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頁
兩個人邊走邊聊。 “拾安啊, 你看今晚雪這么大, 明早起來,說不定又是一個晴天了呢。” 他意有所指, 少年斂下了眸子。 “萬事萬物都是這樣的, 有盈就有虧, 有相聚就會有離分,沒有人能逃的過這樣的自然規(guī)律。”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語初之間究竟怎么了,但學(xué)會順其自然,也是人生的必修課之一。” 他說到這里,少年才抬了一下眸子。 “從小到大,我再混賬,她也沒打過我。” 那一巴掌輕輕落到臉上的時候,即使她賭贏了,也還是心如刀絞。 尤其是她們爭吵的重心還是圍繞在另一個男人身上。 嚴新遠和藹的目光看著她,老人身上的豁達和平靜也在感染著她。 “如果你只是一個陌生人,我想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她都不會生氣的,可是你是謝拾安,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我想她有時候的想法,可能會和我差不多,會有些恨鐵不成鋼。” 少年低下了腦袋,看著腳下的路,在雪地上踩出了一串又一串的腳印。 “是……這樣嗎?” “你單打決賽贏了那天晚上,她跑來找我,請求我不要把她刷下大名單,拾安,她也想和你一起打很多很多場比賽。” 謝拾安頓住腳步,公寓樓到了。 老人把傘接了過來,站在路燈下。 他的身上總是有一種令人平靜下來和信服的力量,無論是在訓(xùn)練還是生活里。 謝拾安見過很多迂腐的老師,但唯獨不討厭他的說教,因為她知道,嚴新遠是真心對她們每一個人好。 “語初為了能重返賽場,真的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還有常念,發(fā)著燒還堅持贏下了比賽。” “我們是一個集體,你最后那些話,她們聽了,會很難過的。” 少年挺直的脊梁終于有了一絲松動。 “我……我會跟常念道歉的。” 嚴新遠笑了笑,洞若觀火。 “其實我也看出來了,除了和語初吵架之外,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練了幾年的招數(shù),常念用了幾個晚上就學(xué)會了,因此有一點點落差感。” 少年抬起頭,想辯解什么,然后又頹然地垂落了下來。 “我……雖然贏了比賽,但是我好像也沒有很開心,尹佳怡、蔣云麗還有金南智,甚至是常念,她們都很強,我還沒有和她們拉開太大的差距。” “競技體育哪有常勝將軍呢。”嚴新遠把人送到了臺階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你們這一代人就是我們國羽的脊梁,而你和常念——”老人看著她,目光慈愛,笑了起來。 “我有預(yù)感,會是這世界羽壇未來的雙子星。” 被人期待和鼓勵著的感覺,讓謝拾安空落落的內(nèi)心又有了一絲溫暖。 少年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 嚴新遠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覺,等常念好起來了,我?guī)銈冊诒本┑教幑涔洹!?/br> 謝拾安走上樓梯,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 “嚴教練,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 簡常念看喬語初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腕,為了遮掩手術(shù)留下的疤痕,她戴了一個護腕,就連比賽的時候也沒取下來過。 她坐在床上,有些心疼地捧起了她的手,輕輕吹了吹。 “語初姐,還疼嗎?你手術(shù)剛做完就來打比賽,要是我不生病就好了。” 喬語初看她就像看meimei,當然,是比謝拾安省心的多哈,于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早就不疼了,你也不想生病啊,大家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在努力,所以拾安剛剛的話你不要往心里去,她是在和我賭氣呢。” 簡常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語初姐剛剛說拾安已經(jīng)長大了,不需要你了,可是人不管到多大,都還是需要親人的啊。” 她掰著指頭算了算。 “我有外婆,語初姐有父母,嚴教練有我們,只有拾安,什么都沒有。” 喬語初渾身一震,微微咬緊了下唇,謝拾安離開之前,失望的眼神又浮現(xiàn)在了腦海里。 她看著簡常念,忽然有點羨慕,羨慕她的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說什么,原來懵懂無知的人活的才最是通透。 “我知道了,我和她也鮮少這樣吵過,等彼此都冷靜一點,我也會去跟她道個歉。” 喬語初扶著人躺下,替她掖好被子。 “你睡一會吧,等燒退了我們就回去。” *** 難得第二天沒有比賽,本可以好好休息的夜晚,謝拾安卻頭一次失了眠。 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索性爬起來做了一整套地面運動,卻還是睡不著。 少年看著另一側(cè)空蕩蕩的床鋪,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今晚她多半是不會回來睡的。 謝拾安想了想,拿起鑰匙和錢包出了門。 她在門衛(wèi)大爺眼皮子底下刷卡出了大門,過了一會兒,又拎著一袋啤酒和下酒菜走了回來。 門衛(wèi)大爺好幾次張嘴叫住她,謝拾安戴著耳機,視若無睹地進了公寓。 回到房間,鎖上門。 謝拾安靠著床沿坐了下來,隨手拖過一把椅子,把下酒菜放了上去,從塑料袋里取出啤酒,一罐,兩罐,三罐……接連打開放在了手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