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邁著猶豫的步子跟在他身后，走到牧師身邊，和他對(duì)立而站。

    他看了一眼臺(tái)下空蕩蕩的賓客席，總覺得眼前的畫面很詭異，更詭異的是李珉朝牧師拋去一個(gè)眼神，示意他可以宣讀誓詞。

    “尊敬的李珉先生，現(xiàn)在站在你對(duì)面的是你未來的丈夫，你是否愿意和他交換戒指，愛他，尊重他，用心呵護(hù)他，直至生老病死。”

    李珉盯著李寄的眼睛說：“我愿意。”

    李寄被他盯得莫名有點(diǎn)局促，慌亂移開眼睛，接著牧師便向他重復(fù)了一遍同樣的話，他做賊心虛，幾乎毫不猶豫地答了一句：“我愿意。”

    他話落之后，牧師便合上了誓詞本，安順地低下頭，不再言語。

    沉默來得太猝不及防，李寄懵圈，看向面無表情的李珉，他正在看著自己。

    用一種垂著眼睫、帶著譏諷和冷笑的眼神，靜靜看著自己。

    “李寄，”李珉輕輕叫了他一聲：“再念一遍誓詞。”

    李寄皺眉：“為什么。”

    “再念一遍誓詞，”李珉說：“念給你自己聽。”

    李寄無言幾秒，接著對(duì)上他的眼睛：“我忘了。”

    “嗯，”李珉目光看向他空空如也的右手食指：“你忘了。”

    “你忘了誓詞，也忘了戴戒指。”

    “不好意思，我早晨走得太急忘記戴了，”李寄松了口氣，以為李珉是因?yàn)檫@件事跟自己鬧別扭，上前一步湊近李珉，想拉他的手：“我...”

    李珉突然往后倒退了一步。

    李寄動(dòng)作定格在這一瞬間，心里懸空不定的一塊重石，驟然落地了。

    “你可以不愛我，李寄，”李珉微微抬起下巴，一字一頓道：“但你不能騙我。”

    “...”

    李寄低著頭站在原地，漸漸攥起拳。

    “是想要這個(gè)嗎？”李珉輕聲道。

    李寄抬起頭，看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gè)小小的璽印——還有一把折疊刀。

    李珉拉起他的手，攤開手心，把璽印塞給他，說：“去吧。”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他緩緩打開折疊刀，泛著冷光的刀刃在剎那間閃爍了一下，李寄將璽印緊緊握在手里，干脆撕破臉：“姜恩遇是不是在你那。”

    “你討厭我嗎？”

    “我問姜恩遇現(xiàn)在在哪。”

    “你討厭，我嗎？”

    李寄耐心全無，轉(zhuǎn)身就要走，后背敞露給李珉的那一刻，脖子突然被一只大臂狠狠勒住，刀尖抵在了他的下巴上，李珉緊貼著他，胸腔震動(dòng)著發(fā)出一串怪異的笑聲。

    “為什么騙我啊？李寄。”

    “為什么騙我？”

    李寄被逼迫抬起臉，不敢動(dòng)彈，他沉著臉，聽李珉像個(gè)失智的瘋子一樣狂笑，現(xiàn)場入口處突然傳來一聲鳴笛，一輛熟悉的奔馳CLA熄火停車，姜恩遇剛要下車，李珉便把刀橫了過來，架在李寄的喉管上。

    “別下來，”李珉的臉色在一剎那陰沉到谷底，沖姜恩遇命令道：“你打開車門，我就殺了他。”

    姜恩遇咬牙，在車內(nèi)舉了個(gè)投降的手勢，他身上還余留著和肖煒辰打斗后的淤青，肖煒辰出逃，將他的真實(shí)身份和計(jì)劃向李珉全盤托出，他昏迷醒來后便接到了李珉親自打來的電話，他要求他獨(dú)自前來，否則立刻讓李寄死在婚禮現(xiàn)場。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姜先生，”李珉笑起來時(shí)勉強(qiáng)又苦澀，但話語上的譏諷只增不減：“我們本該很早就見面的，不好意思，事故發(fā)生之后我出了國，錯(cuò)過了法庭上的第一次會(huì)面。”

    姜恩遇握著方向盤的手突出骨頭，極力忍耐著。

    “我沒想到這么多年了你還沒有放下你的妻子，四處尋找我犯罪的證據(jù)，很累吧？”

    “讓李寄回到我身邊取證，也是你的主意。”李珉說完，用指腹輕輕蹭了一下刀刃，一道血口立刻裂開，他趴在李寄耳邊，用帶血的指腹抹了下他的嘴唇：“演的真像。”

    李寄掙扎了一下，刀刃太過鋒利，只在喉嚨表面上擦過，便割開一道皮rou。

    他不再有反抗行為，乖乖待在李珉懷里，接著便聽李珉對(duì)姜恩遇說：“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你妻子的死亡現(xiàn)場是什么模樣嗎？”

    “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吧。”李珉面孔逐漸扭曲，獰笑愈發(fā)殘忍：“她被卷入車底，我從肚子上碾過去，人當(dāng)場死亡，五臟六腑都被擠出來了。”

    姜恩遇腳踩在油門上，大腿高頻痙攣，拼命控制自己要踩下去的沖動(dòng)，他狠狠砸了一拳方向盤，笛聲凄厲，被壓抑多年的憤恨隨之哀鳴長空。

    “你以為我僅僅只做了這些嗎？”李珉話鋒一轉(zhuǎn)：“你這么會(huì)搜查證據(jù)，怎么就不查一查，警方給你的尸檢報(bào)告是真是假呢。”

    “真可惜啊，”李珉嘴邊的笑容一點(diǎn)點(diǎn)勾起：“一尸兩命，孩子已經(jīng)成型了。”

    李寄寒毛一瞬間從根而立，姜恩遇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球，一顆眼淚從眼角滾落，青紅血絲根根綻開，他嘴唇不停打哆嗦：“...不。”

    “....不！！”他瞳孔顫抖，視線被眼里的水朦朧得不清，世界聚焦到李珉一個(gè)人身上，他甚至忘記了站在他前面的李寄，情緒崩潰的這一刻，他一聲怒吼響徹云霄，驟然踩下了油門。

    車頭撞裂拱門，直奔二人而來，李珉眼中快意和瘋狂滔天，啞著嗓子對(duì)李寄嘶吼：“跟哥一起下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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