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給靈府破碎的廢人 第5節(jié)
自古以來,最臟的,是人心。 尤其是未曾修行的人,腦中所思所想,內(nèi)心欲望能化為怒海狂瀾,將入夢者吞噬粉碎。 他們在好幾個人的夢境之中受傷,有天晚上,進入了一個夢境,卻是一片平和溫暖。 夢境之中只有一個少女,手中抱著受傷的小獸,在給它喂食。 那小獸正是化身在少女夢中的夢魘獸,它被他們追殺了許久,四足都受了傷。 在這個夢中它不用編織酒色財?shù)幕奶茐艟常梢园残脑谏倥彳浀恼菩寞焸踔翛]有食用少女的夢境,一時間幾個修士全都愣住。 凡人,怎么可能有如此純粹的心靈,這是連很多得道修士都做不到的。 霍玨走過去,和那個少女索要夢魘獸。 少女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垂落在身邊,聞言慢慢轉(zhuǎn)頭—— “師兄,喝下去,把藥喝了,你就會好受一點的。” 霍玨像是被人從荒謬的夢境中拉了一把,跌入了另一重夢境,成了躺在少女掌心的夢魘獸。 他無力的肢體被妥帖地拖著,那雙手避開了他所有不為人道的痛苦。 他在昏沉之間,還未徹底醒神,只聽到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哄勸。 “師兄,聽話,張嘴。” 霍玨口渴得厲害,嗓子簡直火燒一樣。 他本能張嘴,微微苦澀的湯汁灌入口中。 這湯汁根本不像是藥,帶著草木花草一樣的清香,甫一入口,柔和的靈力霎時間蕩平躁動撕裂的經(jīng)脈,靈府之中的翻攪也被柔和的溫暖理順。 霍玨卻猛地醒神。 他睜開眼,卻什么都看不見。 自己正嚴(yán)絲合縫地靠在另一個人的懷中。 熟悉的聲音,叫著他師兄。 固魂印沒有用!曲雙又被控制了! 第5章 咸甜 霍玨意識到曲雙又被控制,自己的口齒之間,似乎還殘留著屬于對方的清新草木的香氣,只覺得自己怕是也已經(jīng)中招了。 “曲雙”的下顎就擱在霍玨的頭頂上,輕輕在他頭頂壓了一下。 溫聲道:“師兄內(nèi)府破碎,以后還是不要貿(mào)然動用靈力。” “師兄,剛剛是不是很疼?”溫柔的聲音在霍玨頭頂傳開,霍玨渾身汗毛倒豎。 “曲雙”將手摸到了霍玨的腹部,柔和的,泛著淡淡青色的靈光,就如春雨潤澤大地,散入了霍玨破碎的靈府。 霍玨一時間舒適得簡直想要嘆息。 這種精純靈力,絕非尋常修士能夠使出,對方修為深不可測,目的更是不明。 霍玨攥緊了袍袖,心驚膽戰(zhàn)地坐直,雖然看不見,卻竭力扭頭向“曲雙”的方向。 “曲雙”虛虛環(huán)著他,撐著他,任憑他轉(zhuǎn)過臉來。 兩個人“對視”。 “曲雙”慢慢伸手,指尖勾下了霍玨眼睛上的白紗。 對上了霍玨雖然形狀十分漂亮,但是灰蒙蒙的,沒有聚焦的眼睛,“曲雙”沒忍住,再次手指脫離了身體凝化出了虛影,再將虛影凝實,按上霍玨的眉目。 蔥白的指尖,慢慢地順著霍玨如畫中山巒一般的眉目逡巡摩挲。 “師兄……你眼睛真美。” 就算失去了當(dāng)時在穆家宴席上那干凈如雪原般的清亮,也還是如同煙雨六月一樣朦朧迷人。 霍玨唇動了一下,一句“閣下是哪位前輩,到底意欲何為?”到了喉間,卻還是咽下去了。 他如今毫無反擊能力,對方用這種鬼祟方式出現(xiàn),如果這時候主動戳穿,不過是讓對方更快動手罷了。 因此霍玨嘴唇又抿起來,沒動,也沒說話。心里飛快思索著反擊的辦法。 大概是霍玨連躲也不躲一下,任人施為的樣子刺激了“曲雙”,細(xì)細(xì)描繪完了霍玨的眉目,“曲雙”抬起手,試探著勾過霍玨肩膀,將霍玨抱住了。 霍玨這輩子就沒跟人抱過,直接不會動了。 母親早逝,師兄弟們因為他是掌門之子,總也是有些敬畏的,連他父親霍袁飛在霍玨的記憶里,也沒有這么親密地抱過他。 霍玨眼睛看不見,五感因為盤踞在內(nèi)府的精純靈力,變得許久未有的敏銳。 他聽到耳邊的嘆息,他竟然失心瘋一樣,在這個擁抱之中,體味到了從未體會過的被疼惜的滋味。 霍玨僵硬得像一根腐朽多時的木頭,肩膀上逐漸加大的力度大得快要把他這朽木捆成碎渣。 霍玨沒忍住痛哼了一聲。 抱著他的“曲雙”立刻放松了力度,轉(zhuǎn)過頭大概是想要說話,但是兩個人抱著太近了。 “曲雙”一轉(zhuǎn)頭,正好似有若無被霍玨溫?zé)岬谋窍叩搅恕?