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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哀家和竹馬掌印he了 第40節(jié)

    “萬敏如何。”

    “回陛下的話,奴婢把掌印帶了回來,現(xiàn)已備好棺木,主子還要再看一眼么?”

    皇帝皺眉:“罷了,畢竟是朕的大伴,好生葬了吧。”

    祁遇俯身應(yīng)是,皇帝上下打量他片刻,又道:“為捉拿萬敏歸京,朕已經(jīng)把監(jiān)察院的官印給你用了,給你的便是你的,自己去找人拿官服,明日就上任吧。”

    “至于司禮監(jiān)……”皇帝手指輕點桌子發(fā)出“噠、噠”的敲擊聲,祁遇聽得出這是在刻意吊著他一口氣,便也不著急,上前一步,安靜地在桌案前磨著墨。

    這場景很像祁遇初次御前秉筆那日,他讓皇帝的明君幻想有了一個鮮明、且可供依據(jù)的憑證。

    圣明的君主自有百官順服,皇帝在為君生涯中一直缺失的這一塊,是祁遇用他為奴時恭謙的姿態(tài),和為臣時過人的才能手段所補(bǔ)全的。

    “也罷,”皇帝笑了笑,身子向后靠在龍椅上,“你和別的宦官不同,讀過書又有才學(xué),朕把司禮監(jiān)的印也給你,手腳都放利索些,不要像萬敏這樣,辜負(fù)朕一番苦心。”

    祁遇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猓骸芭咀援?dāng)萬死不辭。”

    一陣秋風(fēng)拂過,殿外細(xì)樹紛紛向一邊傾倒,落在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一直飛到風(fēng)止處。

    祁遇走出太極殿,腳步不停,拐了個彎直接往坤仁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宮里的女子,做妃嬪時的住處可能是這個軒那個閣,但倘若她們做了皇后,便只會住在在坤仁宮椒房殿,這樣一想實在有些奇怪,就像是人爬得越高,反而越被宮殿或者地位釘住了似的。

    明日祁府要迎梁家的人上門,父母兄嫂都不在了,他這個做哥哥的當(dāng)然得全程陪著,所以明日的公事就得在今晚全部敲定。

    時候不多,他滿打滿算還能在宮里呆一兩個時辰,不知怎的,他突然滿懷少時心境,就跟小時候下了學(xué)要第一個沖出學(xué)堂一樣,一時半刻也不想耽擱,定要和周書禾呆上滿打滿算的兩個時辰才肯罷休。

    他腳步加快,迎著凜冽的秋風(fēng)踏進(jìn)坤仁宮的門檻。

    院子里有宮女拿著掃帚把落葉攏在一堆,祁遇走上前:“娘娘可在殿內(nèi)?”

    那宮女剛要回話,卻聽一陣腳步踏著落葉咯吱作響,祁遇循聲望去,只見周書禾身邊跟著歲歲,手里拿著什么物什,正好帶著幾個宮女從外頭踏進(jìn)院子,見到他亦是一愣,隨即笑開了顏:“你來得晚了,我們剛放過風(fēng)箏,今日風(fēng)大,飛得可高了。”

    祁遇也笑:“娘娘風(fēng)箏扎得好,放得也好,自然能夠高飛。”

    周書禾這人旁的愛好沒有,第一愛做點心吃,第二愛被人夸贊,此時得了一頓奉承心情大好,昂首挺胸,闊步走進(jìn)殿里。

    這可苦了歲歲,玩了一下午本就有些累了,小短腿三兩步才合著娘親一步,實在跟不上,左看右看,瞅準(zhǔn)祁遇張開了雙臂。

    “要抱。”

    祁遇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有些不自在地彎下腰把孩子抱了起來,下意識在懷里顛了顛。

    唔……還挺敦實。

    小孩子體溫高,又剛放了風(fēng)箏,撒丫子胡跑亂跳了一陣,這會兒抱在懷里,跟抱了個暖烘烘的湯婆子似的。

    “祁秉筆,我跟你說一件事,”他把掌心攏在嘴邊,貼著祁遇的耳朵說悄悄話——用的是歲歲標(biāo)志性的、震耳欲聾悄悄話。

    祁遇“嗯”了一聲,微不可察得拉開和他的距離,用以拯救自己的聽力:“小殿下請說。”

