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給靈府破碎的廢人 第12節
因此穆晴嵐站著看了他一會兒,在心里狠狠地想象了一番過了一下癮,卻沒有再向前,而是抬起手,將一個清潔術,從霍玨的頭頂罩下來。 霍玨緊張到潮濕的鼻尖和后背,頓時一陣干爽。 霍玨極其愛干凈,尤其是五衰之后,穆晴嵐突然間給他施了個清潔術,讓霍玨整個人都是一頓,而后微微仰起頭,像是透過白紗,在看著穆晴嵐。 霍玨突然間想到,那天……他用陣法控制住占據曲雙的人的神魂,那人也是不合時宜,劈頭蓋臉給他施了個清潔術。 不過這微妙又莫名的巧合,不足以支撐霍玨將穆晴嵐想成什么“高人”,畢竟他才摸了穆晴嵐的骨相,她是人。 她是穆家的旁支,霍玨在她嫁過來之前,派人了解得很清楚,她近幾年基本上不在穆家待著,而是一個打著穆家仙門世家旗號做生意的走商。 天南海北地到處跑,販賣一些品質較差的仙器和草藥之類的,并不依靠穆家生活。 她只有破妄境初期修為,連駐顏都尚且不能。 因此霍玨只一瞬間,就把穆晴嵐是占據曲雙身體的人的假設否認了。 兩個人一時間無言僵持。 穆晴嵐看著霍玨防備的樣子,嘆口氣,帶著點嗔意,道:“別怕,我又不是什么色中餓鬼,還能怎么你嘛。” “可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穆晴嵐溫柔道,“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的不得了,很奇妙。” “你聽說過一見鐘情嗎?” 穆晴嵐說,“我覺得我對你就是一見鐘情,之后魂牽夢縈,我連做夢都總夢見你……那種感覺就像,嗯,我覺得我一定幾百年前,說不定是上輩子,就喜歡你。” 這甜言蜜語的狂轟亂炸,并沒有讓霍玨動容,他只覺得穆晴嵐謊話連篇,他們初見時,穆晴嵐還只是小孩子。 或許是穆家教了她這種說法? 而且幾百年前…… 霍玨冷靜反駁道:“穆小姐,休要胡言了,我如今也才一百七十歲,你我何來幾百年前?” 穆晴嵐又被噎了下,幾百年前只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一種夸張說法,霍玨未免太較真了。 不過她也不在意,哈哈一笑說:“反正相逢即是緣,都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夫妻緣,反正我……” “穆姑娘,”霍玨說,“我無心情愛,穆姑娘往后一定會遇見更好的人,至少不會是我這樣天人五衰的廢人。” 穆晴嵐立刻反駁:“我遇見的人多了,但我就只喜歡你!” 霍玨又要反駁,穆晴嵐立刻道:“霍郎,你再和我唱反調,我就真親你了!” 霍玨立刻閉嘴,同時抓著輪椅又小幅度朝著后挪了挪。 穆晴嵐見他這樣,又小聲道:“親一下又不會掉塊rou,你這輩子還沒跟別人親過吧?” 穆晴嵐動之以情,“我也沒有哎,要么,我們試一試嘛?” “你也摸了,我模樣不賴吧?你說你如今靈府破碎天人五衰,那反正這樣了,也沒必要再恪守什么道心了吧?” “霍郎……來嘛。”穆晴嵐商量。 “不。”霍玨從來是個克己自矜的君子,這輩子無論斬妖除魔碰見什么場面,怎樣被勾引,都是面不改色地揮劍便斬。 他絕不是一個孟浪之人,更不可能在這煌煌天日之下,就跟人討論什么雪月風花。 但是他現在是真被穆晴嵐逼得沒辦法了,只好開口拒絕她荒謬的提議,否則他怕穆晴嵐真的要親他,可憐他連拒絕的武力都沒有。 霍玨的語氣格外冰冷堅定,“我不要試。” 他只要想到要跟一個人親近,只是想想,就覺得……疼。 霍玨從前沒想過,但今天被逼著想了一下,他疼得肝腸寸斷,忍不住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肚子,但這“疼”卻沒有確切的地方,霍玨心道情愛真可怕。 比靈府破碎還可怕。 “你怎么了?!”穆晴嵐看著霍玨面色rou眼可見的白了下來,連忙上前一步,問,“霍郎,你……” “何人擅闖?”穆晴嵐走到霍玨身邊正要伸手,門外便有一道凌厲聲音傳來:“放手,后退!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曲雙被弟子急召回來,路上就問了小弟子霍玨的狀況,他知道少掌門今日根本沒有客人,而且少掌門向來禮數周全,也絕不可能在他的屋子里待客。 因此哪怕正臉沒看見呢,曲雙就料定被對著門的穆晴嵐是闖進雪松院的歹人!說不定是前幾天上他身的那個! 曲雙一聲暴喝,把穆晴嵐都給吼得一哆嗦。 霍玨一聽到曲雙的聲音,頓時像是找到了救星! 他向來都是沉穩持重,這會兒甚至有點失態地說:“曲雙,把這位穆小姐請出去!” 穆晴嵐看見曲雙就有點不高興,這個礙眼的東西! 她本來能噓寒問暖一下的,就算親不到,那也能再摸摸啊。但是曲雙氣勢洶洶進來,手都按到了腰側佩劍之上,眼見著是要動手。 穆晴嵐倒不怕他,可她不能在霍玨面前傷了曲雙。 因此穆晴嵐只好收回手,曲雙快步走近,看清穆晴嵐之后,神色一怔,而后又是一厲。 怎么會是穆家的傀儡?她怎么進來的? 