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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郁溪朝江依走近了兩步。 在悶熱的臺球廳,在逼仄的人群中,在猥瑣的調笑和放縱的玩笑中,她走近兩步,逼近江依面前。 她個子比江依高出半個頭,這會兒緊貼江依站著,微微低頭,一雙漆黑的眸子,就看進江依同樣墨黑的眸子里去。江依皮膚雪白,打了粉底,卻沒擦腮紅,而是近乎透明的皮膚里泛出一陣天然的紅暈來,透著純和誘。 還有睫毛,那么長,眨啊眨的。郁溪就看見自己的影子落入江依眼里,越來越大,又被江依凌亂的眨眼復制出無數個。 郁溪敏感的察覺到,江依這會兒是有點緊張的。 江依緊張什么呢?郁溪想,明明該緊張的是她啊。 她靠這么近,只是想問江依一個問題:“江依,你是不是會下什么蠱啊?你是怎么搞定程家一家人的?” 郁溪覺得江依像那種天生妖孽,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能cao縱人情緒似的。 比如她,明明只是平靜的走進臺球廳里來,就被江依那穿白裙的背影cao縱著,一會兒心里酸脹,一會兒卻又笑出來。 她覺得江依這個女人很危險。 江依仰頭看著她,一雙嫵媚的桃花眼里有撩人的鉤子,可湊近了看,墨黑的瞳仁,在氣窗透進的夕陽下變成半透明,顏色淺淡了不少,像有琥珀色眼睛的小熊,意外有種少女的純真。 江依整個人那么鮮活,連呼吸都是灼熱的,這會兒她仰著頭,混著濕潤的吐息就噴在郁溪的下巴上。 郁溪臉紅了,藏在舊牛仔褲后的手指蜷緊。 她發現江依這女人特會察言觀色,這會兒她一害羞,江依的那點緊張立刻不見了,凌亂的眨眼變成狡黠的眨眼,好像發現她只是紙老虎似的。 江依甚至用大腿擠到她雙膝之間,隔著牛仔褲蹭了兩蹭。 郁溪的臉立刻紅到了脖子根,凌亂著呼吸退了兩步。 江依發出一聲輕笑。 “小孩兒。”江依反而朝郁溪湊近:“jiejie厲不厲害?” 她擺明了知道郁溪不敢,得了便宜賣乖。 郁溪背靠著墻站定,背在背后的雙手手指蜷起,盡量鎮定的問:“你到底怎么搞定程家的?” 江依瞇著眼睛就有點像只狐貍,她說:“秘密。” 郁溪看著她。 江依退開了,一撩垂在肩頭的長卷發:“大人自然有大人的辦法,你一個小孩子少管,好好讀書準備高考就行。” 郁溪問:“你沒去求程家吧?” “怎么可能?”江依笑得驕傲:“他們求jiejie還差不多。” 郁溪看著江依明媚的肆意的張揚的笑容,知道江依是肯定沒去求人的。 可江依不說她有什么辦法,郁溪還是不放心,就那樣看著江依。 江依拿球桿輕輕戳了戳郁溪的肩膀:“小孩兒你看,我在這臺球廳里,是不是很有自己的辦法?” 這是真的。 江依說:“所以我在其他地方,也有一套自己的辦法,說不明白,但你放心,jiejie不會吃虧的。” 郁溪知道江依在臺球廳的辦法,是一套有點曖昧的、很難描述的辦法。 在郁溪十七歲橫沖直撞的世界里,江依不知該怎么跟她說,她也不知該怎么問。 不過江依給了她一個保證——“jiejie不會吃虧的”。 江依又拿球桿戳了戳她的肩膀:“你信不信?” 郁溪點點頭:“信。” 郁溪覺得江依這人的魔力還在于,無論江依說什么,她都會相信。 “那就乖啦。”江依笑著:“你不是想考邶航么?能考上么?” 郁溪點頭:“能。” 江依又一笑:“造飛機給我看?” 郁溪又點頭,這一次變得緩慢,因緩慢而顯得鄭重:“好。” 江依笑容又綻開的大了一點,看上去真挺開心的,抽著煙拎著球桿走了。 ****** 江依下班以后,和往常一樣跟郁溪吃了炒粉,郁溪回她舅媽家以后,江依也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她洗了個澡,洗去一身的煙味和煙火氣。擰開玫瑰味身體乳的時候,塑料罐子因做工粗糙而多出的刺,把她手指猛劃了一下。 劣質身體乳的氣味,和劣質香水一樣刺鼻。 這時,一陣滋滋滋的震動聲,從行軍床的枕頭下傳來。 是江依藏在那里的手機。 江依拿毛巾包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摸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漂亮的眉頭皺起來。 她頓了頓,好像不想接,電話那頭的人卻意外執著,手機滋滋滋響個沒完。 江依眉頭越皺越緊,卻還是無奈接了:“喂。” 手機里傳來的還是上次那個女聲,很沉穩,細聽之下卻又有點陰鷙:“你干嘛呢?” 江依答:“剛洗完澡。” “從臺球廳下班了?” “嗯。” 手機那頭一陣啪嗒啪嗒高跟鞋的聲音響起來,接著傳來另一個年輕的聲音:“葉總,這份文件需要您簽字。” 一陣筆尖沙沙的聲音,接著那年輕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謝謝葉總。” 又一陣高跟鞋的聲音,是那年輕女人出去了。 沉穩而帶點陰鷙的聲音再次回到手機邊:“對了,我昨天去一場拍賣會,拍品里有釉邇的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