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龍椅(重生) 第54節
“哼!一朝失勢見人心!” 他嘴上喃喃而罵,隨意解開袍裳,棄于地上,順手撥開傾垂的紗帳,一頭倒在柔軟被衾上。 “嚶……” 被窩里傳出嚶嚀之聲,驚得宋顯揚差點滾落在地。 他于昏暗中一掀薄衾,卻見一具溫香少女嬌軀,只穿著單薄的貼身雪紗小衣,胸口、肩臂、腰腹的妙曼風光,若隱若現。 她青絲流淌于枕上,迷離媚眼似笑非笑,纖長羽睫羞顫,勾魂攝魄。 饒相千金……怎么跑到他的床榻之上? 宋顯揚疑心自己喝高了,又在做那種無法言說之夢。 假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躺回床上,閉了雙眼,他深深吸氣,以摒除雜念。 忽覺一纖纖素手撩開他的中衣,觸摸他火熱肌膚,下一刻,光潔如玉的長腿纏向了他的腰。 這就很難忍了…… 反正,是夢。 他腹下如燒,懷著滿心的愛慕與恨意,抬手撕扯夢中人的薄紗衣。 在嬌羞的軟喃聲中,他去除自身束縛,猛然一傾身,將她壓在身下,邊親吻著橫陳玉體,邊借著半生不熟的技巧,撻伐而上。 她意亂情迷,欲迎還休,似帶著渴望,難以消受。 斷續的哼吟,時而化作細碎嗚咽。 這銷魂之聲,勾得他無所保留,依照想要的姿態,來來回回,反反復復,貪得無厭地索要著她。 長夜漫漫,孤燈燃盡,而床榻的搖晃、急促的氣喘、綿軟的吟哦……卻久久未停止。 ………… 兩日后,一道閃電劃破長空。 大雨伴隨雷聲,砸得極其兇狠,給連綿殿閣蒙上了厚厚簾幕。 宋鳴珂禁不住一哆嗦,手上輕抖,杯盞茶水濺落在她纖纖玉手上,且沾濕了她的袖口外沿。 “陛下小心!” 霍睿言搶上前,奪過茶盞,隨手置于案上,雙手捧起她如玉琢般的小手,邊輕輕拭去茶湯,邊吹了幾口,關切詢問:“燙著了嗎?” 宋鳴珂的手不覺有多燙,心和臉蛋卻火燙異常。 她悄悄一縮手,訕笑道:“無妨。” “要不,讓元醫官瞧瞧?”他只顧她的小小燙灼,似未留意她滿臉緋云。 “小事,不必傳喚了。”她抖動右手,轉頭望殿外雨勢如銀河傾瀉,莫名生出異樣之感。 如像……天地之動蕩,局勢之巨變。 “陛下!”余桐冒雨從回廊橫穿庭院,趕至殿門外,內侍袍服已了大半。 “何事著急至斯?”宋鳴珂知余桐雖年輕,但自幼侍奉宋顯琛,處事歷來穩重,鮮少有震驚慌張之態。 “陛下……”他微微喘息,“定王!是北海郡王……他……” 宋顯揚?他又折騰出什么幺蛾子了? 原本命他昨日離開奔龍山行宮,不料天氣突變,濃云密布,宋鳴珂想著不急在這一時,傳話下去,讓他過兩日再啟程。 “據聞昨日,北海郡王向饒相提親……飽受其他人冷嘲熱諷,未料就在方才半柱香前,饒相應允了!” “什么?”宋鳴珂與霍睿言同時驚問。 眾所周知,宋顯揚傾慕饒蔓如一年有余,然則襄王有夢,神女無心。不論他說什么、做什么,皆無功而返,郁郁寡歡。 宋鳴珂看在眼里,暗暗偷樂,認定宋顯揚在還前世寡情薄義、團香弄玉之債。 緣何在他被揭發與陸氏私通、削親王爵、貶謫至北海的第三日,聲望如日中天的饒相,居然愿意把如花似玉的閨女嫁給這人人唾棄的郡王? 若非瘋了,便是豬油蒙了心吧? 宋鳴珂與霍睿言對望一眼,均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陛下,”霍睿言躊躇道,“此事……匪夷所思。” 他轉而問余桐:“余內侍,趙太妃處可有異常?饒相千金……是否樂意?” “趙太妃為北海郡王南下之事臥病傷神,至于饒相千金……”余桐眉間憂色,“有傳聞道,她前日傍晚與北海郡王交惡,回院落后早早歇息;昨兒一整日不曾離開臥房。而后有掃灑仆役說,夜間偶聞她房中傳出抽泣之聲……今日倒未聽說有狀況。” 宋鳴珂若有所思,總覺漏掉了至關重要的細節。 難道千回百轉,今生今世,這對怨偶仍注定要被牢牢捆綁在一起? 第四十六章 ... 行宮南面的碧水廣池上,一座雅潔的湖心亭點綴于成片蓮荷中。 連日暴雨,菡萏香銷,偶有幾只水鴨鳧水嬉戲,靜中有動。 亭中的“熙明長公主”一身紫綾褙子,配以月白挑絲裙,身段依依,憑欄隨手往池中拋灑蒸饅頭碎屑。 他目視錦鯉爭相吞食的熱鬧景象,神情不起波瀾。 耳邊傾聽母親和meimei談論宋顯揚的兩樁大事,一是由定王降為北海郡王,二是即將與饒相之女成婚,宋顯琛面無表情,以帕子拭凈手上的碎屑。 