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現實
上一刻還擁著酷拉皮卡入睡,下一刻再睜開眼,人已經回到現實的房間中,望著米黃色的天花板,我難以接受過去17年只是一場夢。 身上似乎還殘留酷拉皮卡抱我的感覺,耳朵隱約傳來酷拉皮卡的呼喚聲,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只是我的幻想嗎? 我雙手環繞身體,縮成一團,似乎這樣才能留住酷拉皮卡的感覺,我逼自己睡著,努力讓自己再回到夢中,然而一道刺耳的鈴聲,打破幻想。 接起電話,喉嚨像是許久未講話般,乾澀沙啞「喂??」 對方反而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你的聲音怎么了?感冒嗎?』 我恍惚一下才想起這是老闆娘的聲音,仔細一看,原來早就超過上班時間了,我用沙啞疲倦聲音道:「抱歉,我不太舒服,頭很暈,今天不能上班。」 老闆娘光聽聲音也覺得不妥,道:『那你好好休息,好點了記得去看醫生。』 「好。」我應了一聲,掛上電話,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繼續窩在床上,這通電話,讓我真真實實感受到,我已經回到現實?? 我在床上窩了一整天,起先家人并沒有覺得什么,只當我是感冒不舒服,但這樣持續了三天,他們才感到不妙。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衣服穿一穿,我帶你去醫院。」我媽坐在床邊,摸著我的額頭道。 我背對她用力搖頭,道:「讓我再躺一下。」 老媽嘆氣道:「不去醫院至少要把飯給吃了。」 等老媽起身離開后,床邊柜上多了一碗熱騰騰的食物,三天沒吃飯肚子很餓,但卻連想動的慾望都沒有,這樣躺著似乎就能感覺到酷拉皮卡在我身邊一樣。 好幾天夜里總能夢見酷拉皮卡,但每當我伸手想碰他時,卻怎么也碰不到,就好像我們之間隔了玻璃一樣,不管我怎么叫他,吼破了喉嚨,酷拉皮卡依舊越走越遠。 「不要走!」我嘶吼著,黑暗中,酷拉皮卡越來越渺小,我的聲音傳達不出去,似乎只剩下我孤獨寂寞。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害怕夜晚來臨,害怕再次看到酷拉皮卡遠去,害怕一個人困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每當那時我總被驚醒。 在我痛苦的這段期間,許多人來看我,但我卻沒有回應,甚至不記得來的人是誰。 一直到瑋瑋看不下去,特別從桃園上來找我,直接把我拖出家門,逼著我來到我們經常聚會的下午茶餐廳。 我慢半拍才想起,我就是在這里跟瑋瑋聊完天,回家下大雨,睡個午覺莫名去了我的小說世界,開始了17年的夢境。 一想到著,我就再也忍不住痛哭。 「哇!你、你先別哭啊,好歹也告訴我發生什么事啊,才幾天你怎么就要死不活了。」瑋瑋沒想到我會忽然大哭,手忙腳亂跟服務生要衛生紙。 我邊用衛生紙擦眼淚,邊哽咽道:「你說我到底該怎么辦,我好痛苦啊,我沒想到會愛上他的。」 「蛤?我看你跟之前幾個男朋友分手也沒這樣。」瑋瑋一臉錯愕。 「我又不愛他們,怎么可能會心痛。」就因為我不輕易把心交出去,酷拉皮卡才會追那么久,怎么知反而在最后關頭失守。 「既然你這么愛他,那就追到手啊。」瑋瑋不明白道。 「問題是他已經不存在了??」說到傷心處,我又再次痛哭。 「??」這下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他過世了你或許很難過,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可能傷心一輩子,抬起頭來,看看你周遭的人們,他們很擔心你,他們對你的愛,這才是你擁有的一切。」 看著瑋瑋我愣了許久,這道理我當然明白,也看不起為愛自殺的人,所以我拼命壓制。 「如果能簡單忘記就好了。」我喃喃道。 「我的懷里借你哭,哭完這次就要振作起來!」瑋瑋張開雙手。 我想也沒想猛搖頭,道:「不要,我才不想被你老公追殺。」 「他不會知道的。」瑋瑋也不管我的意愿,張手就抱住我,「哭吧,我不會笑你的。」 我緊緊回抱住瑋瑋,在她懷里哭了許久,發洩了情緒,這一刻,才真正被拉回現實。 這之后,我努力讓自己忘記,努力回到現實,但我依舊害怕黑夜來臨,寧靜的夜晚,耳邊總是傳來酷拉皮卡的聲音,把我拉進深淵。 我無法入睡,每每入睡夢見的都是酷拉皮卡,他就像噩夢般糾纏著,無數次被驚醒然后睜著眼睛等待天明。 同樣的夜里,我再次被驚醒,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希望瑋瑋再為我擔心,拿起手機,鬼使神差下我竟然打給了軍師。 『喂,昱姐?』電話另一頭傳來軍師nongnong睡意聲。 我沒想到她會接電話,一時間沉默了,直到軍師喂了第二聲,我趕緊道:「洛,抱歉打擾你了,你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昱姐你說。』沒有遲疑也沒有不耐煩。 面對瑋瑋我無法說出自己進入自己寫的小說中,但面對軍師我卻莫名的全說出口,那一刻,心中像是卸下重擔般輕松。 「你相信嗎?」我不安問,連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更何況是別人,說出口可能會被抓去精神病院。 電話另一頭的軍師沉默許久,似乎在消化又似乎在思考,才道:『昱姐,你有沒有想過把這經歷寫出來?他已經消失了,如果怕忘記,這是很好的辦法。』 寫出來?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洛,謝謝你,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你快去睡吧!」我匆匆開啟電腦,開始了新作品。 這一寫就寫了一年半,不斷想起與酷拉皮卡的相處,讓我無法順利寫下去,甚至想停下來,明明只是短短幾章,卻花費龐大時間與精力。 然而,在結局的地方,我卡住了,完全的卡死,我不希望小說中的我是悲慘的,這痛苦讓我承受就好,于是,我改了結局,小說中的作者沒有回到現實,一直與酷拉皮卡待在獵人世界,完美的結局。 在寫完這部的同時,所有的回憶、痛苦,就像隨著它的結束,被封印起來,如同潘朵拉的盒子上了鎖,消失在我的記憶中。 「唉~」又一次與瑋瑋聚會,我忍不住嘆氣。 「干嘛?你又想起他嗎?」瑋瑋問。 「我想誰了?我是在想下一部要寫什么,你說寫仙俠世界如何?」真是太煩惱了,之前就有計劃寫末世,又有好幾部沒完結的。 「你之前不是??算了,當我沒說。」瑋瑋欣慰笑著,心想著,總算是放下了。 這一切就好像沒發生過一樣,徹底被遺忘,而那篇文章也被當作娛樂,看過了笑過了,也跟著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