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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80節

    “不行!”杜清檀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無功不受祿,一個武八娘已經讓她很緊張了,再多一個債主,怕是要出大事兒。

    李岱也沒勉強,道:“你雇的車來了,要不你先回去,稍后馬醫來看過,再設法把這駱駝送來?”

    杜清檀心情沉重地行了個禮:“給您添麻煩了,您若是口瘡總也不好,就使人過來取秘藥,我給您準備好。不要錢。”

    李岱微微一笑,沒說什么,轉身上馬先走了。

    杜清檀和采藍互相扶持著下了車,站在門口大聲招呼老于頭夫婦,叫他們出來搬東西。

    幸虧她們跑得快,惡徒沒來得及打砸,案幾和竹凳等物都還完好無損,只是藥包香包都沒了。

    不過杜清檀也不可惜,本就是要贈送的,丟了也當送了。

    老于頭夫婦聞聲而出,看到她倆的樣子不免大驚小怪。

    于婆更是哭了起來:“可憐的孩子,這是怎么了?”

    李岱派來護送她們的侍衛就把經過說了。

    楊氏又驚又氣,跳起來就要去報案。

    杜清檀少不得阻攔:“瑯琊王已經使人去了。趁著天色還早,讓于婆往安平郡王府走一趟,告個假。”

    以她和采藍現在的情況,怎么也得休息兩天,不然真的是搏命。

    于婆抹著眼淚離去,又見隔壁元家的門開了。

    周三走出來道:“咦,這是怎么了啊?好端端的,怎會成了這樣?”

    杜清檀已經懶得再說,由著楊氏顛三倒四 憤怒發泄地說了一通,客氣地朝周三點點頭,先進了大門。

    走進開滿薔薇花的小院,她的心臟又是一陣酸痛,這么漂亮清秀的院子,就要淪為駱駝圈了。

    唉,真是不能想。

    楊氏走進來,紅著眼睛張羅熱水給她和采藍清洗,剛把水燒好,門又被拍響。

    元鶴領著個仆婦站在門口,神情嚴肅。

    “家父讓我送傷藥過來,王婆可以幫忙包扎……不知是否方便,我想面見五娘和采藍,仔細問問是怎么回事。”

    楊氏正是脆弱悲憤的時候,自然不會拒絕鄰里的好意。

    杜清檀還沒換洗衣服,頭發也還亂著,就那么有氣無力地斜靠在憑幾上,聽見響動微微翕動睫毛。

    看見是他,便要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元鶴很自然地往她對面坐了,微蹙著眉,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通,又站了起來。

    “你氣色不大好,先處理傷口歇一歇,我再來尋你。”

    他背過身去,緩緩說道:“別難為情,或是覺著沒用,我也算認得幾個人,保護鄰里老弱婦稚還能做得到。”

    “怎么好意思!”楊氏感動得眼淚汪汪,淤積的憤怒悲傷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

    “小杜大夫幫我照看老父,我便護住你們不叫惡人欺凌,應該的。”

    元鶴大步走了出去,然后在門口遇到個帶著龍鳳環首儀刀的侍衛。

    第113章 你二哥

    那侍衛見著元鶴,還以為他是杜家人,又見他儀表不凡,不怒自威,便抱拳行禮。

    “這位郎君,我家郡王使我來給府上傳信,駱駝已然救治包扎妥當。

    考慮到運送喂養不便,郡王做主,將其就近送往嘉猷觀內養著了。”

    元鶴也沒解釋自己不是杜家人,抱拳謝過,又問:“不知尊主是哪位郡王?”

    兩都之中,李氏、武氏各種郡王只怕有好幾十位。

    侍衛笑道:“我家郡王封號瑯琊。”

    元鶴瞳孔微縮,一笑:“改日定當前去府上拜謝。”

    又從袖中掏出一些碎銀遞過去:“有勞了,喝碗茶。”

    侍衛笑瞇瞇告辭而去。

    元鶴皺眉沉思,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李岱,當今太子之子,居然也找上了杜五娘。

    武氏、李氏,都對同一個食醫感興趣……

    楊氏在里頭聽到聲音,趕出來:“是誰啊?”

