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文#4
今天是入秋的第一個禮拜,氣溫依然處于高居不下的炎熱。跟蹤行動已經是第五天的時間,除了前三天泓育都在『saizeriya』餐廳與俊良碰面之外,他幾乎沒有什么特別的行徑,成天不是到電動游樂場看別人打游戲機,就是跑到名貴服飾店摸摸最新的名牌西裝,像個游魂似的虛度光陰。 「喏,跟監當然少不了咖啡和甜甜圈囉。」貝克將一袋裝有點心的紙袋遞給嚴文 「thankyou!」嚴文收下后,就從紙袋里取出一杯咖啡,用嘴巴咬下封套跟杯蓋后,像是品嘗好茶般的吸啜了一口。 「怎么樣?有什么進展嗎?」貝克望著坐在對面咖啡店里發呆的泓育說 「完全沒有,倒是我們每天都偷跑出來跟監可以嗎?工作可以不用管嗎?」嚴文有些顧慮的說 「沒問題啦,根本沒有人會在意我們舉牌工的啦,你自已不是也很清楚這點。」貝克咬了一口甜甜圈后,用沾滿甜甜圈砂糖的嘴巴說 「這么說也對。」嚴文太久沒喝咖啡了,嘴里有種不舒服的苦味,不禁蹙起了眉。「不過話說回來,我很擔心俊良那個傢伙,他不是個平白無故會冒險回來臺灣的人,肯定有什么事情會發生,那傢伙就像是個未爆彈一樣。」貝克收起平時的嘻笑,露出一臉嚴肅地說 「可是就算真的會發生什么大事,就憑我們兩個人能夠阻止他們嗎?」 「光是靠我們兩個人是沒辦法,但是加上一位正義使者的話,或許就可以了。」 「正義使者?」這個說法也太不負責任了吧!嚴文覺得非常地荒唐。 就在這一刻泓育接了一通電話,透過落地窗也可以明顯看到他畢恭畢敬地對著話筒說話,掛上電話后,他連忙起身并且往門口飛奔,然后在路邊招攬了一部計程車。 「該怎么辦呢?」嚴文回頭望著貝克說 「追上去。」貝克似乎很樂在其中 泓育打開計程車車門,貝克確認泓育滑了進車子里后,也趕緊在后面攬了一部計程車,當泓育所乘坐那部計程車正緩慢地馳行離開路邊。 「跟著前面那臺車。」貝克指著前方的計程車說 「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刻了。」司機相當亢奮地用力踩下油門 車子轉進了叉路,馳進了主要道路,似乎已經距離市區很遠一段距離了。車速越來越快,車窗外的景色也像是按下快轉鍵一樣,漸漸模糊了起來。嚴文心里面在想:「如果人生也可以像錄影帶快轉、倒帶,他會想要停留在哪段時光呢?無憂無慮的純真童年還是懵懂的學生時期,又或者是過著毫無尊嚴的現在。」 「客人啊!你們是便衣警察嗎?你們是在追蹤犯罪集團對不對?」司機微微抬頭望著照后鏡說 「啊,不,我們不是。」嚴文連忙否認的說 「我懂,我知道你們是不能曝露身份的,我從以前就妄想著可以模仿警匪電影情節一樣的跟蹤犯人喔!」司機似乎是個警匪片的愛好者 嚴文看著跳錶上面的數字不斷往上升,內心開始擔心起口帶的金錢是否夠用,畢竟還有八百萬債款需要償還。 「其實這個真的是極度機密,偷偷告訴小哥你好了,我們所正在追的人,其實是一名藥頭,專門販賣毒品給高中生的壞人,希望你能夠協助我們,事后一定會頒發好市民獎給你的,獎金通常都很優渥哦。」貝克將身子往前驅,并且壓低聲量的說 「你說的真的嗎?哦哦哦~~交給我吧!」司機將鼻孔瞪得比牛還大,可以感覺出此刻他有多么興奮。 「喂,說這種話不要緊嗎?」嚴文一臉擔憂地貼在貝克的耳朵旁小聲說,但貝克卻給他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這令嚴文又更陷入了迷網。 「小哥,等下你留電話跟姓名給我,順便連車牌號碼也給我好了,這樣我才好方便連絡你。」貝克遞出不知道從哪生出來的筆和紙說 司機將有點皺的紙張在方向盤上壓平,在空白處上留下連絡方式后又遞還給貝克,貝克看了紙張一眼后,立刻點頭稱讚說:「嗯、嗯,你叫本義嗎?真是個好名字。」 「嘿嘿,我爸媽一直希望我本身就充滿了正義感。」本義靦腆地用手指戳揉著鼻子的說 「那么這次的車錢就與獎金一併寄給你吧!」貝克將紙張對摺好放回口袋的說。嚴文終于搞清楚貝克的用意了。 