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66節
安平郡王的丹參山楂粥味道微咸,米香綿軟,聽聞此粥行氣疏肝、活血化瘀,能輔助治療他的胸痹心痛,好吃又好用,于是愉快地接受了。 武八娘期盼地伸長脖子:“我的呢?” 杜清檀揭開白玉碗蓋,湯色清亮、rou香撲鼻,綠菜絲絲翠綠,蒜瓣白如玉石。 “這是什么?”武八娘挑起碗中綠菜,發現自己并不認識,少不得有些疑慮。 “益母草。”杜清檀給她解釋:“這道上湯益母草,是專為您準備的。” “我瞧著您近日暴躁不安,算了一下,您的小日子快來了,診脈之后,特意給您做了這道湯,可有效緩解您的月事不調之苦。” 武八娘恍然大悟,非常滿意:“五娘心細如發。我就說,今日怎會如此暴躁!” 她順便為自己和薛老夫人的吵架辯了個解。 以免真面目暴露太過,讓小杜大夫誤會自己是個不講理的潑婦。 “特殊時候,脾氣總是難免暴躁一些的,我也一樣。” 杜清檀很是善解人意地附和一通,順理成章地早早回了家。 家里果然已經燉上了香噴噴的羊rou,那香味兒濃得在大門口就能聞到。 又因地段好,隔壁鄰居各自富貴,也沒誰趴著墻頭偷窺他家吃什么。 是真自在。 采藍流著口水,大步狂奔:“我來燒火!” 杜清檀搖頭輕笑,洗手更衣,親自下廚一顯身手。 她的蔥爆羊rou是一絕,胡椒一撒,汪油包汁,又鮮又嫩還不膻。 再來一個龍眼羊rou粥,補心脾、益氣血,溫中散寒,最適合才被洪水風雨侵襲過、挨餓受凍的一家人,吃了安穩睡個好覺。 正忙乎著,一道瘦高人影擋住了光。 杜清檀不用看就知道是獨孤不求,順理成章地使喚他:“用勺子攪一攪粥,這會兒火大,別糊了!” 獨孤不求也不說話,拿了木勺在砂鍋里攪啊攪。 粥煮得“噼里啪啦”跳,濺起一團米漿落到手背上,燙得他“嘶”的一聲。 杜清檀忙里偷閑,一把抓住那只手浸入冷水盆中——反正如今自家有井了,再不用花錢買水,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是真闊氣! 火辣辣的燙傷遇到冷水,立刻就不疼了。 抓住男人手腕的那只纖細的手,不很嬌嫩,卻軟得如同春天新發的柳枝。 生機勃勃,帶著希望。 獨孤不求沉默地看著杜清檀的側臉,從那上翹的唇角看到了歡喜和輕快。 “小杜。”他換了個稱呼:“欠了這么多債,怎么不見你擔憂著急?” 杜清檀把備好的羊rou和龍眼rou放入粥中,指揮采藍:“改中火。” 看著火力差不多了,她才有空回答獨孤不求。 “這才搬了好房子,再不怕風吹雨淋被水泡,好些人爭著搶著要請我,還能有rou吃,我沒在睡著時笑醒已是很沉穩了。做什么要擔憂著急?” “也是。”獨孤不求笑彎了眼睛:“等會兒咱們喝一杯?” “好啊!”杜清檀笑道:“喬遷新居,必須喝一杯。但你不能喝多,還沒痊愈呢。這回方便了,待我給你定個食譜,很快就能養回來!” “拭目以待。”獨孤不求長手長腳地蹲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她切rou備菜,安靜得出奇。 “怎么不說話了?”杜清檀好奇地回頭看他:“不是在家關瘋了,老想找人陪聊么?” 獨孤不求指指她手中的刀:“專心些,別弄傷了手。” “沒事。”杜清檀左手摁姜,右手持刀,“篤篤篤”一陣響聲過后,姜塊已經變成粗細均勻的姜絲。 她有些得意地回頭沖著他笑:“怎么樣,獨孤,我這刀工可能與你的刀法相比?” 獨孤不求勾著唇笑了起來:“馬馬虎虎,也就差著頭發絲兒那么大一點吧。” 杜清檀也笑:“你該再去尋一把好刀,武藝不能荒廢。” “你不是要買給我么?” 獨孤不求看出來,這女人的刀工是真好,并不會因為和他說話就切到手,便也放任自己,和她胡編亂侃。 杜清檀立刻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我買給你?