/br> 霍玨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心里亂得很,腦中在想著固魂印不管用,還能用什么辦法救曲雙。 結(jié)果“曲雙”動作一僵,呆呆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以為那溫?zé)岬谋窍⑹腔臬k的唇。 “曲雙”一把松開霍玨,下地就跑。 跑了兩步,“曲雙”就直直朝著地上拍去——又昏死了。 霍玨驟然失去了依靠,也渾身發(fā)軟地倒回了床上,頭沒能準(zhǔn)確枕到枕頭,摔在了有些硬的床板上,“哐當(dāng)”一聲。 霍玨頭被震了一下,反倒是思路清明了起來,他想到了一個孤注一擲的辦法! 他聽到了曲雙倒地的聲音,想必對方又走了。 霍玨正要開口叫人進來,曲雙卻又從地上站起來了。 “師兄,沒摔疼吧?” “曲雙”連忙扶起霍玨,手掌按揉在霍玨后腦上,語調(diào)帶著瘆人的嬌嗔,說:“你把我嚇著了,怎么突然……突然親我啊。” 霍玨:“……”什么? “別再親了!”這不是我的身體!虧得慌! 霍玨:“……”什么……玩意? 占據(jù)曲雙身體的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好再“曲雙”沒再繼續(xù)說下去,慢慢把霍玨放倒,在霍玨被紛亂思緒堵得快要爆炸的時候,開始給霍玨按揉全身。 從雙肩和手臂開始,一路向下。 霍玨緊繃著像一塊木頭,但是“曲雙”的掌心帶著難以忽視的精純靈力,堪稱瘋狂地灌注到霍玨的經(jīng)脈之中。 讓霍玨本能渾身發(fā)軟,根本緊繃不起來。 沒一會兒的工夫,霍玨就出了一身細(xì)細(xì)密密的汗,整個人都被草木清香淹沒在其中,彷如跌入了一片密林,躺在柔軟蓬松的草地上。 霍玨不知道這人要做什么,甚至連這人是專程來羞辱他的都想到了。 可是他本來也沒有正面抵抗的能力,只能被動承受,驚詫于對方靈力深厚到簡直源源不絕,又悲哀于自己身體像個四面漏縫的竹籃。 半個時辰的按揉加上靈力灌注,換一個正常的低階修士躺在這里,能被生生灌到進境。 可這些靈力就像是人了破罐子的河水,在他的經(jīng)脈之中永遠(yuǎn)也盛不滿,都白白的浪費掉了。 這種奢侈的浪費,讓霍玨都忍不住開口道:“行了。” 霍玨抬手按住“曲雙”又到他肩膀上的手,一語雙關(guān)阻止“曲雙”再繼續(xù)。 “曲雙”停下,問霍玨,“師兄有沒有舒服一點?” 霍玨好久都沒有這么舒服過了。 可他甚至連讓他這么舒服的人是誰,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 霍玨沒吭聲。 他想到了凡間的斷頭飯,據(jù)說死刑犯最后一頓,總是吃得格外好。 他料想占據(jù)曲雙身體的人無論是想要做什么,都應(yīng)該動手了。 但是霍玨躺在那里等了一會兒,等到了一個讓他更舒服的清潔咒術(shù)。 然后又等到了一杯溫度適宜,送到嘴邊的水。 霍玨順從的喝了,腦中想著反擊和解救曲雙的辦法,按兵不動,反正重生池他已經(jīng)藏起來了。 “師兄,餓了沒有?我去給你做點餅吃吧?” 霍玨靈府被殘留的精純靈力盤踞著安撫著,之前那種刀絞一樣的感覺徹底沒了。 他撐著手臂坐起來,頭轉(zhuǎn)向“曲雙”的方向,頓了頓,說:“是有一點餓了。” 霍玨心跳得有點快。 他說:“我想吃些餅,再喝點粥。還有昨天的爽口小菜。” 餅子好做,粥卻需要熬。他要盡快把“曲雙”支走,然后設(shè)法取書桌上放著的儲物袋。 霍玨現(xiàn)在只后悔之前因為一天洗兩次澡,太繁瑣就沒有將儲物袋貼身帶在身上。 那里有各種各樣品階的靈石,厚厚一大把符篆,還有一些小法器,是霍玨全部的身家了。 現(xiàn)在他能用的脫凡境修士玉山長老不在,師姐也帶弟子下山去捕捉冥星海倒置的時候,流竄到北松國的魔物。 他必須用最短的時間找到驅(qū)趕對抗占據(jù)控制曲雙身體的人。 否則時間久了,曲雙輕則經(jīng)脈撕裂修為不前,重則要變成和他一樣,靈府破碎的廢人。 霍玨要吃這個又要吃那個的,是要將“曲雙”支走的時間長一些,他好布置。 這計策實在不高明,但是“曲雙”好似沒有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