    “阿娘告訴我昨日是你的生辰,所以我想補(bǔ)給你一句生辰快樂。”

    祁遇聞言微微一怔,抬眼望向不遠(yuǎn)處的周書禾。

    她也在望著他。

    身邊跟著的宮人們紛紛退下,有風(fēng)吹動指尖的紙鳶,女子輕啟雙唇,沒有發(fā)出聲音,但足夠祁遇看懂她正在說的話。

    周書禾在說:我教他敬你。

    *

    就連歲歲都知道要給過生辰的人送去祝福,周書禾當(dāng)然不會什么都不準(zhǔn)備。

    她叫來寄月和春葉帶著歲歲去院子里玩,屏退左右,拉著祁遇的袖子走到椒房殿邊上的小廚房,雙手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在長椅上坐下。

    “等著,我給你煮碗長壽面。”

    見她在忙,祁遇不太坐得住,趁周書禾搟面沒注意到,悄悄走到她身邊:“我可以幫你么?”

    周書禾把面團(tuán)分成一個個小劑子,忙中抽空抬眼看他:“你會呀?”

    “嗯,”祁遇點頭,“我生火去。”

    他邊說,邊從灶臺旁邊的格子底下掏出火鐮,又從另一個格子下取半簇火絨,蹲在灶下忙活了起來。

    灶下時不時吞云吐霧,祁遇拿著根燒火棍,小心地翻著柴,鼓搗了一會兒,他探出頭,沖著一邊的周書禾說話。

    “你把砧板搬到旁邊切菜吧,這兒煙塵大。”

    周書禾不住地發(fā)笑:“那是你不會燒。”

    祁遇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手上黑炭沾在鼻尖上,他自己不知道:“總要學(xué)的嘛。”

    她抿唇笑了笑,依言走到旁邊的臺面上。干柴被火燎出噼里啪啦聲,菜刀剁在砧板上咚咚地響,灶上鐵鍋里的水已經(jīng)沸了,大泡小泡裂出陣陣白氣。

    周書禾切了一盤裙帶寬面,面上鋪著幾片菜葉子,另一手拿顆雞蛋,瞅了眼灶臺:“誒!怎么煮上水了,該先煎蛋才是。”

    祁遇聞言忙站起來試圖補(bǔ)救。

    “你那本菜譜都寫到狗肚子里去了,”周書禾嘟囔著擠開他,自己站在灶前,麻利地把面和菜倒進(jìn)沸水里,“算了,反正是給你煮的,不好吃可別怪我。”

    “不會。”

    “不會什么?”

    “你做的,不會不好吃。”

    有些人吶,盡挑好聽的話講。

    作者有話說: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更新,接下來有一點在脖子邊緣上下橫跳的內(nèi)容,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爭做和諧有禮晉江人!

    第62章 遐思

    周書禾憋著笑不理他, 一瓢涼水潑在鍋里,水涼了又沸,鍋蓋蓋上又開, 白色的水汽攏上她的側(cè)臉,分明是在最具煙火氣的鍋碗瓢盆邊, 卻煙雨朦朧、飄然欲仙似的。

    盛好兩碗面,她端起來放到窗邊的方桌上,回頭看向祁遇:“都不說你呆子了, 怎么還傻愣愣的,快來吃面。”

    面是寬面, 湯是面湯,雞蛋沒有用豬油煎過,直接放在水里煮確實差了點味道, 好在青菜新鮮,吃起來還算爽口。

    周書禾到現(xiàn)在也不喜歡食不言那一套, 咽下一口面,問道:“盈盈和梁廣的婚事你怎么想的?”

    “你怎么知道?”

    “她不好意思同你說,先給我寫信了。”

    祁遇有些不解:“我是她親兄長,家里又沒有年長女子能教她,為什么不好意思同我說。”

    周書禾上下打量他半晌,忽地失笑:“有時候我也搞不清楚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倒像是還沒盈盈拎得清。”她笑著搖了搖頭, “你說,我們方才一起煮面,現(xiàn)在一起吃面, 像是什么?”