泓育所搭乘的計程車在某個十字路口右轉,貝克催促司機趕緊跟上,司機打了往右的方向燈,車子一拐入彎道時,本義突然用力踩下煞車,害得嚴文和貝克跌撞到前座的座椅上。 「喂!小弟,你在搞什么啊?這樣突然緊急煞車很危險耶!」貝克說 「前面的車子停下來了。」本義手指著前面說 「他來那么這種的地方干嘛?」嚴文充滿疑惑的說。嚴文透過車窗看著窗外的一座工廠,從周圍的雜草叢生以及一旁早隨意丟棄的機具來看,這是鳥無人煙的廢棄工廠。 「從那通造成他如此慌張的電話來研判的話,應該是來跟俊良碰面吧!」貝克摸摸下巴推理般地說:「喂!小哥!慢慢開過去,突然停下來太奇怪了,被發現就完蛋了。」 泓育從計程車下車時,明知道他不會發現,但可能是心理作祟,嚴文跟貝克還是壓低身子觀察著。他們看見泓育關上車門后,就邁開步伐一股腦地往工廠里面衝,身形肥胖的他,跑起來格外的吃力。 「怎么辦?我們要跟著進去嗎?」嚴文憂心忡忡的說 「進去啊!豈能錯過精彩的畫面呢!」已經年過60歲的貝克,就像是好奇心旺盛的小學生一樣興奮的說 他們沿著爬滿藤蔓的圍墻試圖接近大門,貝克探頭望去,工廠里面一片黑暗似乎沒有任何sao動,他指示著嚴文要緊跟著他,貝克用極輕的腳步慢慢接近工廠,嚴文也有樣學樣,偷偷摸摸樣子像極了兩隻正要偷溜出去玩的家貓。 工廠的窗戶沒有一片玻璃是完整的,幾乎每一片都是被石頭砸破的。只要有一扇窗戶的玻璃破裂,其他扇的窗戶就都會被人拿石頭砸破,這大概就是心理學里有名的破窗理論。 種植在工廠大門旁的刺瑰樹宛如屏息看守工廠的管理員。貝克將身體貼在工廠的水泥墻上,嚴文也跟著照做,兩個人彼此互相點頭后,同時窺視著里面的情況。 加上泓育的話,工廠里面總共有4個人,身為老大的俊良就坐在廢棄的堆高機駕駛艙里。佈滿鐵銹的堆高機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看起來嚴如一隻冰河時期的長毛象,兩旁沉睡的叉牙彷彿隨時會發動攻勢似的。 「死胖子!你也太晚到了吧,你居然敢讓我們等那么久!」開口說話的是理個大光頭,眉毛顏色很淡的男子說。他的脖子上佈滿一條條如同繩索的青筋,臉頰上一道凹凸不平的丑疤,在昏暗的光線下彷彿會發亮。 「沒有被人跟蹤吧?多留點神,這個據點曝光的話,我們可是要回去吃牢飯的!」。穿著刺繡運動外套的男子說。他的輪廓菱角分明,一雙深陷的眼睛滿蘊陰險。 這兩個人的模樣真是嚇人,簡直就像美國電影里的經典殺人魔jason與freddy。 被右一言左一句地言語夾攻的泓育,似乎有點招架不住,只見他頻頻地低頭道歉。這兩名外型粗曠的男子,看起來不像是浪跡天涯的人,但倒是像不斷被選來扮演兇神惡煞的演員。 貝克突然模仿起美國影集「神探可倫坡」的招牌動作說:「哇~~這下子可不得了了,萬一被發現我們在這偷聽,可是會丟了性命的哦!」 「呃…這樣太危險了,要不要先撤退啊?」嚴文惴惴不安地表示 「哎呀,事情正發展到有趣的地方耶,況且,我們現在反正跟死人豈不是沒兩樣嗎?所以死不死,其實都沒差別啦!」貝克依然保持一派輕松的態度 嚴文聽到貝克的一席話后,想起上禮拜之前都還只是比狗還不如的廉價舉牌男,不會被人關注,更不會有美好的未來。人一但被貼上「失敗」、「無能」等負面的標籤后,那是花了一輩子的時間也撕不下來。 「我們就徹底燃燒馀暉吧!」嚴文雙手握拳的說 「這才像樣嘛!」貝克露出欣慰的表情說 他們繼續窺視工廠里頭的情況,泓育的頸部分別被兩名男子的手臂環繞住,他畏畏縮縮地與他們交談了幾句后,光頭男突然一拳往泓育的肚子招呼過去,泓育雙膝跪地的倒了下來,像是水族箱里的金魚,嘴巴一張一開地用力喘氣。 「喂,別在玩他了,他可是我們重要的成員之一呢。」俊良冰冷的聲音從堆高機駕駛艙里傳出來。這個人冷酷到彷彿情緒中少了喜悅一樣。 「呵呵呵!是啊!計劃還必須靠他才能完成。」陰險男露出沾滿尼古丁黃漬的牙齒笑了笑 計劃?嚴文一聽到「計劃」這兩個字眼后,馬上回頭看了貝克一眼,貝克則是露出「看吧!就如同我預料的一模一樣。」的得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