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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安靜下來。 被梁鍍放倒在地上的保鏢很快又爬起來,一個個捂著傷口站在原地喘息,狼眸陰云翻滾,只要李珉指令一下,立馬沖上去將梁鍍撕扯成碎片。 李珉低頭看了一眼呼吸急促的李寄,握刀的手很穩,湊到李寄耳邊低聲說了句:“在這兒做給哥看好不好。” 李寄牙齒又控制不住地碰撞在一起,艱難擠出一個字:“滾。” “為什么,”李珉輕輕地說:“你既然已經跟別人有過了,為什么不能和我也有一次?” “還是說.....想被兩個男人一起,”李珉收緊刀柄,又往前壓了一點:“輪流,還是一起。” 這話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使過去了這么久,李寄依然能回想起那晚在停車場時自己顫抖的身體。 他閉上眼咬著牙哽咽了一聲,搖著頭,拼命告訴自己不要慫,不要恐懼,不要當著梁鍍的面向李珉低頭。 “哭什么,”李珉聲音越來越輕,像某種意識不清的自言自語:“害怕我嗎?” “不怕,”李寄緊緊閉了下眼,說:“不怕。” “李寄,”李珉忽然叫了他一聲,又重復起剛才的那個問題:“你討厭我嗎。” 李寄深吸了一口氣,不說話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能保命,李珉深知這點,所以鼓勵他誠實:“我想聽實話。” 李寄微微睜開一條眼縫,看著渾身是傷狼狽流血的梁鍍,磨著牙齒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嘶啞哭腔:“....你說呢。” 李珉看著他,感受他身體的抖動和體溫guntang,像只瀕死時仍不屈不撓的憤怒羚羊,即使害怕得要死,也仍要在這種情況下逼迫自己直面恐懼,甚至不肯讓自己掉一滴示弱的眼淚。 可他明知道如果此刻哭出來,或者叫一聲哥,自己就會放過他。 明知道他只是想跟他一起吃頓飯,問一句遲遲無法說出口的,如果我改好不好。 情緒翻涌上來的這一刻,李珉感到一股nongnong的諷刺。 他深感可笑到連刀都不想握了,手一松,放開李寄說:“回去坐著吧。” 李寄得到自由,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徑直跑向梁鍍,像最開始那樣問他哪里疼不疼,怎么留這么多血,趕緊去醫院。 他都沒有發現自己脖子上的血一直在流,就這么眼含急切地看著梁鍍,說你愣著干嘛啊,趕緊叫救護車啊。 梁鍍睫毛顫了一下,抬起手,捂住了他脖子上流血不止的傷口。 李珉低頭,自嘲一笑,不想再看了。 他揮退了在場所有的保鏢,又重新回到餐桌前坐下,桌上的紅酒靜置下來,甜點也有些化了,周遭一片打斗后的狼藉,靜悄悄一片廢墟,只有李珉自己西裝革履,卻比任何人都更加狼狽。 他原本精心準備的一場浪漫儀式,想慶祝自己,哄哄李寄,可現在,像極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抬頭看了眼落地窗外的月亮,想起第一次見到李寄時,也是在這樣一個孤獨又寂寥的深夜。 李寄的父母如期病逝,小小的他被李父帶到莊園里,李珉彼時正在廚房里偷吃剩飯,聽到動靜后悄悄探出腦袋,看到一個又矮又瘦的小男孩被父親抱在懷里,面露茫然,小聲問李父:“爸爸去哪里了?” 李父說:“以后你沒有爸爸了,只有叔叔和哥哥。” “我帶你去見哥哥好不好。” 李寄第一次聽到“哥哥”這個稱呼,覺得新鮮極了,想象自己也可以擁有一個保護自己的大哥哥,于是傻傻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好。” 李珉立刻從廚房后門偷溜回臥室,鉆進被子里裝睡,然后在李寄推開門小心翼翼進來時,佯裝憤怒到:“你誰啊。” 李寄縮回腳,用更微弱的音量撒謊:“我來找我爸爸。” “你爸爸死了,”李珉毫不客氣地告訴他:“以后你沒爹沒娘,只剩老子一個了。” “你爸才死了!”李寄立刻回懟,氣得小臉通紅。 李珉冷笑著沖上去薅他頭發,捏他臉蛋,踹他屁股,如愿以償聽到李寄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便問:“知不知道錯了。” “知道了,嗚,知道了。” “叫哥。” “哥,”李寄抽抽噎噎,哽著嗓子喊他:“哥。” “你以后只能跟哥一個人玩,知不知道。” “知...知道。” “重復一遍。”李珉要求。 “我...以后只跟哥一個人玩,只當哥一個人的好朋友。” .......... 李珉移開望向月亮的目光,抬起手,為李寄那邊的紅酒倒上了半杯,再給自己斟滿,然后靜靜點上了桌上的蠟燭。 月光,燭火,紅酒,李珉看著這頓硝煙后的晚餐,面無表情。 他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內圈的I love you,外圈的LJ字母縮寫,款式是他親自面見設計師,認真交談了三個小時后才定下的,他很喜歡,可惜李寄不喜歡。 從一開始,李寄就不喜歡。 李珉用刀叉切下一塊牛rou,低著頭淡淡道:“過來吃飯吧,李寄。” 第54章 餐桌上的畫面并不和諧。 李寄和梁鍍挨坐在一起,對面是李珉,李寄一直在用桌上昂貴的絲綢手帕給梁鍍擦血,梁鍍面色平靜,不動,不語,就這么看著李珉在自己對面優雅就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