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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寄手心的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嘴角的笑容卻一點一點上揚。 他把鑰匙裝進口袋里,轉身下了樓梯。 ....... 李寄沒有選擇去醫院,他獨自來到一家小診所,包扎手心的刀傷。 儲物間的鑰匙還在他口袋里,李珉短時間內多半還不能從恐懼中緩過神來,求救或者自救,這次沒有殺掉李珉沒關系,日子還長,機會多的是。 他從前的抗爭都是以不傷害自己為前提,所以處處受限,遲遲不敢邁出以死相逼的最后一步,如今被逼到這個份上,生命對他來說,便已經遠輸自由之后。 如果死亡是唯一重獲自由的方式,那他寧愿殺了李珉,再接受法律的槍決。 至于梁鍍。 李寄眼睫下垂,看著自己手心上纏著的一圈圈紗布,輕輕撫摸上去。 他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包扎完畢后,李寄乘出租車回了酒店。 他還沒刷房卡感應,門便被人從里面拉開,一只大手迅速伸出來捂住他的嘴,把他拽進了屋子里。 房間里沒有開燈,昏暗程度和出租屋不分上下,但李寄卻沒有半點危機感,那只捂住他嘴的手心里透著一股熟悉的煙草味,讓他安心下來,卻也無可奈何。 還是找到了。 李寄被重重甩在了床上,褲袋里的鑰匙也跟著掉落出來,他本想彎腰去撿,梁鍍便欺身壓了上來,把他的雙手拉到頭頂,像座山一樣壓制著他。 李寄剛要說話,梁鍍蠻橫地捏住他口腔,迫使他發不出聲音。 他不想聽他說話,他只想問,問他為什么要放棄自己。 為什么要選擇一個人去面對。 “你是不是嗑藥了?”梁鍍百思不得解,看了一眼李寄手上的傷口,心里揪著一痛,手上稍微放輕了力度,接著聽到李寄平靜回答:“沒。” “你怎么想的?”梁鍍壓著怒意,聲音在黑暗中更顯嘶啞。 “我想你休息。”李寄說:“你去休息一陣子,我自己試著解決。” “你怎么解決。” “....” “殺了李珉,是吧。” “....” “李寄!”梁鍍咬著牙憤恨地拍了拍他的臉:“你冷靜一點行不行。” 李寄沒有看他,不語。 “我媽跟你說什么了,”梁鍍窮追不舍:“她說的話你也認同?你也覺得我必須要得到點什么是吧?” 李寄嗯了一聲:“你要什么。” 梁鍍閉嘴不語,黑暗中,他的目光緊緊鎖視著他。 你啊。 李寄安靜了一瞬:“我值幾個錢。” “你為我折騰到這個份上,我值幾個錢。” 梁鍍又要扼制李寄發出聲音,李寄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語速很快道:“我沒有要跟你分開的意思,我是說你可以不用那么拼命,我可以試著自己解決,你有時間多陪陪家人和.....” “我說過很多次了,李寄,”梁鍍打斷他:“我愿意,我沒關系。” “可是我有關系。” 李寄低下頭,喃喃:“可是我有關系。” “我們現在算談戀愛對嗎,梁鍍,”他抬起臉看向他:“但戀愛是平等的,我們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是。” “你總是付出的比我多,比我沉重,被我拉進來卻又得不到什么,我能給你的東西只有那么丁點,你也好像并不是很需要。” 梁鍍:“我....” “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李寄說:“更安穩的人生和退路。”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我現在沒有那么害怕我哥了,我可以試著自己去面對,如果我能解決,我回來帶你私奔好不好。” “我不需要,”梁鍍聲音冷下來:“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聽得進去,我不需要回報,不需要得到什么,更不需要....” “可是我需要!”李寄突然吼了他一嗓子:“你說這些話之前低頭看看你身上現在有多少疤,看看以后還要有多少次類似的事故要發生,還要進多少次醫院,受多少次傷,提心吊膽幾個晚上!?” “你回去老老實實當個保安不好嗎?” “回去陪陪你父母家人,見見發小,舒舒服服兜個風睡一覺,不好嗎?” “等我解決完再回來找你,不,好,么?” “你沒那能耐。”梁鍍直言道。 “是,我是沒那能耐,”李寄忽然一笑:“那就一起死啊。” “大不了我和李珉一起死,站起來的方式那么多種,誰規定一換一不算贏?” “李寄!”梁鍍恨不得把牙咬碎,想一巴掌把李寄打醒,看到他手上的傷又硬生生忍了回去:“你他媽別犯蠢行不行!” “我還有別的辦法嗎?”李寄笑得愈發悲凄:“他都把我逼到這個份上了,我還有別的辦法嗎?” “沒了吧,梁鍍。” “我什么都沒了。” “我什么都,”他苦笑著停頓了下:“沒了。” 他思緒在這里,靈魂又好像不在這里,雙目空洞而漸漸渙散,連瞳孔都rou眼可見地縮小成一個黑點,像個失智的瘋子一樣沉浸在自己的計劃中,無人能拯救。 梁鍍從未在李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他慌了神。 他用手捂住李寄的眼睛,企圖隔絕絕望目光給自己帶來的沖擊,結果卻摸到一片潮濕的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