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阿林 第32節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我發現陳仰林已經把床單換好了,窗戶開了一小縫,屋里的潮濕味道也散了點。 見我走出來,他敞開懷抱,似乎在等著我鉆進去。 幽幽的燈光照亮他的面龐,俊朗溫柔。 我的眼眶依舊微微發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后,我躲進他的懷里。 他將唇貼在我的臉側,聲音輕輕:“晚安,睡吧。” 我抬眸看他。 他的臉上帶著空前的滿足安逸,像是抓住了什么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我收回眼神,安靜地靠在他的懷里,聽著他的心跳聲慢慢平穩下來,再后來又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我卻依舊無法入眠。 我親手將自己設下的桎梏打破,給了他想要的安全感,可我卻更加茫然了。 我能感覺到他離他的目標似乎越來越近了,我也越來越離不開他。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醒也不會后悔,卻依舊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感到惴惴不安。 不知胡思亂想了多久,我才沉沉陷入沉睡。 不過似乎是前一晚鬧得有些疲累,我這晚竟一夜無夢,睡得很好。 起床的時候,陳仰林已經不在我身邊了,我在房里沒看見他,客廳里也不見他,我拿起手機正打算問他去哪,就收到他說他去買早餐的消息,還問我要吃什么。 我回完他之后,看了眼時間,距離上班還有一會兒,我便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整理自己。 準備出門上班的時候,他正好回來,風塵仆仆的,身上帶著秋風的涼意。 見我要出門,他抓著不肯讓我走,偏要讓我吃完早飯再走。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要的花生湯。”他提起手里的塑料袋,一手扯著我往屋里走。 我拗不過他,便又回到餐廳坐下,跟他面對面把早飯吃完了才起身準備去上班。 他送我到玄關,還問我晚上想吃什么,他會做飯,可以給我做。 我一愣,沒想到他還有當男保姆的潛質,想了想之后,我隨口說了幾道家常菜。 他點頭答應下來,走到前面幫我開門。 我正要出去的時候,無意間瞥到他放在玄關鞋柜上的手機—— 手機屏幕正好亮起,有人給他發消息,具體內容我沒看清,可是“秦姐”二字我倒是看得清楚。 站在前面的陳仰林這時回頭看我,“去吧。” 我挪開視線,抬眼看向他,裝作什么都沒看到的模樣,“我走了。” 他對我笑,“晚上見。” 我點點頭,然后抬腳離開。 去公司的路上,我滿腦子都是“秦姐”這兩個字,思慮半天,得出的結論無非就幾個。 他和秦阿姨還在糾纏,或者他來找我,讓我帶他走也是秦姐的示意,我只是他們的掌中之物……想到這里,我的確是有些生氣了。 我可以容許他有秘密,也可以按照他的意愿走向他給我設定的那條路。 但如果他真是和秦阿姨一起合謀起來算計我的話,我的確無法輕易釋懷。 我知道我是吃醋了,因為愛上陳仰林,所以在吃秦阿姨的醋。 我可以接受他的過去,可我不能容忍,他央求我帶走他之后還想著其他人。 我后知后覺到我正在用對待戀人的標準對待陳仰林。 可事實是,他并不是我的戀人。 想到這里,我感到有些無力,思忖半天,還是決定晚上找他當面問清楚。 下班后,我直接去了公寓,還沒進門便聞到了從屋里飄出來的香味。 我想起我早上向他要求的那幾道家常菜,本來壓抑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些。 剛進玄關就聽到他在廚房里忙活的聲音,飯菜的香氣也更加濃郁。 我走進屋,看見客廳地上有一個大箱子,早上明明還沒有的。 我狐疑走過去,還沒來得及翻動,本該在廚房里做飯的陳仰林卻突然出聲。 “是秦姐寄過來的。” 我一愣,本以為需要和他迂回幾趟才能繞到秦姐這個話題,卻沒想到他竟就這么大方地提到了秦姐。 我扭頭看他,順勢問他:“你和秦姐還有聯系?” 他穿著圍裙,站在廚房門口看我,點頭:“就今天早上。她突然聯系我,說這些東西很占位置,問我還要不要,不要的話她就要扔了。” “是一些衣服和我之前用的東西,我想著挺貴的扔了浪費,就先收下了。” 