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聞呆呆地望著遲寒，高興都沒有，他被巨大的悲傷淹沒。

    總是這樣，他的人生半點由不得自己，他不斷說服自己死心，想盡辦法抵抗遲寒信息素帶來的誘|惑，可暫時標記過后，這人告訴他離婚協議并不生效，這就將秦聞長久以來的努力變成了一種莫大的委屈跟辛苦，為什么這些人總喜歡玩弄他？

    見秦聞眼神哀戚，眼淚跟著掉落，遲寒平靜的神色終于被打破，他附身湊到青年跟前：“怎么了？身上不舒服嗎？”

    “我以為你對羞辱人沒什么興趣。”秦聞深吸一口氣，咬牙說道：“不曾想遲先生也深諳此道。”

    “我沒想羞辱你！”遲寒反駁，“誰家羞辱人是以臨時標記為籌碼的？”

    秦聞費力抬起身子，拉近了他跟遲寒的距離。

    秦聞在遲寒面前一直是順從的，他第一次顯露出壓迫感，雖然這些壓迫感對遲寒這個頂級Alpha來說不值一提。

    “那么你為什么不簽字？！”秦聞一字一句地質問。

    遲寒一時語塞，要怎么說？委婉點？秦聞能聽懂嗎？單刀直入？可是他從來沒說過這些話。

    秦聞在逝去的分分秒秒中失去耐心，他自嘲一笑，脫力往后倒去，卻被遲寒伸手抱住，整個人沒有落在床上，反而被納入了男人堅實的懷里，秦聞聽到這人心跳一點點加速。

    別說遲寒了，這對秦聞來說都是種非常新奇的體驗，遲寒竟然有情緒波動？他似乎萬年如一日，沒有什么東西能吸引他的興致。

    “我……”遲寒好像說辭燙嘴，開了個頭就頓住，他不自覺收緊懷抱，心里明白這件事必須說清楚，又跟著蹙了蹙眉，像是遇到了什么難題，末了嘆了口氣：“我不想簽字。”

    秦聞重復：“你不想簽字？”

    “對，不想簽字，不想你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想看你難受。”遲寒如實吐露心聲，末了詢問秦聞：“你說這是為什么？”

    秦聞被這些透著曖|昧又帶有指引性的解釋砸懵了，心道我哪兒知道啊？

    莫名的，心頭的悲戚散去，被遲寒這摸不著頭腦的三言兩語安撫，聯想到最近發生的種種，秦聞的心跳也跟著加快，他撥開迷霧，深刻意識到頂級Alpha的“缺陷”，他們的情緒波動非常小，就算現在有人腰間綁著炸藥沖進來，秦聞也毫不懷疑遲寒能在三秒鐘之內進入談判狀態，可相應的，動心動情對他們來說是口口相傳卻嗤之以鼻的東西，一旦打開，就是一個絕對陌生的領域。

    遲寒心里可能開了一株花，可是他從來沒見過。

    是嗎？秦聞試探性攀上遲寒的肩膀，感覺到男人的回應，欣喜在極力控制下仍舊緩緩流淌，他低聲：“我想洗澡。”

    這個回答讓遲寒眉眼舒展，是聽進去了，不覺得自己在欺負他對嗎？

    “好。”遲寒抱起秦聞，帶他去了浴室，放熱水什么的都正常，就是洗澡的時候秦聞讓他出去，遲寒被趕出來后心里憋著一口氣，心想秦聞知道“沒離婚”的是什么意思吧？

    暫時標記給了秦聞足夠的喘息時間，身上的不適感散去大半，他泡在溫水里舒展開四肢，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一個機會，秦聞不想放過。

    聽著浴室里傳來的水聲，遲寒身上越來越燥熱，他安靜等了幾分鐘，驀然起身大步去了隔壁房間。

    做什么？自然是沖個涼水澡。

    第15章 轉變

    這一夜兩人自然要同床共枕，秦聞從浴室出來時遲寒已經沖完了涼水澡，正坐在床上擺弄手機。

    秦聞腳下跟生了釘子一樣，怎么辦……雖說做好了搪塞一晚的準備，但心境完全不一樣，之前是覺得離婚了，大不了被遲寒嫌棄一晚上，可天下砸餡餅，遲寒沒有在那張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甚至在得知他得了信息素紊亂后進行了臨時標記，那么一切就水到渠成起來，真的跟做夢一樣……秦聞神色恍惚了一瞬，遲寒已經掀開被子準備下來了，嘴上還問：“沒力氣嗎？”

    秦聞低著頭，快速走到床邊，然后手腳僵硬地躺下。

    有力氣，可以說他這段時間以來從未這么精神過，頂級Alpha在他腺體處留下的標記像是提供生命力的活泉，正如論壇上說的那樣，再好的藥也比不上自己Alpha的安撫。

    遲寒盯著秦聞看了幾秒，給他蓋好被子，然后一言不發熄了床頭燈，末了躺好。

    中間仍舊有一道楚河漢界，換成從前秦聞是怎么都不敢逾越的，可今晚不一樣，他等遲寒呼吸均勻后翻了個身，正好就著月光看清遲寒俊美無暇的側顏，男人頭發長了一些，三兩縷從耳根后冒出，緊緊貼在臉上，時至今日，秦聞仍舊會為這個人心動。

    他沒忍住，緩緩伸出一只手，隔著巴掌遠的距離對著遲寒的輪廓一遍遍描繪，直到困意席卷，這才往被子里縮了縮，難得一個好覺。

    秦聞不知道的是黑暗中遲寒忽然睜開眼睛，那雙琉璃般的瞳孔中一貫的冷漠跟霧氣散去，十分澄澈。

    半夜三點，遲寒還在跟醫生發信息，他將秦聞的具體表現特征跟對方交待了一遍。

    【對，拒絕看醫生，對醫院表現出很大的排斥，但是對我尚且依賴。】遲寒敲字。

    對方回復很快：【這算是信息素紊亂的常見癥狀，好的一點在于秦先生對您不排斥，最糟糕的莫過于抵御一切信息素來源，這種基本可以判死刑，但不好的一點是秦先生精神跟身體上都遭受了傷害，一定要耐心，暫時按照他的意愿來，不要強行帶去醫院，不然會造成強烈的逆反心理，還是那句話，Alpha的陪伴對Omega來說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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