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54節
杜清檀好笑地拍拍她的背:“說著玩呢,獨孤公子不是那樣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 獨孤不求笑瞇瞇地看著杜清檀,目不轉睛:“說得好像你很知道我似的。” “還行吧。”杜清檀屈指輕敲案幾,帶出些微疲倦和不耐煩:“吃快些!” “催工不催吃,雷都不打吃飯人!” 獨孤不求不高興地瞅她一眼,埋頭苦吃,須臾,亮出空碗。 杜清檀伸手一撈,丟進食盒,颯然起身:“走了!” “杜清檀!” 獨孤不求在身后叫她。 她回頭駐步:“何事?” 獨孤不求注視著她。 蒼白的臉,疲憊的眼神,確實是很累沒錯了。 “錢是掙不完的,倘若辛苦掙下錢財,最終全都買了醫藥,不如舒舒服服曬太陽,你懂我的意思么?” “別說我~”他笑著止住她的話頭:“我知道我自己的事,我有數。” 杜清檀點點頭,徑自回了隔壁。 楊氏告訴她:“就在附近看著了一個宅子,兩進的,格局大小和咱們這個差不多,走路過去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還附帶了個鋪子,現下已由饆饠店租著,不用再尋租客。只是要價不便宜,至少一百金,我和王娘子都覺著稍貴了些。 獨孤跟我說,讓你去幫他看。你覺著可以,那就一定可以,你覺著不行,多半不行。你明日早些回來,與我一同去看看。” 杜清檀也沒當這是什么大事,應下去盥洗。 楊氏和于婆交換眼色,挑房子了呢! 不想“轟隆隆”一聲巨響,閃電瞬間撕破天空,狂風驟起,白花花的雨水伴隨著冰雹砸了下來。 采藍在院子里洗衣服,跑得慢了些,就被砸得叫起來:“好大啊,差不多有鴿蛋大了,不對,有雞蛋那么大!” 楊氏的表情嚴肅起來。 春末夏初,正是小麥灌漿的時候,來一場冰雹,怕是要砸壞不少糧食。 杜清檀道:“多買點糧食囤著罷,糧價一定會漲。” 老于頭猛點頭:“正是。” 與此同時,薛府。 武八娘的房間燈火通明,薛鄂陰沉著臉,來回翻看杜清檀才曬的松針茶。 “你們就為了這個吵架?”他的語氣不是很好。 武八娘冷笑著道:“對,就為這個。老夫人覺著我吃香的喝辣的,卻只舍得給她松針茶,所以很不高興,非得讓我趕走杜五娘。” 第78章 她可愿意受咱們擺弄? “嘿……我倒是想聽老夫人的話,做個孝順兒媳,但又想著,你要我每日盯梢杜五娘,把人趕走,只怕你又要罵我。” 武八娘抱起松針茶:“別看了,我送回娘家去……” “留一半。”薛鄂說道,“留一半給母親服用。” 武八娘微皺眉頭:“她不肯……” “交給我處理。”薛鄂半垂著眼,淡淡地道:“岳父母那邊也別耽擱,看看這茶是否真有用。” 須臾,薛鄂抱著分好的半罐松針茶,穿過長長的風雨長廊走了。 武八娘立在門前,隔著被風吹得上下翻飛的簾子,面無表情地盯著丈夫的背影,良久,冷笑了一聲。 她知道這男人想利用杜清檀做什么了。 不就是想往上爬么? 為此,不但可以強迫自家老娘嘗試松針茶,也想趁機用岳父母試一試。 只要證實松針茶有用,怕是立刻就要把杜清檀送進宮中伺奉圣人。 可是,憑什么呀? 她武家發現的人,憑什么要讓薛家占了功勞去? 吃人還要羞人,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收拾東西,明日我要回娘家。”她吩咐下人。 “轟隆”一聲雷響,閃電照亮她半邊臉頰,平靜中帶著冷意,笑容里帶著陰沉。 次日,暴雨變成了連綿的小雨。 杜清檀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檢查雞窩,這關系到全家下半年的口糧,她就怕風雨太大,淋壞了雞。 老于頭憨笑著道:“沒事兒的,老奴昨夜起來加固過了,十二只雞,全都安好。” 