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沈星淮:他在哪? 林蕭氣得想罵人:他在發瘋。四天五夜沒睡覺,抵觸治療,拒絕用藥。 那天葉修忱離開時沈星淮就覺得他情緒不對:林醫生,幫我辦理出院吧。 林蕭點頭答應:我去幫你話說到一半,他的手腕被韓與戎拉住:沈先生,你能和我說說入院那天發生了什么事嗎? 林蕭被打斷有些生氣,甩開他的手,但也只是瞪了他一眼,并沒再出聲。 沈星淮開始回憶那天的情形,葉修忱情緒波動最大的原因應該是在張磊罵他是個喜歡睡狗窩的變態以后。 具體哪一點他也不敢肯定,只能把那天的事情和韓與戎復述了一遍。 聽完,韓與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陣才開口:沈先生,修忱和你提過他曾經的一些經歷嗎? 沈星淮搖頭。 韓與戎倒是沒意外,但還是猶豫了一下才繼續:既然他沒和你說過,我就不方便向你透露。這是他的隱私,我不能違背。 沈星淮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具體事情不提,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吧。 發病也得有個病因不是?張磊罵他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都沒有憤怒暴走,怎么一句睡狗窩的變態就能把人刺激成這樣? 張磊的那句話把他最不愿意面對的事在人前公布。韓與戎直視著沈星淮,十分嚴肅:沈先生可以想象一下,一件讓他無比痛恨、想拼命擺脫的事,卻無法違背自己的本能,被這件事每天每夜折磨的那種痛苦。 沈星淮眨了眨眼,這醫生說話云里霧里,聽得他更著急了:林醫生,去幫我辦出院手續,還有告訴我他人現在在哪。 *** 葉修忱并不難找,他就在毓郡園的別墅里。 沈星淮和明叔剛剛進門,家里的傭人神色緊張地迎上來,各個都戰戰兢兢地瞟著樓上:沈先生,明叔你們可回來了。 明叔也隨著他的目光往樓上看:少爺在五樓? 傭人搖搖頭:不知道在幾樓,所有人都被趕下來待在一樓,少爺不讓人上去。 沈星淮把外套脫下來丟在沙發上,徑直往電梯走去。 走到電梯門門口突然回頭:他這幾天吃飯了嗎?覺沒睡,估計飯也不會吃。 和他猜想的一樣,傭人搖頭:應該是沒吃,我們也不太清楚。 現在做,做好了送到五樓。沈星淮走進電梯。 站在電梯里,看著上行的數字,想起韓與戎的話,腦子里很亂。 葉修忱發瘋的樣子有多嚇人他在夢里是見過的。 他身邊所有人都像避瘟神一樣,不敢靠近,也不愿意靠近。 其實自己也可以這樣,不聞不問躲在醫院里,全當不知情,等他瘋夠了再和他見面。 但是沈星淮又怕他瘋過了頭,這不多天不吃不睡,萬一直接翹辮子就玩脫了,而且這次如果不是自己去臨大和張磊起了沖突,他也不至于發病。 今天的電梯上升的格外緩慢,沈星淮在腦海里想像五樓的畫面。 大概率會是一片狼藉,他本來就是一個會毀掉所有的人。 電梯停在五樓,門緩緩打開。 走廊里很靜,仿佛所有聲音都被吞噬。 寂靜中的走廊又顯得格外冗長。 從心底升起的壓抑感瞬間蔓延全身,他甚至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心跳不自覺的加快。 越是安靜,人的感官就變得愈加敏銳,每一寸皮膚上的汗毛都不受控地豎起。 沈星淮很清楚,現在自己是怕的。 他不能預知現在的葉修忱是一個什么狀態,會不會突然從走廊上的某一扇門里沖出來捉住自己,向夢里出現的情景那樣,雙眼赤紅著扼住自己的脖頸,直到自己不再呼吸。 終于,他來到了葉修忱的門前,門并沒有關嚴,而是留著一道窄窄的縫兒,透過門縫可以看到滿地的碎片,有瓷片,有玻璃,有家具殘塊。 所有被毀掉的零碎都糾纏重疊在一起。 沈星淮慢慢舉起自己的手,輕輕將門推開。 看清屋里的全貌,他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 屋內有一邊窗簾拉著,另一邊被扯掉丟在地上,風從砸碎的窗口鉆進來,時不時撩著窗簾的邊角。 墻上掛畫的玻璃框也沒能幸免,玻璃崩碎四散,畫框有的掉在地上,有的奄奄一息地掛著一個邊角。 以前床右側有一面櫥柜,上面陳列著擺件全都已經面目全非,兩扇玻璃門,一扇完全碎裂,一扇只剩一半茍延殘喘。 沈星淮很喜歡的那張大床,現在上面濺滿了各種碎片,還有一個直挺挺地躺在上邊的人。 他身下暖灰色的床單此刻卻看不出半點暖意,上邊布滿星星點點的血斑,格外刺目。 葉修忱躺在一片狼藉之中,閉著眼睛,優越的五官變得更加深邃立體,他的唇色很淺淡,甚至已經看不出唇線的輪廓。 沈星淮開門看到板直躺在床上的他,以為人涼了。 好一會兒才平復自己狂跳的心,躲開一地的狼藉,慢慢走到床邊,輕輕伸出手,探向葉修忱。 本意是想探一探他的鼻息,但手伸到一半,腦子忽然清醒過來,要是人沒事,把手懟到他鼻子下,自己會死得很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