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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闌:“等等,還有跟我一起來的?!蹦┝伺滤粯芬饽敲炊嗳艘黄鹩咳?,連忙補充道,“就一個?!?/br> 其實她本來是想把自己的客戶趙昱給帶進來的,雖然対方幫不上什么忙。但在話音剛落時,卻見樂玉珊倒是搶先一步笑盈盈地晃蕩了過來,一把勾住夏千闌的手腕,対著里面的人輕聲道: “我來啦?!?/br> 老太婆粗粗“嗯”了聲就沒說話,但看到是兩個漂亮女人的份上倒也沒太大的敵意。既然她之前說了是兩個人一起,自然就沒趙昱什么事了,不過白天危險不大,把人交給慕喬喬那邊倒也沒什么問題。夏千闌只是略一思索,也沒再說什么。 在進去之前,夏千闌特地打開數據面板看了眼自己現在的“人設值”,竟是已經搖搖欲墜地處于崩塌邊緣。如果人設值太低,就會導致NPC対自己產生懷疑,進而更難獲取到線索。思及此,夏千闌心中郁結片刻,只得認命地接受了不得不“討好”樂玉珊的事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樂玉珊貿貿然跟進來,本來還以為夏千闌會生氣,滿腹的理由都想好了,卻沒見対方質問自己一句。兩人沉默地走在后院里,夏千闌卻主動握住了她的手塞進口袋,風從肌膚上刮過的 微涼頃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溫暖。 四四方方的院子像是一座狹窄的囚籠,把幾個人圈禁在內。遠處低壓壓的烏云醞釀著一場久久沒能降臨的暴風雨,天空中的那點白像是死魚翻轉過來的肚皮,有著凝滯干澀的感覺。這樣的天氣看著就讓人不大舒服,那種山雨欲來之前的沉悶讓呼吸都不大順暢,尤其是老人帶她們進來的這間屋子內還帶著點產后沒散去的血腥,門檻上干涸的斑駁暗紅,應該就是生產時滴落的鮮血。 那張狹窄的、長度也莫約只有一米五的小木板床上隨意丟著幾件衣服,沒拿走的被子上染滿大片大片暈染開來的血漬,在油燈的映照下依稀可見幾根雜毛,看得人不由得心生不適。然而老太卻隨意地掀開被子找了個干凈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來。 “你說的陰婚,要最快什么時候能配?” ** 王長貴死了,因為關鍵部位出血太多死的。當時那個女人用了很多大的力氣,把他那里幾乎是連根斬斷,哪怕是送到甲級醫院都不一定能搶救得回來,更別提是這個醫療條件很差的小山村了。 當時赤腳醫生幫忙止了下血,但傷口感染太過嚴重,王長貴當天晚上就一命嗚呼。至于那個女人,直接選擇了自我了斷,但悲憤交加的王家人還是把她的尸體丟給了一群饑餓的野狗。支離破碎的身軀自然是不可能再拿去陰婚的,尤其是対于王家人來說,已經恨透了那個女人,又怎么可能還在死后把兩人配一起? 王家人想要個年輕、生育能力好的、干凈的女人,生前一定不能與其他男人有太多接觸,最好是那種性格唯唯諾諾的,那個女人就是個性太烈,甚至在生完孩子后人家母親都是百般愛護,唯有她把孩子給狠狠丟了下去,所以王長貴才會勃然大怒…… 王家老太每說一句,那個可憐女人的模樣就在夏千闌心里愈發濃重一分,原先還只是個模模糊糊的印象,現在好像那個至死甚至都沒能留下名字,只能被叫做“長貴媳婦”的女人就在眼前晃蕩。 她力氣不大,性格溫和,本是個在里與知己好友一同學習一同在周末吃吃喝喝的大學生,可卻在小巷子里被人敲暈帶走,再睜眼就來到了這個山區,被迫要與一個比她爸爸還大、滿臉麻子的粗鄙男人結婚。被訓斥、被打罵,都成了家常便飯,她身上唯一完好的兩個地方只有臉和肚皮,因為一個漂亮賞心悅目,另一個是孕育生命的容器。 沒錯,容器而已,哪怕她想過結婚生子,那也是和自己心愛的、體貼溫柔的男人三餐四季,而不是被一次次粗暴地対待被強迫,直到肚子里終于那個東西。 沒有愛情,自然不存在“愛的結晶”。沉默了那么多個年頭,從一開始被嚴加看管到后來漸漸有人盯著讓她下田種地,等到第一個男娃娃懷上的時候才終于停止了対她的打罵,那些人變得好聲好氣。 她并沒有能制服王長貴的力量,那個男人的力氣大到令人絕望。但在懷孕的時候她遇到了婁天香,彼時安寧剛剛過世,那個也是外來的女人悄悄湊近她的耳畔說了幾句話,她當天晚上便找機會摸到了安寧的墓地,最終在生完孩子以后,可以如愿以償。 “覺得神奇嗎?” 在王家老太聲音粗嘎的絮絮叨叨中,有一道不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夏千闌抬起頭,卻在老舊的房梁上看到了一具嬌小的軀體。她渾身□□,皮膚呈現出來的是一種近乎死魚肚皮的沒有生機的蒼白,兩條腿以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勢勾住房梁,宛若無骨。女人的頭發很長很亂,滿頭的雜毛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清洗的樣子,注意到夏千闌看向自己的目光后,那張五官都像是石雕般僵硬的臉竟是沖她拋了個媚眼,見夏千闌沒什么反應,遺憾地撇了撇嘴: “你不喜歡女的啊?” 不等夏千闌回應,原本在前面嘀咕著的老太忽而雙腿一軟就撲通栽倒,被樂玉珊眼疾手快扶住,順手給丟到了那張臟兮兮的短床上。繼而那房梁上的女人竟是將脖子伸得越來越長,明顯超出了人類可以做到的范圍,皴裂的皮膚扯出一條條泛紅細紋,甚至還有“咯吱咯吱”骨頭斷裂的聲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