杜清檀不放心,依次清點摸索了一番,確認都好,這才梳洗鍛煉吃早飯。 王草丫趴在墻頭上淋著雨喊:“我家屋子漏水了!獨孤公子那間漏得最厲害!” “……”杜清檀看向楊氏,這可怎么辦?這雨也不見停歇的。 楊氏也很為難,最終還是道:“屋子漏水,不能不管,沒辦法,只好讓王家也暫時搬過來避一避。你快走,別耽擱正事兒,家里都有我。” 雖說不要她管,杜清檀還是去了一趟隔壁。 果然滿屋子的泥漿,腳都下不去。 王家不但屋頂漏水,基腳也下得矮,是以污水倒灌進來,又增加了一層災難。 獨孤不求坐在床上,本就白皙的臉更加慘白,就連睫毛都透著一股子潮濕氣息。 “杜五娘,我好冷。” 這語氣就和“杜五娘,我好冤……”似的。 杜清檀莫名想笑:“知道了,稍后就搬去我們家,先擠一擠,找到房子就好了。” 獨孤不求眼里瞬間迸發出亮光:“真的嗎?” “真的。”杜清檀道:“左鄰右舍的,不能不管,這雨還不知要下到哪天呢。” “我要吃小熊餅。”獨孤不求提出要求:“就是你給壯實郎做的那種。” “知道了!”杜清檀大步往外走,都沒回頭多看他一眼。 這回她知道了,她和采藍還缺皮靴和油衣,團團天天外出上學也需要,得趕緊準備起來。 雨季,是真的麻煩。 不單王家的屋子里泥濘,整個長安的街道都很泥濘。 以往只需要兩刻鐘的路程,今天早上生生用去半個多時辰。 到處都是被淤泥陷進去拔不出來的車和咒罵的人,采藍暗自慶幸:“幸虧咱們馬壯車好,有錢真好。” 昨天夜里,老于頭夫婦也分得了月錢,團團也有了新書包和零花錢,一家子互相看著彼此,眼里都有淚花。 也幸虧之前杜清檀給周家瞧病施藥,借機修好了圍墻,不然只怕當天夜里圍墻就塌了。 雖不至于像王家那么狼狽,卻也不是什么好事兒。 杜清檀許諾:“咱們的房子還是破舊了些,等到錢存多了,另換一座宅子,要用厚厚的青石打基腳,不叫屋子被水淹。” 說到這里,她突然有些慌張:“咱們家有被水淹過嗎?” 王家都被淹了,似乎自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采藍信心滿滿:“那倒不至于,當初買這屋子時,是楊家舅爺幫忙相看的,就瞧得上它修得牢靠,基腳高。” 說著,便到了薛府。 卻又遇到武八娘要出門,仆從跟了二十幾個,大包小裹地拎著,壯實郎也跟著。 杜清檀頗高興,這一家子要出門走親戚,那她正好告假回家防洪抗災。 不想武八娘朝她招手:“五娘,隨我一同回娘家,也煩請你給家中長輩探個脈,說一說食療養生之道,可好?” 于是杜清檀只好跟了上去,武八娘又邀她同乘。 說起雨水太過豐沛帶來的煩惱,武八娘笑道:“你所缺的,就是一座好宅子罷了,尋一尋,換個屋子。” 杜清檀實言以告:“好屋子價高,還得碰運氣。” “也是。”武八娘閉目假寐。 杜清檀見她眼下青影nongnong,知她未曾睡好,便不再出聲,只與壯實郎玩手指游戲。 安平郡王府就在崇仁坊隔壁的永興坊,都在皇城邊上。 武鵬舉在大門處迎到她們,先就抱怨:“雨淋淋的,什么事這么急?” 錯眼看到杜清檀,眼睛便是一亮,少不得猛使眼色,是要問獨孤不求的情況。 杜清檀只當沒瞧見,目不斜視。 安平郡王和王妃都在家,見著武八娘,也有同樣的疑問,還擔心她是不是和薛鄂吵架了,賭氣回娘家。 “并不是,而是十一郎前些日子薦了個女醫給壯實郎瞧病,女兒覺著很好,這便也想給爹娘調養一二。” 武八娘湊到安平郡王面前,小聲耳語。 安平郡王好半天才道:“薛女婿的心一向極大,也看不起我這個窩囊岳父。也罷,你便讓她給我們試一試。倘若能為圣人分憂解難,也是我家滿門老小的孝心。” 王妃雙手合十:“有圣人,才有我們一家的滿門富貴。我愿意試。” 武八娘嚴肅地道:“既然如此,我們便來商量這事兒具體怎么辦。” 她道:“我搬回娘家住罷,省得那一家子成日找事,能煩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