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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她而言,人生整個就是一場表演, 演乖巧、演柔順、演貼心。 從小出身在一個沒有真感情的家庭, 她像一具空有皮囊的玩偶, 沒有靈魂, 演起來反而容易。 閨蜜八卦道:“哎你說, 江冉歌當年是不是有什么對不起葉觀山的?。坎胚@么多年跟葉行舟這種瘋批攪在一起。不然的話,你說她要純愛錢, 就她那姿色, 什么樣的金主找不到?她要為了資源, 葉行舟也不算真正的圈里人, 這么多年也沒給她拍過什么好片。” “不知道, 當年葉觀山怎么出的事,葉家瞞得可死了?!本G燈亮起,舒星發(fā)動車子:“不過我不在意這些?!?/br> “知道你就在意你的小狼狗!”閨蜜哼一聲:“你可真上頭,一聽她們學校那學妹說她有機會去英國交換,就想出這招讓她下決心,追到英國去讀研究生,你說你到底圖什么?” 舒星:“我就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人的感情這么純粹。” 優(yōu)渥的家境給了她一切,金錢,地位,其他人踮著腳尖也夠不著的大好前途。 留在國內(nèi)或出國讀研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她更看重那些她從小沒見過的東西—— 郁溪在她這樣的攻勢下,還能愛江依多久呢? 也許等到郁溪不愛江依的時候,她也就對郁溪不感興趣了。 ****** 平安夜當天,下午是一節(jié)基礎課,孟辰辰聽得昏昏欲睡,為了避免真睡著,塞著耳機在課桌抽屜里偷偷刷劇。她在刷一部披著科幻皮的言情美劇,劇情爛得一塌糊涂,可江依在里面美得慘絕人寰。 看了一會兒孟辰辰抬頭,摘下耳機小聲叫郁溪:“待會兒你筆記借我抄抄,馬上期末了我怕這節(jié)課是要考的范圍?!?/br> 郁溪回過神來:“嗯?” 孟辰辰一看她本子上一行筆記都沒有,驚了:“怎么了你?大學霸也有不記筆記的時候?” 郁溪:“累?!?/br> 昨天回學校后,她沒哭也沒發(fā)瘋,洗了個把身上皮膚都燙紅的熱水澡,在宿舍蒙著被子睡了一大覺。 身體好像陷入一種麻木狀態(tài),沒什么其他感覺,就是累。睡了一覺還是累,手腳一種鈍鈍的沉重感,抬不起來。 孟辰辰說:“我也覺得你最近夠累的,今天平安夜,你跟我出去玩吧,我們社團要去玩劇本殺,可以帶朋友?!?/br> 郁溪:“你好好玩,我不去了?!?/br> 她玩不動。 今天下午的基礎課是兩節(jié)大課,下課時已臨近傍晚。孟辰辰回宿舍化妝,郁溪回宿舍拿書。兩人又一起走到圖書館門口,揮手告別,孟辰辰繼續(xù)往校門口走,郁溪鉆進圖書館。 推門前的最后一顆,一粒冰涼落在郁溪臉上。 郁溪恍然抬頭。 這兩天她的感官好像出了問題,耳邊總有隱隱的嗡嗡聲,腳趾像始終浸在冰冷的海水里。這會兒她以為臉上的冰涼也是自己的幻覺,抬頭才看見真有一粒粒細碎的雪從天空落下。 旁邊兩個女生興奮的說:“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 圖書館的自習室在二樓,郁溪順著樓梯上去,進門之前,在走廊窗邊站了一會兒。 雪細細碎碎下著,隔著一道玻璃,變成有人撒往人間的鹽。雪地里的人變得腳步匆匆,空氣里彌漫著平安夜的歡樂味道,遠處有鈴兒響叮當?shù)囊魳凤h過。 郁溪心里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二十年了,在這世間,別人手里的東西越來越多,她手里的東西越來越少。 一路走,一路失去。 她推開窗戶,伸手出去,接住一片雪,看它在掌心融化。 那就是江依帶給她的感覺吧。 曾以為親密的攥在掌心,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茫茫時間,她像沒有錨的船,連一個可歸去的地方都沒有。 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響了,郁溪關(guān)上窗,把手機摸出來。 居然是周齊。 郁溪接起來:“喂?!?/br> “忙什么呢?”周齊帶一點點南方口音的普通話傳來:“群里的消息沒看到?” 郁溪這兩天渾渾噩噩,她確實沒看到。 周齊說:“今天不是平安夜么?有老鄉(xiāng)聚會,你一起過來吧?!?/br> 郁溪剛要說什么,周齊輕聲說:“介紹我女朋友給你認識?!?/br> 郁溪淡笑了一聲:“嗯,好啊。” ****** 郁溪背著雙肩包往校門口走的時候在想,她為什么要答應去老鄉(xiāng)聚會呢? 去恭喜周齊當然是一方面,畢竟周齊是整個祝鎮(zhèn),為數(shù)不多給過郁溪善意和溫暖的人。 還有什么呢。 郁溪走在雪地里,腳踩過新落在地細碎的雪末。 或許是周齊那帶一點點南方口音的普通話作祟。 那一點點口音讓郁溪想起祝鎮(zhèn)。 她在懷念什么。又想告別什么。 老鄉(xiāng)聚會還是在上次的烤rou店,郁溪是臨時趕來,所以到的遲一些,拉開木門進去,里面已經(jīng)是nongnong的炭火味道和烤rou味道,鄉(xiāng)音此起彼伏。 郁溪自從離開祝鎮(zhèn)之后,就再沒回去過,這會兒身在邶城寒冬,卻恍若回到一年多前的盛夏,那段還在祝鎮(zhèn)的時光。 那時她的身邊,有個江依。 郁溪話少,雖然加了老鄉(xiāng)群,但幾乎從不發(fā)言,沒什么人跟她相熟,只是都知道同省的老鄉(xiāng)里有個邶航學霸,還是個大美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