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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看舒清晚孤身一人,年齡又與他的女兒差不多,他才不會主動搭理。 鑄鐵師傅忍了一會,見舒清晚沒有要走的意思,終于壓不住心底的好奇心,囁嚅片刻,心軟地又多問了一句:“那你是要做什么?可與我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原本看著舒清晚一個孤零零的小姑娘,他心里就已經多出一絲不忍,若是換了旁人,不理也就不理了,可偏偏這姑娘又眉目秀麗地讓人狠不下心來,他只好多管了這出閑事。 舒清晚掙扎了幾下,還是指了指爐子旁的那幾把刀劍,小聲道:“我可以,看看那幾把劍嗎?” 鑄鐵師傅一愣,有點納悶起來:“劍?這幾把劍有什么好看的,都沒做完呢。” 舒清晚沒有接鑄鐵師傅的話,依舊緊盯那幾把剛成型的劍。 “......”鑄鐵師傅不忍拒絕地把那幾把劍拿到舒清晚面前的石墩上,“這些都是沒做完的,看不出什么,你是要做一把劍嗎?” 舒清晚沒有伸手去摸面前這些劍,只是用目光逡巡幾遍,才回答鑄鐵師傅的話:“我沒有要做劍,我......我是自己想做劍,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這幾句話把鑄鐵師傅繞暈了,他理解了好一會,才道:“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要做劍,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是嗎?” 舒清晚緊抿著唇,點了點頭。 “那你要做什么劍?”鑄鐵師傅可算把他這輩子的耐性都用完了,要是換了別人,他可能早就一棍子趕出去了,更別談問對方要做什么劍這種問題。 幾句話交流下來,可能是見對方的態度還算耐心,舒清晚漸漸敞開心扉,將心里苦惱的心思說了出來:“我想做一把木劍送人,可是就是做不出什么特別的樣子。” 鑄鐵師傅一下子捕捉到了這句話的重點,笑道:“送人啊?是送心上人嗎?” 舒清晚沒有覺得羞臊,反而誠懇地點了點頭。 她記得曾在書上看到過“心上人”這三個字,當時書上說,一個男子喜歡一個女子,那女子便是男子的心上人。 那她喜歡阮連衣,阮連衣自然就是她的心上人了。 鑄鐵師傅見舒清晚毫無羞澀的表情,便想再捉弄她一下,又笑著問了一句:“那不就是定情信物?” 不曾想舒清晚又點了下頭,神情比之前還要肯定。 雖然張嬤嬤告訴過她,女子送女子的禮物不能稱之為定情信物,但她的私心里卻覺得,阮連衣就是她遇到的所有人當中,她最喜歡的那個,那她送的自然就是定情信物。 鑄鐵師傅愣了一下,突然哈哈笑了幾聲,爽快道:“好!那你要是做好了,可以拿來我幫你瞧瞧。” 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姑娘竟然對男女之事如此坦蕩,不免對她的性情大為贊賞。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要是沒做,那你明日來,我教你就是了。” 舒清晚也沒有想到鑄鐵師傅竟然如此熱心,雖然她極少與外人有所交際,但她也知道世人大多不會管與自己無關的閑事,特別是對他們來說毫無利益可圖的事情。 舒清晚感激一笑,心上的陰霾都掃去了大半,她學著阮連衣平時行的男子禮儀,朝那鑄鐵師傅恭敬一禮道:“好,那我明日帶來,麻煩你了。” 鑄鐵師傅擺了擺手,表示不用道謝,然后又拿起錘子,叮叮當當地敲起那燒紅的鐵,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地敲打著。 若是認真看,就會發現,那揮動的動作看著仿佛比之前更有力氣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木劍的淵源來嘍,不僅不是批發,還......咳! 第49章 隔日, 舒清晚假說莊院里有事耽擱,暫時不能去竹苑練劍,要阮連衣幫她和玄清請假一日。 這是舒清晚這幾年來唯一一次缺席, 自從她跟阮連衣第一次到竹苑練劍的日子算起, 往后只要阮連衣有去竹苑, 舒清晚就一定會相隨。 阮連衣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深問, 畢竟她自己總是隔三差五地不能出來,誰還沒有點急事呢。 但舒清晚卻是第一次對阮連衣說謊,不免緊張了些,雖然有些心虛的磕巴, 但好在阮連衣并沒有懷疑她的謊言。 騙走阮連衣后, 舒清晚帶著一把她最滿意的成品, 緊趕慢趕一個時辰, 終于如約來到鐵鋪門口。 鑄鐵師傅的心里雖然事先有所準備,但看到舒清晚做的木劍, 還是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這把木劍不僅粗糙,而且還漏了很多工序,連最基本的打磨都還沒有做過, 它勉強只能算是簡單削出來的一把劍的形狀, 根本稱不上真正的木劍。 舒清晚明白鑄鐵師傅這短暫沉默里的意思,她沒有避開對方的目光,只將自己的一對銀手鐲放在面前的石墩上, 誠心道:“辛苦您重新教我做木劍, 我沒有什么銀錢, 這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 她昨日看到鐵鋪里的那幾把劍,就知道自己手上的木劍有多么不堪入目, 可她對制作木劍實在沒有什么經驗,又無處可以咨詢,只能寄希望于昨日見到的鑄鐵師傅。 但她也明白不能讓人白白教自己做劍,所以只能把自己身上唯一還算的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當做報酬。 那是一對雕花銀式手鐲,是她十歲生辰時,張嬤嬤送給她的。 雖然不算貴重,也有些舍不得,但這已經是她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