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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校長沒來,大家等到煩了,紛紛上床睡覺。 時尋爬上床鋪,卻遲遲無法入睡,最后被迫在昏沉中閉上雙眼。 一夜時間流逝,一通電話終止了他糟糕透頂的睡眠。 時尋瞇著眼接聽,耳邊朦朦朧朧地傳出人聲:“在宿舍嗎?” 聲線沒有起伏,聽不出任何情緒。 時尋聽不出是誰,迷迷糊糊地問道:“誰啊……” 對面靜了幾秒,回答的聲音不輕不重。 “柏沉故。” “柏……” 時尋跟著對方重復了一個字,驟然觸動了他深埋的條件反射。 他猛地睜開眼,從床上騰起身。 他的動作幅度過大,手腕直接與床邊的欄桿來了個親密接觸,“吭”地發出響動。 疼痛提醒著時尋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屏住呼吸,嘴拙到說不出話。 “戶口本和身份證在身邊嗎?” “啊?”時尋又是一懵。 “在嗎?”柏沉故重復了一遍。 “在,”時尋結巴道,“在啊。” “帶好下來,我在你樓下。” 時尋倒吸一口氣,滯澀的空氣滿滿地填塞進心口。 他的語言徹底崩潰,混亂道:“什么?我……干嘛啊……” 柏沉故平靜地說著。 “民政局,登記結婚。” 第3章 “回我們家。” 時尋耳根泛麻,僵硬的麻感向外蔓延,迅速擴展至全身。 通話終止,手機貼著時尋的臉頰滑下,磕過他的鎖骨,狼狽地跌倒在床鋪上。 時尋喉結輕移,滯澀地滾動著。 他呆呆地眨眨眼,自言自語道:“他說的是……結婚嗎?” 等等。 柏沉故這會兒在他樓下? 時尋腦中的斷路短暫連通了片刻。 他三步并做兩步地從上鋪的梯子爬下來,連鞋都來不及穿,就沖到了陽臺邊緣,雙手撐著扶手向下眺望。 宿舍樓下停著一輛純黑的奧迪,車旁站著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 溫和的陽光沿著他背脊掃下來,下墜的線條在移動中逐漸硬朗。 他右臂輕抬,注視著腕間的手表。 路上人流稀松,偶有路過的人,總會忍不住朝他的方向多看一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柏沉故依舊耐心地等待著。 在一旁逡巡良久的女孩扯著身邊的朋友,壯起膽子向柏沉故靠近:“帥哥,能加個微信嗎?” 柏沉故不動聲色地抬起眼眸。 “抱歉。” 沒有任何搪塞的理由,只是一句淡漠的道歉,不給對方留下半分幻想的余地。 身邊人立刻拽著女孩離開:“我就說這樣的人很難接近了,你還不信。” “但他真的好帥。” “別花癡了,那么優越的人你抓不住的。” 時尋從門口出來時,女孩們剛離開,他甚至能聽見她們的“竊竊私語”。 他清了清嗓子,盡量從容地走向柏沉故,找補著他剛才毫無準備就和盤托出的慌亂。 柏沉故的視線隨著他的靠近移動,淺淡地停在他身上。 可偏偏就是這么寡淡的一眼,時尋勉強維持的鎮定又裂開了一道縫隙。 雖然在樓上遠遠地瞄過,但當他真的靠近身著西裝的柏沉故時,心跳還是不由自主地亂了節奏。 他停步在柏沉故面前,插在褲兜一側的手不自覺發緊。 “那個——” “上車。” 看著柏沉故拉開的后車門,時尋咽回了卡在嘴邊的話。 行吧,上車再談也行。 時尋鉆進后車座,座位上放著一個大方盒,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 他訥訥地盯著空空如也的副駕駛,不知道柏沉故為什么不讓他坐那里。 柏沉故:“證件都帶了嗎?” 時尋原本是想先談談再考慮之后的事,可當他聽到對方的問題時,竟下意識點了頭。 話音剛落,車輛旋即啟動。 發動機的轟鳴聲卡在耳邊,時尋懊惱地閉上雙眼。 停頓一下再做出反應也好啊! 能有點出息嗎,時尋! 為了保住僅剩的那點面子,時尋在心里一遍遍告誡自己不能再繼續這樣。 他剛做好心理建設睜開眼睛,前方就傳來了柏沉故的提示:“安全帶。” “哦,好。” 時尋立即扣好安全帶,速度快到腦中的警告后一秒才遲鈍地跟上來。 “……” 如果有什么能比不假思索的言聽計從更丟臉,那一定是數度心理暗示之后還能繼續毫無停頓的言聽計從。 時尋自暴自棄地靠在座位上,暗暗喪氣。 他抬起眼,視線受到難以抗拒的引力,落在柏沉故身上。 記憶里,柏沉故一向溫和有禮又平易近人,他時常能照顧到別人的情緒,也因此擁有很多朋友。 可現在和他同車的人,性格卻仿若與當年天差地別。 一個人的性格是很難改變的,大多是遭遇了重大變故。這些年他倒是沒聽說柏沉故發生過什么,難道是發生了些不能走漏風聲的事? 時尋抿抿嘴唇,低聲問道:“這些年……你過得不好嗎?” 下一秒,車輛行進的方向陡然偏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