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104節
是個長著圓圓貓兒眼,穿著華麗的綠色胡服,耳邊掛著大珍珠墜子的貴婦。 貴婦尚未發現她,只顧勾著頭盯著獨孤不求看,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杜清檀縮回去,將手輕輕敲打著桌面,心情有點受影響。 腳步聲傳來,門被推開,她以為是獨孤不求,不想卻是李鶯兒。 李鶯兒還帶了李啟一起,姐弟倆都是滿頭汗水,臉紅撲撲的。 “太熱了。”李鶯兒大喇喇地落了座,說道:“你發財啦?居然請我吃魚膾!” 杜清檀笑道:“吃魚膾而已,倒也不必非得發財。” 李啟拿了扇子給她倆搧著,很不好意思地道:“五娘不介意我來混飯吃吧?” “當然不會。”杜清檀笑道:“原本也要請你的,只怕你有事。” 這就是瞎話了,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沒人會計較。 這邊酒菜上了桌,卻遲遲不見獨孤不求進來。 采藍等吃著急,自告奮勇:“待婢子去尋,怕是走錯了雅間。” 沒多少時候,獨孤不求進來了,笑瞇瞇的:“走錯了雅間。” 一時看到李鶯兒和李啟姐弟倆,就有些意外:“你們也在。” 他還以為杜清檀只請他一人呢。 李鶯兒才看見是他,立刻又含胸駝背,不自在地往角落里挪。 杜清檀伸手抓住李鶯兒的肩頭,用力往后掰,輕聲道:“挺起來。” 李鶯兒勉勉強強挺了一下,又縮回去,垂著眼低著頭紅著臉一動不動。 杜清檀嘆了口氣,示意獨孤不求:“坐。采藍呢?” “我沒遇到,她干嘛去了。” 獨孤不求一瞧,李家姐弟倆一左一右,把杜清檀給包圍了,只好委委屈屈地在她對面坐下來。 剛落了座,采藍快步走了進來,神色怪怪的。 杜清檀輕輕拍手:“既然人到齊了,那便動手罷。” 她今日請的主菜是魚膾,乃是才從河里撈起來的新鮮大鯉魚。 通過廚師的一番巧手,切成薄片或是細絲,半透明,輕薄細嫩微甜。 加上黃芥末、蒜泥、橙絲、幽菽、蔥末制成的調料,乃是時人最愛的珍貴美味。 再配一份香糯軟滑的江南稻米,一碗鮮香美味的莼菜羹,一壺長安本地的阿婆清酒。 便是珍饈樓最貴的魚膾套餐了。 杜清檀這個主人先發話,最先敬的當然是獨孤不求。 她謝他救命之恩,再謝他幾次三番幫她大忙。 獨孤不求笑瞇瞇的喝了,然后又反手敬了杜清檀一杯。 說是也要謝她幾次三番收留照顧之恩。 杜清檀也喝了,再要敬李鶯兒姐弟,卻被李啟搶了先。 “這杯該我們敬五娘,多謝你及時出聲提醒,救了家祖母的命。” 李老夫人一直靜養著,恢復還算好,他們家都記杜清檀的情。 杜清檀本就是個酒量大的,何況這個阿婆清酒度數本就不大,自是笑吟吟地一口飲盡。 跟著又是李鶯兒敬她:“多謝五娘幫我治病。” 杜清檀又喝了。 獨孤不求正想說話,李啟又搶著敬酒:“多謝五娘不嫌棄我,請我吃飯。” 獨孤不求插不上話,恨恨地夾了一片魚膾使勁嚼啊嚼。 李鶯兒小聲道:“獨孤公子,您沒蘸調料。” 獨孤不求眼里閃過一絲不耐煩,可看到杜清檀和李啟在那說得高興,就勾唇一笑:“這樣別有風味呢,你要不要嘗嘗?” 李鶯兒不期他竟會這樣問自己,便紅著臉點點頭。 獨孤不求就夾了一箸魚膾,準備放到李鶯兒的碟子里。 忽見杜清檀抬眸往這邊掃了一眼,于是那魚膾就轉了個彎,硬生生變線,落到他自個兒嘴里。 李鶯兒目瞪口呆。 “我突然想起男女大防,李娘子莫怪。” 獨孤不求正義凌然,眼角偷瞟著杜清檀。 杜清檀卻只是輕輕一瞟,就收回了目光,繼續和李啟說話。 獨孤不求深吸一口氣,用力一拍桌子:“杜五娘!” 杜清檀抬頭看他:“何事?” “我不美嗎?”