曲雙逼著她離霍玨遠了一點,這才質問:“穆小姐,說說吧,你怎么進來的,你擅闖雪松院,知不知道這在我天元劍派,要定什么罪!” 穆晴嵐被吼的想要掏耳朵,不過面上倒也不見心虛,她早就想好要怎么說了。 她說:“雪松院的一個小弟子帶我進來的,我只是想見見霍郎。” 霍玨和曲雙一聽,頓時表情都是一沉。 霍玨開口問:“敢問穆姑娘,是院內哪個弟子帶你進來的?” 穆晴嵐對著霍玨說話溫柔:“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我身邊伺候的人告訴我的,說有位雪松院小弟子看我可憐,可以給我通融一下。” “滿口胡言!”曲雙不客氣叱道。 雪松院里面都是發誓效忠少掌門的內門弟子,為少掌門舍生忘死,趕都趕不走的,怎么會有人敢帶人到少掌門屋子? 霍玨也是面色更難看了。 穆晴嵐不舍得霍玨多憂多思,又道:“我雖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我能認出他的。” 霍玨沉默不語,曲雙眉心狠狠擰起,最后道:“少掌門,不若集合弟子在院內,讓穆小姐指認。” 他們現如今處境已然艱難萬險,寧可錯殺不能放過,不將叛徒及時揪出來,釀成大錯就晚了。 霍玨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曲雙又對穆晴嵐說:“穆小姐,恕我直言,若是你誣賴門中弟子,想要從這雪松山離開是不可能了。日后想要出宿霜閣,怕是也不容易。” 這是擺明要禁錮她。 穆晴嵐聞言突然興奮,轉頭問霍玨:“要是我被囚禁,霍郎會親自看著我嗎?” 曲雙皺眉,不知道穆晴嵐搞什么鬼,還笑上了。 穆晴嵐又快速說:“那我是不是就能搬過來了?鎖床上?” “搬哪?你要是誣賴門中弟子,你就哪里也別想去了!”曲雙見不得穆晴嵐嬉皮笑臉,嚇唬穆晴嵐。 曲雙沒聽懂穆晴嵐的意思,但被穆晴嵐灌了一耳朵孟浪情話的霍玨,竟然很快明白了穆晴嵐在說什么,是只要他親自看著,她就愿意被囚禁……還想被囚禁在他床上。 霍玨胸腔之中騰起說不清的滋味,有點羞惱還燒得慌,燒得耳朵都紅了。 他真是不理解,這穆家傀儡到底是什么毛病! 于是霍玨面上迅速堆滿霜寒,只有半扎的長發掩映下,雙耳發紅。 他聲音倒是穩,如碎玉裂冰,道:“穆小姐,若你說謊,北松山有很多寒牢還空著。” 穆晴嵐心里嘖了一聲,已然是眼力極好地看出了霍玨羞惱,甚至開始嚇唬她了。 知道逗到這里就不能逗了,再深就適得其反。 于是老老實實道:“我沒說謊,若我指出了人,你們有辦法讓他說實話吧?” 曲雙接話:“自然是有的。” 每個門派都有這樣的法器,用來明辨弟子言論,就算沒有,讓對方當場發個心誓,說謊便五雷轟頂就是了。 北松山上的明辨法器叫罰心,是出自衡玨派刑罰殿司刑大弟子友臣之手。乃是依據他道心靈盾上的法器罰靈所制,罰靈是一桿秤,秤砣能辨真假,也能在交戰之時,做重壓之用,將對手碾成rou泥。 罰心沒有那么厲害,但是若是被問的人說謊,便會感覺心臟被重物擠壓,無法忍受。 曲雙去集結院內弟子,穆晴嵐在屋子里等著,抓住最后一點和霍玨的相處時間,跟霍玨說話。 “你面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哪里疼啊?” “你有點瘦,每餐要多吃一點,我煮飯很好吃的,要么我以后煮了給你送過來好不好?” “霍郎,我是真心喜歡你,一見你就更喜歡,你信我嘛。” “霍郎……我要么抱你去床上歇著?我力氣很大的。” 霍玨不吭聲,抿唇靜坐,正在默念清心咒術。 但是作用微乎其微,這位穆姑娘一個人說話,卻好似有一萬多只青蛙齊聲呱呱叫,效果驚人。 霍玨最后忍無可忍道:“穆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無心情愛,如今靈府已碎,壽數無常,也沒有什么值得穆姑娘癡心的。” 霍玨這只是托詞,穆晴嵐每說一句話,霍玨就覺得她更可疑一分。 若只是被傀儡蠱cao控,尋法器就是了,她何必一定要扯什么喜歡他? 喜歡一個有今天沒明天的廢人?她能落到什么好? 她怕是別有所圖,難道……她也想要重生池嗎? 是啊,世間誰又不喜歡堪比小靈脈一樣的重生池?霍玨調查過穆晴嵐,知道她因為入世太深,修為多年毫無寸進。 她又直言自己母親不需要他cao心,那她也是為了重生池而來吧。 否則她自己也說年華正盛,模樣……不差,霍玨親自摸過,她眼睛很大,鼻梁秀挺,除了想要重生池之外,霍玨想不到她這樣一個女子,要跟一個廢人談情的理由。 霍玨想通,只覺悲哀。 他甚至想笑,事到如今,他竟然因為重生池,還要抵抗色誘? 穆晴嵐不知道霍玨心思翻涌完全想岔了,聽說霍玨自己不值得癡心,立刻道:“哎,不許你這么說自己。” 穆晴嵐見曲雙還沒回來,抓緊時間蹲在霍玨身邊,敲了敲他輪椅的扶手。 說:“你以前是不是不愛照鏡子?你到底有多迷人,你自己知不知道啊。” “難道就沒人夸你仙姿玉貌,少年風流?沒人跟你表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