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想要在假期按時起床絕非易事,記不清是第幾次按滅鬧鐘,煩躁地把被子拽到臉上擋住透過窗簾的光,翻了個身再度陷入睡眠。 直到膀胱發出警報,再也睡不下去,這才萬般困難地爬起來。 出了臥室趙岑耷拉著眼皮往衛生間走,今天是周二,美好的假期屬于老師和孩子,工薪上班族的爸媽自然是不在家的,那剛才余光瞟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是誰! 初夏的天早就熱起來,趙岑卻覺得一股陰風竄上后脊,大腦前所未有的飛速轉動,她在計算跑到廚房拿刀逼退歹徒是否可行。 周景珩坐在那里,看著側對著自己的小姑娘突然轉了彎沖刺著往廚房跑,緊接著是刀抽出刀架的摩擦聲。 拿穩了刀,趙岑后退到廚房角落,舉刀在胸前做好防御狀態,深吸了口氣朝廚房外大聲喊:“從我家出去!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話音剛落,客廳就傳來大笑聲,周景珩笑到肚子發痛,“我該早點叫醒你,也不至于讓你睡蒙了頭。” 趙岑還保持著舉刀的動作愣在原地,尷尬已先一步做出反應燒紅了耳朵臉頰,回過神后隨手把刀撂到菜板上跑進了衛生間。 “還氣呢,”周景珩推著購物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側,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趙岑偏頭躲開,抬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你能把你快翹到天上去的嘴角收斂一點,或許你的保證還有三分可信度。” “和你在一起我總是開心的,你要我壓抑開心的表情這實在太為難。”他意有所指,趙岑卻只當他在陰陽怪氣笑話自己的囧事。 “腦子再好也會有衰的時候,你最好祈禱別被我看到。” “比如說?” “比如你在大街上掉了褲子,然后摔了個狗吃屎。”趙岑腦子里幻想著這美妙的畫面,如果真有這樣的機會,她就拍下來打印了貼到學校的公告欄上。 “原來你想看我脫了褲子的樣子。”周景珩驚訝道。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嘴快道:“對啊,拍下來幫你貼到學校公告欄上去。” “你有這樣的想法應該早點說出來,我是不會拒絕的。”他俯身湊到她耳邊問:“想什么時候看,今晚嗎?” 趙岑抬手指了指前面在搞活動的可樂塔:“現在,你去那脫吧。” 周景珩挑了挑眉,站直身子推著購物車走過去,就在趙岑懷疑他腦子是不是抽了真要脫的時候,那人站在可樂塔前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岑岑,我只給一個人看。” 那個不能宣之于口的人稱代詞被他壓在心底,又渴望著她能聽懂自己的弦外之音。 超市里音樂人聲嘈雜混亂,但她又不是聾子,自然是聽到了周景珩說了多么不要臉的話,他可真是把自己當傻子,以為她聽不出他的意有所指。 趙岑氣他把自己當傻子,顧不得會不會有損計劃了,只想當下先鎮一鎮他,于是走過去神秘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周景珩心頭驀然停跳一拍,她知道?! 趙岑看他的反應果然如自己所料,于是繼續下猛料道:“我三個月前就知道了。” 知道了但是沒有質問,也沒有向家里人告發這代表了什么,他想起那晚后總是會在課間出現在教室外的她,視線繞著自己走的她。胸腔里的心臟開始狂跳,所以是真的和自己有了相同的心思,只是難以宣之于口嗎。 “岑岑,我……” “你什么你,你擋著別人的路了還不快讓開。” 旁邊被擋住路的女生連忙道:“沒關系,沒關系,我不著急。” “不好意思。”周景珩把購物車靠向貨架讓出通道。 “沒事沒事。”連聲音都這么好聽,女生視線又在周景珩臉上停留了幾秒,推著車遺憾的走了。 如今扳回一局,趙岑心情大好。腦中靈光一現又想到錯即是周景珩的錯,和他女朋友又沒關系。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以此做為籌碼置換好處。 “走了,去結賬,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周景珩有太多想說的想問的,只能暫且壓下點了點頭,這里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找了家偏僻人少的咖啡店,趙岑瀏覽了一遍飲品單最后糾結著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 等她點完,周景珩把自己手中的那份遞還給服務生,說:“一樣的就可以。” “好的,兩位稍等。”服務生收起飲品單,又在桌子上放了只小沙漏。 等服務生走遠了,趙岑才吐槽道:“還是第一次見咖啡店也用沙漏計時的。” 周景珩滿心忐忑地等待審判,她卻遲遲不直奔主題,只好先開口道:“岑岑,對不起,那晚我……”到底是有羞恥心的,他說不出口自己蓄謀做了那樣可恥下流的事,于是語無倫次的找借口辯解著,“我喜歡了太久想了太久,岑岑你不知道我有多難熬,我真的只是……” “你不用說了,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很喜歡了,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她可沒興趣聽周景珩對女朋友的喜歡是多么的情真意切,看著他略顯慌亂的表情,趙岑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你剛才的道歉聽著可比當初有誠意多了,可見你也深切認識到當初做那樣的事是很不道德的,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 周景珩越聽越覺得兩人之間說的事好像有出入,自己還何時為這件事道過歉,臉上的慌亂褪去,他問:“岑岑你說的是哪件事。” 趙岑奇怪地看著他,有些生氣地說:“怎么,剛才都承認了,現在又要不認賬了?” 周景珩無力道:“我認的是什么賬你真的知道嗎?” “事情都明了到這個程度了,你還要跟我打啞謎?雖說我從小腦子不如你,你也用不著把我當傻子吧,要不要考考我一加一等于幾?” “岑岑,你怎么能這樣想我!”周景珩被委屈的情緒裹挾,他什么時候這樣想過她,從小到大只有她嫌棄自己的份,這莫須有的罪名令他有氣無處發,竟被逼得眼眶泛紅。 趙岑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光速蓄起了淚,頓時傻了眼,又看到端著咖啡正往這邊來的服務生,慌忙起身坐到對面連抽了幾張紙巾捂到周景珩臉上。 “兩位的焦糖瑪奇朵。”服務生把咖啡放到桌子上,正要離開就看到被紙巾糊滿了臉的客人,于是禮貌問道:“需要幫助嗎?” “不用不用,就是被風迷了眼,擦擦就好了。”語閉,趙岑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沒有窗又哪里來的風。 服務生也是后知后覺的明白了什么,朝她尷尬地笑了笑抱著托盤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