他攤著兩只手,眼睛瞪得圓溜溜地盯著她。 “美啊!當然美了!” 杜清檀很爽快地夸贊他,“打扮也很好看,很襯你。” “那你為何不肯多看我一眼?” 獨孤不求將手撐著桌面,探長脖子,努力把自己那張臉放到杜清檀面前。 李家姐弟再次目瞪口呆。 杜清檀難得尷尬臉紅:“別鬧!吃吃吃!!!” 獨孤不求長長的手臂一伸,將她的筷子摁住:“我好看還是他好看?” 他下巴一挑,指向李啟。 李啟有點生氣,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這不是羞辱人嘛! 太欺負人了!李鶯兒也生氣:“五娘,你要一碗水端平!” 杜清檀快速地眨著眼睛,說道:“你們各有各的風采,是不一樣的……” “噗……你這女郎好生眼瞎!” 慵懶微啞的女聲響起,門口走進一個穿著綠色胡服,身姿妖嬈,貓兒眼的貴婦。 正是隔壁那位趴著窗,看著獨孤不求倒吸氣的女子。 她撐著門框站那兒,凹出玲瓏曲線,沖著獨孤不求拋媚眼。 “獨孤,方才為何見了我就跑?我又不會吃人。許久不見,你就不想我么?” 杜清檀定定地看了這女人一眼,再回頭看向獨孤不求:“你們認識?” 第143章 我就歸她管! “我……”獨孤不求剛開了個頭,就被打斷了。 “我們當然認識。老熟人了。” 貴婦妖妖嬈嬈地走過來,將手肘撐在獨孤不求肩上,瞅著杜清檀道:“這位小娘子又是誰?” 滿滿的挑釁。 獨孤不求用力推開她,皺著眉頭道:“放尊重些!” “哎呀!獨孤,你這假正經的模樣兒,真招人喜歡。” 貴婦伸出涂了鮮紅蔻丹的纖纖玉指,要去撫摸獨孤不求的臉頰。 她自然是沒能得逞,因為獨孤不求猛地跳起來,一溜煙跑到杜清檀那邊去了。 他擠擠杜清檀:“往那邊挪些。” 杜清檀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往旁邊挪了挪。 他就挨著她坐下來,看著對面的貴婦說道:“丹娜夫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我雖是個男子,也要講名節的。” 丹娜夫人就在他的位子上落了座,將他酒杯抿一口酒,用他的筷子吃一片魚,風情萬種地拋媚眼。 “獨孤,我孀居,你獨身,男歡女愛,各取所需,講那些做什么? 你當初向我求歡時,就像毛茸茸的小狗搖尾巴似的,眼睛濕漉漉的,小舌頭粉紅粉紅的。 那時候,你可沒說要講名節,就巴不得jiejie多疼愛你一些呢。” 李鶯兒姐弟已經完全震驚了。 李啟的臉紅得就像煮熟的蝦子,半垂著眼,有些鄙夷丹娜夫人,又對她充滿了好奇。 還很好奇獨孤不求和杜清檀的反應,于是東張西望,遮遮掩掩,鬼鬼祟祟。 李鶯兒則是震驚地張大嘴巴,發了一會兒呆后,用力一拍桌案。 “太過分了!真是不像話!世上怎會有如此寡廉鮮恥之人!” “獨孤不求!你招惹了這樣的事,趕緊去解決,別惡心我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獨孤不求過了最初的驚慌之后,這會兒已經冷靜了。 他并不搭理丹娜夫人,而是看著杜清檀道:“五娘,我沒有做過這些事。是她胡說八道,你要相信我。” 杜清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哦。” “哦什么哦啊?你什么意思?” 獨孤不求反倒怒了,瞪著眼睛喊了起來。 杜清檀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這回一個字都沒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