我看著他,驀然發現困擾了我一天的問題似乎就這樣被輕飄飄解決了。 這是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我對他笑了一下,“挺好的,不要浪費。” 他挑挑眉,“是吧?” 說完又鉆進廚房,將他做的那幾個菜都端了出來。 將飯菜都放到桌上之后,他脫下圍裙,聞了聞身上的味道,又準備回房里換件衣服。 我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也覺得驚訝。 我周圍沒有一個同齡人會做菜,我們活了這么二十幾年,住在家里的時候吃父母做的飯菜,長大工作后吃食堂或者是叫外賣……偶爾在家里自己煮個泡面或者是自熱食品似乎也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 陳仰林比我想象中更厲害些—— 會換床單,會做飯,平時打掃衛生也很利落,還有一身好皮囊。 能做好男保姆,又能當完美情人。 我洗過手后在桌邊等他出來一起吃飯。 他換了身衣服從臥室出來后,下意識拿起桌上那瓶香水。 是秦姐給他寄來的那瓶,之前秦姐身上也是這味道。 我盯著他看,腦子里一瞬間蹦出許多刻薄霸道的用來制止他的話,比如“你現在和秦姐沒關系了,不要再用秦姐的香水了”、“你現在是我的,我不喜歡這味道”…… 可話還沒來得及說,我便撞上他看過來的眼神。 像是被抓包,我腦子突然短路,還不知做什么反應,便聽見他出聲問我:“你喜歡什么味道?” 他放下手上的香水,盯著我,又問了一遍,“你喜歡什么味道?”話中討好的意味明顯。 我呼吸一窒,對剛才自己腦中的那些想法感到羞恥,眼眶也微微發熱。 我深呼吸一口氣,對他說:“我喜歡什么不重要,你喜歡什么就用什么。” 他明顯一怔,目光也輕微晃了晃。 不再是討好的模樣,他站得筆直,對我笑了笑,說:“好。” 這么一個字讓我有了一種我們似乎靠近了一點的感覺。 陳仰林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他要服務我,要取悅我,要做能讓我開心的事,不該自作主張,不該干涉我,做什么之前都要問我的意見,擔心我不理他,恐懼我冷落他。 而我愛他,應該要給他完全的尊重和自由。 最后他沒噴香水,他看著我說:“其實我不是很喜歡用香水。” 我點頭,“那以后就不用噴了。” 他坐下和我一起吃飯,我們邊吃邊聊天。 聊起工作的事,我說:“忙完這陣,我差不多就給你安排了。但不會和我一起工作,就是從基層做,你應該也能學到東西的。” 他點頭,也說自己這段時間在公寓里太過悠閑,已經摸清楚菜市場里哪個攤子買菜便宜了…… 我們又聊到秦姐,我直白地問他,真的沒再和秦姐聯系嗎。 “就今天早上。”他喝了口湯,想起什么,又對我說:“對了,之前她安排我去公司工作坐你旁邊,也是順便讓我看著你點。” 我問:“什么意思?” “如果你有什么奇怪的行為,讓我跟她說一聲。”陳仰林看著我,慢悠悠地下了結論,“秦姐還挺提防你的,還有你媽。” 我嘆了口氣。 誰不是呢,秦阿姨提防我媽,我媽又何嘗把她當成真朋友過? 秦阿姨一邊要我照顧陳仰林,一邊又讓陳仰林監視我。我媽一邊讓我去賺秦阿姨的錢,一邊奢望著我能摸到公司的機密。 我和陳仰林只是她和我媽博弈的棋子罷了,她們將我們算計其中,只為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么看來,我們小輩之間的這些恩怨在這些長輩面前真只是些小打小鬧罷了。 一頓飯吃到最后,我才發現陳仰林手上多了一個傷疤,應該是剛才做飯時不小心被油燙到的,手背上有三四個深色的油印子。 我問他不疼嗎,還沒等他回答,我便抓著他的手拉著他去客廳幫他處理了。 先涂上酒精消毒,然后再上藥膏…… 最后我還拿出繃帶打量,他一把拿走我手中的繃帶,笑著說:“沒必要。” 我若有所思地點頭,也覺得綁繃帶有些太些小題大作了,于是我又拿起創可貼,仔仔細細地將他的傷口覆蓋住。 他低頭湊近看那個創可貼,我也正低著頭,于是兩張臉幾乎要碰到一起。 他輕嗤一聲,說我貼得不倫不類。 我辯解道:“我沒怎么用過。” 他掀起眸子盯著我看,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我想要幫他撕了重新貼,他卻收起手,說沒事。 他低頭收拾醫藥箱,然后起身將醫藥箱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