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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227節

    “嘔……”孟萍萍發出一陣干嘔,轉身快步走到一旁,嘔吐起來。

    獨孤不求冷聲道:“讓你帶路找人,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

    “是,不說了,不說了。”

    雜役點頭哈腰,神態卑微,目光卻朝孟萍萍看去,難得有這么好看的小娘子來這里,肯定要嚇一嚇才好玩啊。

    孟萍萍吐得天昏地暗,膽汁都嘔了出來。

    獨孤不求見不是事,走過去低聲道:“你怎么樣?要不,你回去,我來辦吧。”

    孟萍萍搖頭,堅定地道:“不,這件事我得親自辦。鎖春雖然走歪了路,卻不曾對不起我……”

    且到最后是她檢舉了鎖春,這么多年的情分,她過不去心里那道坎。

    獨孤不求也不再勸,只解下腰間的酒囊遞過去:“喝兩口,壯壯膽。”

    孟萍萍一口氣灌了半囊,用帕子擦干凈囊口,遞回給他:“多謝。”

    獨孤不求搖搖頭,領著她繼續往前走。

    越往里走越臭,孟萍萍已經有些暈了,她暈頭暈腦地往前走,卻被什么絆了一下。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截腸子。

    “啊!”她尖叫出聲,猛地往獨孤不求身邊跳去,緊緊攥住他的手臂,哭出聲來。

    獨孤不求見她臉色慘白,目光發直,怕她被嚇出個好歹,連忙安撫地拍著她的肩頭,沉聲安慰:“不怕,不怕,我在。”

    孟萍萍哭得打嗝:“鎖春……鎖春……”

    獨孤不求哄她道:“那倒不至于,宮里扔出來的人,多半都是要就地掩埋的。”

    雜役不捧場地“嘿嘿”怪笑:“一般來說確實是這樣,不過這幾位啊,上頭下令,說是狼心狗肺之輩,不許掩埋,該給野狗分食。”

    依照圣人的兇性,確實有這個可能。

    孟萍萍險些哭暈過去。

    獨孤不求無奈地道:“你回去吧,余下的交給我處理就好。”

    孟萍萍堅決不肯,邊哭邊掙扎著往里走。

    她在堅持什么,為了什么較勁,她已經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如果此刻是杜清檀在這里,一定不會如此軟弱。

    他們終于找到了鎖春。

    鎖春果然很凄慘,已被啃得體無完膚。

    以往同吃同住的人變成了這樣,孟萍萍完全不能視事,目光呆滯地站在一旁,神態可怕。

    獨孤不求怕她被嚇壞,索性接下披風兜頭蓋在她的臉上,低聲道:“你就在這站著,我辦好了叫你。”

    他指點著人替鎖春收殮了尸身,放入棺木之中。

    拾掇妥當,他方回頭,溫聲道:“好了,找個合適的地兒焚化,再找個寺廟超度,就算全了你們主仆之義……”

    話音未落,就見孟萍萍晃了晃,往后仰倒。

    他趕緊上前扶住,孟萍萍暈倒在他懷里。

    雜役“桀桀”怪笑:“小娘子身嬌rou貴,被嚇壞了……”

    獨孤不求嘆了口氣,俯身抱起孟萍萍,陰沉著臉走出亂葬崗。

    孟萍萍輕輕吐出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

    “醒了。”獨孤不求遞給她一杯水。

    “這是城郊一家邸店,你若是還不舒服,就歇著,我讓人去你家送信,讓他們派人來伺候你,等你緩過來再回去。”

    孟萍萍掙扎起身:“不,我跟你一起回去。”

    她離家多年,在外長大,其實與家里人并不怎么親近。

    鎖春這事兒,祖父沒有怪她,家里人卻是多有責怪。

    都覺著她沒管好婢女,險些給家里帶來滅門大禍。

    大家都有理,只有她沒道理。

    沒道理,又不受寵愛的人,自然沒資格要求太多,更不能給人添太多麻煩。

    獨孤不求只一看,就知道了她的難處。

    他沉默片刻,道:“你今后打算怎么辦?”

    孟萍萍道:“或許還會回去行醫吧。”

    獨孤不求替她出主意:“我聽孟公的意思,你年歲不小,不會放你回去了,你不如去太醫署謀個職位。”

    第302章 真的快要死了

    孟萍萍嘆息:“太醫署會要我嗎?”