    聽她這樣說, 祁遇又還有什么不懂的呢。

    比他更清楚明白的盈盈, 不好同哥哥說的,要同家里年長的女子說的事。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盯著半白的面湯和上浮著的香油和蔥花看,心頭一時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講起。

    像夫妻。

    柴米油鹽醬醋茶,兩個人,一間屋,人間煙火,日升月落。

    萬金求不得。

    有些事分明溫柔,卻因為抓不住,而顯出了些許殘忍的意味,祁遇不想說出來,周書禾便也沉默。

    她喝下最后一口面湯,把空碗推到祁遇面前:“我煮的面,你去刷碗。”

    “好,你先坐著休息一下,我去刷碗。”

    *

    作為大寧朝頂頂?shù)拇笕宋铮軙趟统鋈サ纳劫R禮,自然不會只一碗面隨便打發(fā)了去。

    吃碗小面,喝點小酒,嘮點小嗑,祁遇小日子過得美美的,突然被拽進(jìn)椒房殿的里間臥房。

    踏過門檻的時候,他腳步微微遲疑,卻沒有停下,順著周書禾的力道,一路行至她床邊的圓桌旁。

    周書禾拉著他坐下來,見他有些拘謹(jǐn)?shù)臉幼樱抗庵胁挥傻脦蠋追洲揶恚骸澳阍谙胧裁础!?/br>
    桌上有一壺溫在小爐上的茶,祁遇拿手背碰了碰壺壁,還是熱的。

    “我在想,你帶我來這里是想做什么?”

    “那你覺得我想做什么呢?”

    祁遇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周書禾的手邊,抬眼看她:“我覺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周書禾微微一怔。

    他斟酌語言,又緩緩補(bǔ)充道:“如果我想要做一件事,我可以忍,但如果這件事是你想要的,我不想要你忍。”

    這實在是一句非常引人遐思的話,其實她本意并非如此,但原本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了,這話一出,周書禾的思緒便情不自禁往一些不可言說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儲秀院的兩年里,除了一些琴棋書畫上的才學(xué),嬤嬤還會教秀女們正統(tǒng)的閨房之禮,以免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觸怒龍顏。而與之相對的,則是陳瀟瀟那些私藏的圖冊,以及她坦然相告的一些所見所聞,在閨房之禮一事上劃去正統(tǒng)二字,添上幾分“不可言說”的香|艷露|骨。

    但周書禾對床笫之事的理解,卻更多來源于上輩子出嫁前夕,母親李如嵐臥在她身側(cè),拉著她的手一字一句的囑咐。

    在那之前,李如嵐已經(jīng)把如何行事細(xì)細(xì)掰碎了教給她聽,周書禾向來不太知羞,對那個胡公子也沒什么興致可言,這些事兒在不知道的時候還蒙著層神秘的面紗引人好奇,真知曉了,便也沒什么意思。

    她本以為是阿娘不放心,又要來一次老生常談,忙找個了舒服的姿勢,準(zhǔn)備邊聽邊直接睡過去。

    見她這般敷衍,李如嵐神色復(fù)雜:“小禾,告訴阿娘,你愿意嫁給胡公子么?”

    “愿意啊,明日就嫁。”

    “你覺得他哪些地方好,讓你愿意嫁給他?”

    她掰著指頭數(shù):“長得還行,性情不錯,是胡家唯一的嫡子,日后不愁分家和妯娌關(guān)系那些破事兒,我去了是低嫁,也好拿捏,怎么想都挺好的。”

    李如嵐聞言沉默片刻,突然問:“那你愿意嫁給小遇么?”

    許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周書禾心跳猛的漏了半拍,一陣莫名其妙的慌張讓她忍不住抬高聲量,眼神也變得兇惡起來。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都說了不愿意,就這樣了,我沒想怎么著,你們不用試探我了,煩死了。”

    李如嵐看著她,眼里的了然和憐惜讓她心底直冒火,氣得狠了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處發(fā)出來,一股邪火直沖腦門,燒得人想要掉眼淚。

    周書禾是真的討厭父母在這件事上的作為,從最初循循善誘的談心,到后來責(zé)罵、家法,等她終于點了頭認(rèn)了命,又要帶著悲憫憐愛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她。

    既然覺得不堪,又何必偏要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