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你說過有錢了就還我一把好刀的。” “我拿左勾拳和你抵了債的!” “沒有這回事,你記錯了!” “有!”杜清檀用力把刀剁入砧板,鳳眼瞪得溜圓,未必生氣,卻是真較真。 “切……”獨孤不求嗤笑一聲:“小氣!小杜大夫這么厲害,送我一把刀怎么了?” “我現在沒錢!”杜清檀拔出菜刀,惡狠狠把蒜剁成渣渣。 “那就有錢再買呀!”獨孤不求逗著她玩,覺得格外有趣。 “好。”杜清檀認真地看著他,鄭重地道:“這事兒我記在心上了。” 她太認真,反倒讓獨孤不求過意不去。 “嗐,開個玩笑而已。”他笑瞇瞇地道:“我要走了,杜清檀。” 第95章 長得好看沒什么用 “你要去哪里啊?方便養傷嗎?” 杜清檀并沒有多愁善感,就那么隨隨便便地一問。 畢竟不可能這么一直住下去,遲早總要分離。 “一個朋友帶著我做事,是正當營生,倘若做得好了,說不定還能撈個官職。” 獨孤不求看著杜清檀清澈明亮的鳳眼、誠摯自然的表情,從胸腔深處緩緩呼出一口氣,笑得更加燦爛。 “包吃包住還給衣裳,所以你別攔我!我要出息去了!指不定下次你再見著我,我就不是平民啦!” 他很大聲地說。 杜清檀這才注意到,他換了一身品質裁剪都很優良的黑色絲袍。 勁瘦有力的腰系著蹀躞帶,大長腿穿著嶄新的六合靴。 挺拔高挑,風流不羈,非常好看。 她點點頭,真誠稱贊:“挺好,精神,風流,俊美。” 獨孤不求一怔,耳根微微發紅,隨即又笑了起來:“真心的?” “當然是真心的。” 杜清檀一本正經地道:“若你聽見我夸人別的,可能是假。但若夸人貌美,必然是真。” 長得不好,可以夸有才華、有氣質、品行好,決不能裝瞎說好看。 這嚴重違背她做人的良知。 獨孤不求聽懂了她背后隱藏的話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小杜,你咋這么招人喜歡呢?” “咳咳咳……”采藍原本在一旁喝水,聞聲便被嗆得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一番對話,在任何人聽來都是有點那意思了。 哎喲,好害羞,好激動。 然而面前那對男女只是平淡地瞅了她一眼,絲毫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當然,也可能有人是強作鎮定。 “你也很好看。”獨孤不求同樣很認真地夸贊杜清檀,聲線緊繃,頗僵硬。 為了方便干活行走,她穿的是最簡樸的窄袖短衫齊胸裙,布料樸實無華,裙擺不寬,未過腳面。 然而身形纖長窈窕,膚白貌美,幽雅自信,便連帶著樸素的衣裙也隱隱多了幾分光華。 這才叫真美人,荊釵布裙難以掩其風華。 杜清檀也沒覺著被夸了需要謙虛、或是害羞什么的,她很誠懇地道:“長得好看沒什么用。真的。” 長得好看沒什么用?真的? 獨孤不求沉默地注視著面前的女子。 她才夸他長得真好看,然后就告訴他,長得好看沒什么用,還特意強調是“真的”。 “你是說,我沒什么用嗎?” 他笑得咬牙切齒,手特別癢。 就想把這女子抓過來,握著那單薄的肩頭使勁晃啊晃,弄清楚她那小巧好看的腦袋里頭,到底想的是些什么! “我是說我自己,沒說你。” 杜清檀手里的尖刀一剜一拉,利索地把羊腿骨和rou剔開。 “年紀輕輕,想這么多。” 她把羊腿骨扔進水里漂著,準備稍后燉個湯,再往里頭加條老死的魚,就成了個鮮,一點都不浪費。 “……”獨孤不求看著她的樣子,覺得自己可能確實是想多了點。 然而,說她自己長得好看沒什么用,他是不懂。 于是他就問了:“你還想怎么樣?” 杜清檀道:“我這長相吧,不實用。空有美貌不強壯,不然……” 她沒往下說,獨孤不求又奇異地懂了她的點。 “不然,你是嫌打人不過癮?還是想做女將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