理了理羅裙,動作優雅自然。 經過元禮的指導和三年鍛煉,他從神態、舉止、妝容皆像極了女子。 雖無宋鳴珂本人的活潑靈動,但外界皆認定,先帝駕崩后,“長公主”過度悲傷,導致病情加重,性情大變,外加年歲漸長,自是出落得端莊秀美,不再是活蹦亂跳的瘋丫頭。 宋鳴珂把各種精美的、華麗的、優雅的裙裳和首飾數盡賜予他,堅持讓他打扮得光彩出眾,極力拉他到行宮散心,說是替她美一回。 這些年,委屈他假裝女子,也委屈她放棄美麗裝扮。 目睹meimei最初被迫裝作仁厚儲君,一步步成為真正恩威并用的少年君主,宋顯琛常覺,如果龍椅上的人是自己,未必做得比她好。 可兄妹二人,真要一輩子調換身份,按對方原有的軌跡活下去? 中毒之初,他如從云端摔落,心灰意冷,消極厭世。 其后元禮不斷寬慰他,談及自身家破人亡,為避仇家追殺,曾于李太醫府上充當藥侍醫女,終日提心吊膽,乃至服食大量藥物,壓制日益顯露的男子特征。 對比之下,宋顯琛躲在山中度日,有太后常伴身旁,有meimei竭盡心力守護江山,有忠心仆役照顧,何其幸運! 于是他重新正視未知未來,依照宋鳴珂安排,踏出北山小小院落,以長公主身份,面對宗親、朝臣,包括他最熟悉的霍家兄弟。 此時此刻,霍家兄弟行禮完畢,避嫌至三丈之外的九曲回橋上等候。 身為侍衛副指揮使的霍銳承,一身武服,比三年前更高大健碩。 而擔任大理評事的霍睿言,立如玉樹,青袍倒映山光水色,與其兄比肩,未輸半分氣韻。 也許覺察到宋顯琛的打量,霍睿言轉目而望,朝他頷首而微笑,眼神如有撫慰。 表兄弟相差四歲,幼時有伴讀之誼,無話不談。 眼看霍睿言成為meimei的左膀右臂,宋顯琛心下欣慰之余,亦免不了羨慕他的非凡容姿。 他發自內心渴望,能像兩位表兄那樣,雄姿勃發,英氣逼人,以昂揚姿態走在陽光下,以己之能,造福蒼生,而非終日濃妝艷抹,躲藏于深山老林,對景傷神。 哪怕,他終歸與龍椅無緣。 “晏晏,”宋鳴珂對兄長喚了自己的小名,略有些忍俊不禁,“過來坐會兒。” 宋顯琛依言坐到她身畔,他雖有兩年茶飯不思,神思郁結,個子沒怎么長,但終究是男子,肩背臂膀比她稍粗壯些。 宋鳴珂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髻,夾好滑落的珠花,就如三年多前,他在馬車上哄她時的隨手之舉。 兄妹二人相視而笑,均希望從彼此的容顏中找回自己的影子。 和風吹散悶熱之氣,三人品著蓮心茶,太后玉頰漫過遺憾,幽幽嘆道:“饒相家那孩子,老身還挺欣賞的。” 宋鳴珂掩藏不屑之色,微微一笑:“據我所知,饒家小娘子生性倔強要強,曾當眾譏諷北海郡王,緣何突然肯嫁給他?” “也許是……對后位妃位求而不得之故?”太后鳳眸一轉,“你們兄妹生于天家皇族,豈知后妃之位,對于官宦女子家的誘惑有多大?” 宋鳴珂暗忖,后宮的爭風吃醋一點兒也不好玩! 饒蔓如上輩子如愿以償,最后還不是淪落到靠亂七八糟的方法取悅宋顯揚? 想到“亂七八糟”的手段,她臉上一熱,靈光一閃而過。 說不準……宋顯揚不擇手段,同樣以亂七八糟的藥物強迫饒蔓如? 有了這一念頭,宋鳴珂當即便想去找人徹查,可如何去查?找誰去查? 宋顯琛見meimei眼神陡然凌厲,輕輕開口,艱難發了兩個音:“怎……了?” “沒什么,元醫官日常診視時間將至,我今日疏忽大意,忘記與他打招呼了。”宋鳴珂頗感為難。 太后淡淡道:“陛下既有事,那便先請回吧!” 宋鳴珂一愣,總覺自己在或不在,母親似乎并不在意。 心底生出一種“妨礙了他們母子”的感覺,她沉下臉,起身告辭。 出了湖心亭,她低聲吩咐裁梅與紉竹,好生伺候太后與“長公主”,遂領著余桐踏上九曲回橋。 霍家兄弟久候多時,當即迎上。 宋鳴珂記起霍睿言提過兩回,說想見一見“晏晏”,又深知他和宋顯琛最為親密,吩咐道:“二表哥,你留下,替我送送太后和長公主。” “是。”霍睿言既驚且喜,欣然領命。 宋鳴珂心頭乍露拘謹與羞澀,卻又覺自己的想法過于異想天開,急忙邁步離開。 抵達殿閣,如她所料,元禮已在殿外相候。 見她匆忙歸來,他躬身行禮:“陛下行色匆匆,可得慎防這火毒天氣,尤其……” “元醫官,朕有一事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