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阿林 第14節(jié)
腰背挺直著,表情鎮(zhèn)定。 他直視著施暴者,然后露出一點嘲諷的笑意。 他轉(zhuǎn)頭從桌上抽了一張面巾紙,低頭將剛才搭上莫弛肩膀的那只手細細擦干凈,再將紙巾扔進垃圾桶里,最后輕飄飄地說了句:“走了。” 他真走了,腳步輕盈,甚至邊走還邊拿出手機看自己的傷勢。 莫弛看到手機屏幕里他的笑臉,在他身后連罵了他幾句瘋子。 回去之后,莫弛已經(jīng)筋疲力盡,他認真考慮過陳仰林的話。 知道陳仰林的確什么都做得出,于是他也只能做出選擇。 其實這選擇一點都不難,程箏一直都是他的第一選擇。 即使她看不見他,他也會永遠守護著她。 至于郁悅,他對她只剩下愧疚和同情了。 畢竟,誰被陳仰林纏上,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第13章 .分手快樂 我盯著他臉上的傷看。 辦公室里只剩一盞燈,光線并不是很充足,我看得并不真切,竟慢慢湊近,想要再看得仔細些。 他微微頓住,然后訕訕別過腦袋,像是不好意思,或者只是不想被我看見這幅狼狽的模樣,朝我露出依舊完美的左臉。 看到他用這樣拙劣的舉動隱藏自己的不堪,我心中更是百味雜陳。 他不想讓我看,我也沒糾纏,安靜坐下,盯著他還完好的精致側(cè)臉,問:“你們什么時候見面了?” 陳仰林撐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電腦,做出認真工作的模樣,“昨晚。” …… 七夕佳節(jié),兩個大男人相約著出去打架。 不對,陳仰林單方面挨揍…… 怎么想都覺得很詭異。 “他約你出去的?” 他繼續(xù)盯著電腦,屏幕的燈光在他的臉上覆上一層熒熒的藍光,“嗯,問我那支煙是怎么回事,我就實話實說,說是可能那天你去酒店找我的時候,不小心落下的?!闭Z氣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我一愣,拔高音量,“你就這么跟他說了?” “不然呢?實話啊。”他微微側(cè)頭看了我一眼,像是不知道我為什么這么驚訝。 我不知道他是裝傻還是真愚笨到這種程度,“雖然是實話,但是……” 話說到一半,我停住了,看著他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突然又不想計較了。左右我和莫弛已經(jīng)分手了,陳仰林也因為自己的失言挨了揍。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你就純挨打了?”我低頭拆開藥膏的包裝,轉(zhuǎn)開蓋子,將藥膏遞給他。 他垂眸接過藥膏,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對著自己的傷口,開始涂藥,“嗯?!背姓J得大大方方,似乎一點都不覺得丟臉。 我有點想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中草藥的味道。 他低頭認真涂藥,我就一邊靜靜看著他。 時間安靜地流過去,他開口說話,將我喚醒,“很帥嗎?看得這么入神。” 哈哈,挨打了還不長記性。 我轉(zhuǎn)開眼神,接過他手中的藥膏,重新將蓋子擰上。 過來關(guān)心他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我也不想在辦公室多留。 我看了一眼時間,催促他回去休息。 “可是工作還沒做完,你明天不是要嗎?”他看向我。 我恍然,這才想起自己也故意捉弄他了。他那張負傷的臉看起來已經(jīng)足夠讓人惋惜,偏偏此刻眼神還十分柔軟清澈,似乎真擔心拖累了我的進度。 于是我的良心又抽痛了兩下。 “別做了?!蔽疑锨?,用肩膀?qū)⑺旈_,將文件保存下來后,很利落地將電腦關(guān)機了。 這么一套行云流水的動作做完,我聽見他的聲音,就在我的耳邊。 他輕笑一聲,“確定?” 他笑的時候,身體也輕微晃了晃,肩膀正好頂著我的后背,蹭了兩下后才停住。他的氣息離我也過分近,耳后的空氣都變得潮濕。 