獨孤不求把自己整整刷洗了三遍才肯停手,濕淋淋地散著頭發走入青廬,第一件事就是撒嬌。 “五娘,我剛才真是被嚇壞了。” 第410章 這叫不露富 杜清檀拿起一塊巾帕,示意獨孤不求過來。 獨孤不求立刻靠過去,把頭塞到她懷里:“好累,好后怕。” 杜清檀一言不發,也不問他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只默默地垂著眸子給他擦頭發。 擦完一塊巾帕又換一塊,擦到半干,懷里的男人伸出手來,用力抽走她手中的巾帕,再隨手往外一扔,起身撲倒。 杜清檀仰面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獨孤不求。 獨孤不求眸色漸深,忽爾一笑,笑聲低沉。 杜清檀沒笑,也沒出聲,直接將他的衣帶給解了。 燭火跳躍,月色與人影交相輝映,香霧繚繞,情意綿綿。 良久,獨孤不求饜足地躺在床上,勾著唇角低笑,笑著笑著,突然高興地抱住杜清檀打了個滾。 杜清檀累了一天,原本昏昏欲睡,被他這么一弄驚醒過來,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做什么呢?傻了吧唧的。” “高興的啊。”獨孤不求笑著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我是看你不行了,不然還想……” 杜清檀驚恐地裹緊被子,火速逃開。 獨孤不求得意中又有些許不滿:“看把你嚇得,你的夫君還行吧?” 杜清檀實事求是地點頭:“不錯,不錯。” 就是,精力太過旺盛了些。 大概,這就是,武八娘說的好用? 想著,她沒忍住笑了起來。 獨孤不求被她笑得有些發虛,主要是對有些事經驗不足,沒什么數,不免狐疑追問:“你笑什么?” 杜清檀低咳一聲,說了武八娘對吳鳴的評論:“……說是不知道萍娘看上他什么了,很可能不好用。” 獨孤不求氣得,指著她道:“你們這些女人……你聽好了,不許你和武八娘說這些!要是讓我知道你和她討論我啥啥的,給我等著瞧!” 杜清檀微笑:“不許我和她說,你很好用嗎?” “……”獨孤不求默了片刻,突地笑了,略帶驕傲地道:“那也不許說,這叫不露富!萬一被人覬覦,那就不好了!” “有道理。睡吧,睡吧。”杜清檀用被子把自己裹緊,閉上眼睛準備休息。 獨孤不求死皮賴臉地擠進去,低聲抱怨:“你不關心我。” “???”杜清檀皺起眉頭,“又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