    從前的她,一定沒問題,現在卻不同,被宮里趕出來,丟人現眼,罪人一樣。

    獨孤不求看她可憐,便安慰道:“會的,瑯琊王正準備舉辦女醫班,原就打算請你授課的。

    你這只是受到牽連,不該算到你頭上,不然你早就被問罪了,是吧?

    回去和你祖父說說,他與三皇子交好,此事應當不會有礙。”

    孟萍萍總算有了幾分精神,強撐著下了床,要給獨孤不求拿錢。

    “鎖春這事兒花了你不少錢吧,都是多少,我拿給你。”

    獨孤不求沒要她的錢:“沒花多少,他們欠我人情。”

    孟萍萍也就沒再堅持:“行,反正我欠你和五娘的人情多了去,這種小事我就不和你多說了。”

    獨孤不求這才道:“五娘在宮里怎么樣?”

    孟萍萍笑道:“她啊,過得特別好,道是春風得意也不為過。很多人眼紅嫉妒她,卻又不敢惹她。

    你的眼光真不錯,我啊,這一輩子,大概永遠也趕不上她了。”

    獨孤不求笑道:“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是藥醫,她是食醫,各有所長。”

    孟萍萍沒再繼續就此話題多說:“我們回吧。”

    獨孤不求把她送到家門前,看著她進去了,這才離開。

    她盥洗過后,換了衣裳,直接去尋孟公:“祖父,我想去太醫署任職,您能不能幫幫我?”

    孟公看她一眼,道:“我去試試。”

    卻見她的父親快步而來:“你是去給鎖春收尸了罷?”

    孟萍萍低著頭不說話,她父親就道:“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去做這件事,這賤婢膽大包天,犯下如此謀逆大罪。

    若非圣人仁慈,我孟氏一門就要被牽連進去,你的小命也保不住!”

    孟公嘆道:“罷了,快別說孩子了,她已經怪難受的啦。”

    “父親,就是您把她寵得不知天高地厚才這樣!二十多歲了還未談婚論嫁。

    非要等著那什么獨孤不求!現下可好,人家自己定了親,她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與她母親商量過了,這回無論如何也要給她尋個合適的人家,盡早出嫁,再由不得她胡來!”

    孟萍萍臉色大變:“阿耶,我……”

    孟公朝她擺擺手:“你先回去。”

    孟萍萍只好沉默著退出去,站在門外靜聽。

    她父親語氣激烈而壓抑:“不行,她不能再去什么太醫署。早前去宮中做女官,侍奉圣人倒也罷了。

    如今還去什么太醫署?您與那位過從甚密也就罷了,兒子不能說父親的不是。

    萍娘堅決不能再和瑯琊王牽扯上任何關系,萬一有心之人把鎖春謀逆之事與皇嗣之事扯到一起怎么辦?”

    說到底,還是擔心她會給家里帶來麻煩。

    說到底,還是被嫌棄了。

    孟萍萍含著眼淚,怎么回到房里的都不知道。

    婢女見她神色不對,連忙上前問候,孟萍萍搖頭:“你出去,讓我靜靜。”

    跟著就見她娘走進來,說道:“我已和你阿耶商量好了,給你看一門親事,不拘是遠是近,只要人好就行。

    只是你年歲大了,想要尋一個年貌相當的人沒那么容易,萬一是繼室或是別的什么,你也要想得開。”

    孟萍萍低著頭不說話。

    她娘就怪她:“早些年我讓你別等,你總也不聽。為此還不回家,一直躲在外頭行醫。

    你祖父縱容你,我也拿你沒法子,這回你犯了事,僥幸活著出來,我再不會由著你胡來。”

    孟萍萍忍無可忍:“我沒犯事!”

    她想起獨孤不求的話:“如果我犯了事,圣人認為我有罪,早就治我的罪了!

    為什么旁人都沒說我怪我,你們卻老是往我身上潑臟水?這么嫌棄我,我走就是了!”

    她娘也怒了:“你走?你能去哪里?給我把她的金銀珠玉統統拿走,我倒要看她能去哪里!”

    天黑下來,孟萍萍抱著膝蓋,孤獨地坐在黑暗中,淚水浸濕了裙子。

    她該怎么辦?

    如果是杜清檀,會怎么辦?

    杜清檀或許會有其他辦法,但她,思來想去,竟然還是只能再去求助獨孤不求。

    午后,杜清檀隨著金守珍一起走出宮門,準備前往波斯使者家中復診。

    她東張西望,卻始終不見獨孤不求的身影。

    金守珍笑道:“圣人要幸嵩山,大家都在忙著做準備,或許獨孤也去忙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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