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和李寄待在一起，所有風(fēng)景都可以變成未曾謀面的第一次。

    窗外的云層愈發(fā)厚重，過了幾小時，興奮過頭的李寄便睡著了，他腦袋一晃一晃地磕在梁鍍肩頭，迷迷瞪瞪不知在做什么夢，梁鍍單臂將他攬進(jìn)懷里，讓他晃蕩的腦袋得以安安分分枕著自己，手指插進(jìn)他的發(fā)隙里揉搓，很黑很細(xì)密，比窗外的云還要綿軟。

    梁鍍?nèi)嘀嘀憧吹揭桓装l(fā)，他挑出來，想給李寄扯掉，又怕疼痛弄醒他。

    他想起自己在牢獄里時，負(fù)責(zé)看管他的獄警每隔幾天就告訴他，監(jiān)獄大門外有個小伙子蹲在那抽煙，一抽就是一晚上，煙頭散落一地，他的落寞也散落一地。

    他的白發(fā)，大概就是那時候熬出來的。

    他才二十七歲。

    梁鍍低頭吻了吻李寄的發(fā)頂，手掌在他的肩頭輕輕拍著，一下，又一下，窗外的云將李寄的夢輕輕托起，他不必嗜睡也不再失眠，有人守夜，有人于夢中安詳。

    飛機落地時已經(jīng)晚上八點，李寄睡得渾身酸麻，他跟著梁鍍來到預(yù)定的酒店，梁鍍?nèi)ハ丛瑁顒恿艘幌陆罟牵吭诖差^刷手機玩。

    沒過多久梁鍍走出，下半身只圍著一條薄浴巾，他胯骨和乳 首上的那兩道疤又淡了許多，監(jiān)獄生活沒有給梁鍍帶來身材上的放縱，他的臂膀仍然緊實有力，青色脈管微微突起，手腕分明，掌背寬闊而厚大。

    李寄忍不住舔了下嘴角，盯著他胸口的那道疤看。

    多數(shù)人身上的疤痕往往猙獰而丑陋，但就是有一小部分人疤痕愈多，反而愈顯性感。

    更別說傷在那么敏感的部位上。

    “好看么。”梁鍍垂著眼淡淡問他。

    李寄目光毫不避諱：“想摸。”

    梁鍍站定在原地不動，李寄從床上慢慢爬過去，一點點直起腰來，雙臂摟住他脖子，在他的嘴唇上輕啄了一口：“小梁。”

    他一邊說，一邊反手脫下了自己的衣服，襯衫半掛不掛地搭在臂彎上，瞇起眼拉住梁鍍的手腕，伸向自己身下的guntang。

    梁鍍啞著嗓子嗯了一聲。

    .....

    第二天起床，腰酸背痛的人變成了梁鍍。

    李寄興奮得睡不著，晚上干完那事兒之后就打起了游戲，直到天亮，梁鍍有點費勁地把把自己撐起來，去撿落地窗前的衣服，李寄笑了一聲，先他一步下床，撿起來往床上一扔：“收拾收拾，出發(fā)。”

    雪山景點售票處人滿為患，李寄租了兩套大衣和兩罐氧氣瓶，分給梁鍍一份，看他一副僵硬麻木的神態(tài)，問：“怎么了？”

    梁鍍?nèi)鶐妥禹斊饋硪幌拢徽f話。

    “弄疼了昨晚上？”李寄趴在他耳邊忍笑：“我憋太久了，不好意思。”

    “今晚上還給你。”他拍拍梁鍍的胳膊：“抬起來，穿衣服了。”

    他幫梁鍍把防寒服穿上，替他拉好拉鏈，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牽起他的手說：“出發(fā)了小梁。”

    一進(jìn)景區(qū)，鋪天蓋地的雪氣撲面而來，雪花摻雜在風(fēng)里，呼嘯過而耳畔，李寄攏了攏身上的防寒服，緊緊牽著梁鍍的手，鉆進(jìn)抵達(dá)冰川公園的纜車?yán)铮|車在索道上不疾不徐地開始滑落，往下一看純白一片，山脈溝壑起伏，雪景盡收眼簾。

    李寄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梁鍍坐在他對面靜靜看著他，李寄的鏡頭對準(zhǔn)梁鍍，說：“笑一個。”

    梁鍍勉強扯了下嘴角，李寄又說：“露牙齒笑，不笑我現(xiàn)在過去親你。”

    梁鍍迅速斂了笑，故意擺出一副冷淡的表情。

    李寄嘿了一聲，自己倒是先被整樂了，他按下快門，記錄下梁鍍面無表情的這一瞬間，笑著說：“晚上別想過了啊你。”

    索道的終點是海拔4500米的觀景臺，再往上攀爬1600級臺階，便可以到達(dá)最高峰的石碑，從觀景臺向上看去，臺階上穿著紅色防寒服的人化成星星點點，有條不紊地一級級攀爬著。

    李寄邁上三級臺階，回頭看了梁鍍一眼：“屁股能行么你。”

    梁鍍惱了：“我他媽又不是用屁股走路。”

    李寄忍著笑說好，吸了一口手里的氧氣瓶，又繼續(xù)往上攀爬起來，他每走50級臺階就要回頭看一眼梁鍍，而梁鍍也正正好卡在離他50級臺階的那處，一邊生他昨晚上沒輕沒重的氣，一邊寸步不離的守著他。

    別扭得要死。

    爬到一半的時候，李寄漸漸有些呼吸不暢了，他吸氧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攀爬的步伐也越來越遲鈍，他本想轉(zhuǎn)身看看梁鍍在哪，還沒回過頭，便感受到背后一股力。

    有人推著他后背，送他走上了更高一級臺階。

    是梁鍍。

    “走完。”梁鍍淡淡地說。

    李寄咬了下牙，猛吸一口氧，繼續(xù)向頂峰走去。

    隨著高度越來越陡峭，他向下俯瞰的風(fēng)景也隨之改變，剛才的山頭在此刻變成了山腰，那處的山腰已經(jīng)匍匐成山腳，他爬得越高，才發(fā)現(xiàn)從前阻擋在眼前的山也不過如此，只要他步履不停，總有一覽眾山小的時候。

    半小時后，李寄邁上最后一級臺階，終于到達(dá)了四千六百米高的雪山頂峰。

    梁鍍后腳跟著他邁上來，正中央石碑處有人在合影留念，李寄站在護(hù)欄旁邊休息了一會兒，目光放遠(yuǎn)放長，哪處都是一片白茫茫，白云橫腰一圍，玉龍乍隱乍現(xiàn)，山頂?shù)难┧砂寥欢ⅲ翟谀樕系暮L(fēng)也好似不再那么冰冷，有什么更溫?zé)岬臇|西在李寄心里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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