    元鶴輕描淡寫地道:“瑯琊王派來的,說是駱駝不好搬運,就近送到嘉猷觀內養著了。”

    楊氏松了一口氣,嘆息道:“這可真是遇到貴人了。”

    “正是。”元鶴也不提別的事,彬彬有禮地道:“我晚些再來。”

    楊氏也就回去幫著杜清檀和采藍清洗換衣,處理傷口。

    采藍還好,只是膝蓋和手掌有幾處磨破皮,杜清檀卻是有些慘,肩臀青紫一大片,還沁了血,手肘和手掌也是破了一大塊皮,血淋淋的怪嚇人。

    楊氏瞧著下不得手,杜清檀自己又夠不到,還是王婆接過去道:“讓老奴來。”

    用燒酒沖洗,上藥,推拿,包扎,一氣呵成,熟練無比。

    楊氏感激,特意拿了錢打賞。

    王婆堅決不要,笑瞇瞇地道:“都是兩鄰里,這么做就生分了,難不成老奴若是哪里不舒服,小杜大夫還不給看?”

    這就是有一技之長的好處了,杜清檀笑著接了這份善意:“責無旁貸。”

    王婆告辭離去,楊氏嘆道:“元家真不錯,剛搬來時,還覺著他家清高,誰知并非如此,可見不能妄自揣測別人。”

    杜清檀心說,可不是么,就憑王婆這套處理外傷的手法,絕非尋常人家奴仆所能擁有。

    這元二郎,瞧著陰氣森森的,心機手段都不缺,怕也不是個尋常人。

    只這些不能說出來,只能記在心里,隨時提醒自己小心行事罷了。

    楊氏又說了駱駝的事,杜清檀的胸口又是一陣悶痛。

    寄養在道觀之中,還得再支付道觀養護費用。

    但也不能說李岱處理得不妥,那么大一只駱駝,腿斷了,不能行走,只能用大車拉。

    這么大的貨車也不好找,還得找一群壯勞力設法把駱駝抬上去,再搬下來。

    駱駝養傷,也不能露天,得有個遮風避雨的地兒。

    光憑自家,還真沒辦法妥善處理這事。

    都是窮鬧的。

    人又窮,又遇到夾夾蟲。

    流年不利啊!她的錢!

    杜清檀強忍心酸:“大伯母,您把賬冊拿出來,咱們清算一下還有多少錢。”

    先得湊齊這五萬錢,待到明日胡商上門,就要把錢支付給人家。

    加上給道觀的養護費用,怕是家底掏空都不夠。

    楊氏也是愁腸百結,只不敢在孩子面前露出來,笑瞇瞇地道:“也不用擔心,不是還有些絹帛么?一并賣了。不夠的去團團舅父家中借一點。”

    杜清檀不說話,接了賬冊一算,現錢還有二萬五千錢,其中一萬還是今天才收到的。

    一匹絹帛可值550錢,家里一共有五匹,也就只值不到三千錢。

    楊氏掌心里全是冷汗。

    缺口太大了,娘家也不好開這個口。

    即便勉強湊齊這筆錢,也還要考慮后續的生活開銷。

    以現在的情況,自家人一個月少不了一萬錢的開銷,還不能生病或是有意外、再有額外人情往來。

    總不能去賣地吧?要不,把老宅賣了?

    她才把想法說出來,杜清檀就斷然拒絕:“沒了老宅,咱們就沒了退路。不如賣書。”

    話出口,屋里一片死寂。

    采藍緊張地看著楊氏,這是主母的死xue啊。

    楊氏緊抿著唇不說話,杜清檀也不逼她。

    “大伯母若是舍不得,我明日去安平郡王府借,想必八娘會給我這個面子。”

    “讓我想想。”楊氏精神恍惚地走了出去。

    杜清檀指使采藍給她倒杯水喝,閉著眼睛養神,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近黃昏。

    窗外有人低聲說話,似有男音。

    杜清檀起身行到窗前往外看,正好對上團團的目光。

    “jiejie醒啦!”團團高興地喊起來,于是院子里的幾個人一起回頭。

    元老太公、元二郎父子都在,石桌上堆著一堆絹帛和錢串子,楊氏在抹眼淚。

    杜清檀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楊氏趕緊去扶她:“怎么出來了?餓了么?給你在灶上溫著飯的。”

    杜清檀不要她扶:“沒到那份上,晚飯過會兒再吃。”

    元老太公嘆道:“五娘啊,你這孩子太過好強!快往這兒坐下。”

    因見元鶴坐在自己身邊不動,就將拐杖敲過去:“給五娘讓座!你比她還疼?”

    元鶴忍氣吞聲地站起來,垂著手立到他身后。

    元老太公滿意了,指定杜清檀在自己身邊坐下,關懷地道:“該請個大夫來瞧瞧,錢的事情不要擔心,我讓你二哥去幫你處理這事兒。”

    你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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