我僵了一瞬 ,后知后覺到一股渾濁的氣味—— 陳仰林的香水味混著藥膏的中草藥味。 不是很和諧的氣味,卻莫名讓人大腦發(fā)昏、沉溺。 我的心臟也莫名開始加速。 我往旁邊撤開一點,然后起身,看著電腦黑了屏幕后,說:“你下班了?!?/br> 陳仰林依舊笑著,可他的眼神不像剛才那般遲鈍柔軟,恢復了平時的高深莫測,眼底閃著精明的光。 他看著我,問:“郁悅,加班這事根本就是你在玩我吧?” 我這才驚覺自己其實是中了他的套。 哪有什么無辜被揍的可憐鬼,只有活該被打的黑心腸。 他明明都知道,還跟我裝什么可憐呢? 他還坐著,我站在他身側(cè)。我垂眸看向他,身體將他頭頂?shù)墓鈸踝?,他的整張臉被隱在我的影子里,他被我桎梏住,仰頭看著我,漆黑的瞳孔里只有我。 我看著他帶著笑意的眸子,腦子一熱,“所以呢?你還不是甘愿在這里……” 甘愿在這里被我玩。 他眸子一閃,聲音輕輕,“對啊,我真是甘愿的?!?/br> 不行,太曖昧了,這段對話太過危險。 我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將光明還給他,不大自然地看著他,“走吧,真的很晚了?!?/br> 他卻沒動,看向我的手。 我也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先是看到了那枚曾經(jīng)讓他誤會的戒指,然后又看到了他在我手上留下的那個疤。 白皙的手背上有一小塊淺褐色的區(qū)域。 可能是我的自愈能力不太強,已經(jīng)過去幾天了,疤還沒有消掉。 這幾日我也忘記關(guān)注它了,但如今他盯著我的手看,倒讓我有一種殺人兇手巡視案發(fā)現(xiàn)場的森然。 我下意識背起手。 我恐懼他這種沉湎的目光,其實是在擔心他將我看透,他的目光guntang,帶著溫度一樣,讓我有種無所遁形的窘迫。 可即使我的思緒在腦中轉(zhuǎn)了幾百個彎,陳仰林卻什么都沒做,只是抬眸看向我,悠悠出聲,“還沒好呢?” 我敷衍:“快好了?!?/br> 他拿起我給他的藥膏,問:“要不順便也涂一下?” 我對這個疤痕并不在意,搖了搖頭說沒事。 他笑,“這么不注重自己的形象?”邊說邊起身,抓起墨鏡戴上,又搖身一變成即將去走秀的模特樣子。 我想著他的話,覺得他說的好像沒錯。 我對待傷疤似乎一直都持著放任不管的態(tài)度,或者說,我就是這樣成長的。 我受傷了并不會哭著讓母親安慰,我總是自己先大概處理,等著結(jié)痂后再自己撕掉那層血痂,很少對母親說起這些不大的傷口。 我不像那些十分需要關(guān)注的小孩,為了獲取父母的關(guān)注,甚至會做出離家出走這種奇怪的行徑。 我知道母親工作辛苦,也知道她足夠愛我,沒必要作天作地讓她煩心。 我又突然想起我身上最大的一個傷疤,是在高中時留下的,已經(jīng)過去好幾年了,依舊顯眼,我估計這疤會跟我一輩子。 說起來,我受傷的時候陳仰林也在場,但他可能不記得了。 那時候我應該是高一,和他還不在同一班級,我不認識他,他也不知道我。 我也是高二的某一天才想起他好像就是那個當初目睹我狼狽跌倒又裝作沒看見的路人,之后,我對他的印象標簽便又多了一條“冷漠”。 不過,在當時那個學校,冷漠似乎是司空見慣的現(xiàn)象。 高中三年,我從沒見過什么見義勇為,倒是看過不少落井下石,我也幾乎被同化,從不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事物上浪費時間。 如今自然也沒什么資格去質(zhì)疑他當初為何對我視若無睹,而且說不定,他早就忘了這件事。 所以我什么話都沒說,只是跟著他一起離開公司。 到公司樓下,我們即將分開,我往左,他向右。 我扭頭看向他,“明天見?!?/br> 戴著墨鏡的他對著我笑了笑,是很燦爛的一個笑容。 我一愣,以為他也要和我說“明天見”之類的話,卻沒想到他冷不丁地來了句: “郁悅,分手快樂?!?/br> 第14章 .烤紅薯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便轉(zhuǎn)身大步走了,我只能氣得在他身后大喊:“你怎么知道的???!” 但他沒回答,只是腳步輕盈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