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1年9月25日

    像我這樣有點自卑的人，總會因為有些話在沖動之下說出口之后，會長時間的臉紅心跳不止，感覺自己像個可憐的笑話。

    那一晚當我說出請求侯杰幫我媽介紹工作的時候，就感覺得點心虛的感覺。

    先不說侯杰的爸爸能不能幫我媽找到工作，即使侯杰他爸真有這個權(quán)利，但為什么要幫我們呢？即使他幫了我們，我們又能給他爸帶來什么呢？難道僅僅因為侯杰和我是朋友的關(guān)系嗎？關(guān)于朋友這個概念，在我心里始終有點模煳，到現(xiàn)在還不太清楚我和侯杰算不算朋友。

    當我知道他爸是縣醫(yī)院的人事主任那一刻，在他面前我總有點直不起腰的感覺。

    像我這樣的人，總是想的很多，在我心中一直認為，利益是需要等價交換的，如果我想得到什么東西，必須要自己先付出什么東西。

    如果自己不經(jīng)意間占了便宜，我會心虛很長時間。

    所以每當想起那一晚在我家時跟侯杰說過的話，我至今還感覺自己臉上有點發(fā)燙，不太敢看侯杰嘻嘻哈哈的笑臉，因為每當看到他的笑臉，我總感覺他的笑是在取笑我。

    「李浩，這兩天我怎么總感覺你鬼鬼祟祟的？」

    終于有一天，侯杰對著我這樣說道。

    「??？哪有？」

    我臉上紅的發(fā)燙，心中惶恐不安，說起話來有點小心翼翼，「怎么可能呢？」

    「算了，懶得理你！」

    看我紅著臉不安的樣子，侯杰白了我一眼，低下頭從書包里抽出一張紙遞給我，「喏，這個給你?！?/br>
    「這是什么？」

    我疑惑的接過侯杰手里的紙仔細看了一眼，紙上分門別類的寫著一些需要準備的東西，想什么護士證，畢業(yè)證，個人簡歷等等。

    「今晚你回家的時候讓你媽準備這些東西，過兩天去縣醫(yī)院面試。」

    侯杰對我一邊說著，一邊從書包里拿出自己寶貴的塞進書桌抽屜里。

    「額，這些東西我媽哪里有??！」

    此刻，我拿著紙條的手微微顫抖，哭喪著臉看著侯杰說道，我媽如果有這些東西的話，也不至于一直打零工掙錢。

    我不知道的是，在社會上假如沒有關(guān)系，純粹想憑護士證進入縣醫(yī)院，無異于癡心妄想。

    「你傻??！誰讓你非要弄真的了？」

    侯杰抬頭看了我一眼，略微小聲的對我說道，「你讓你媽找個做假證的去做幾個不就行了，又花不了幾百塊錢?！?/br>
    「哪……哪能過關(guān)嗎？」

    頭一次經(jīng)歷這種社會上虛假的一面，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你放心好了，在別的地方過不過的了關(guān)我不知道，但是在縣醫(yī)院里這件事我爸說了算，你讓你媽放心去做就好了?！?/br>
    侯杰一邊說著一邊繼續(xù)低下頭看，想了想又抬起頭看著我說道，「不過你媽去縣醫(yī)院只做個護士，因為你媽沒有專業(yè)的醫(yī)學(xué)技能，不可能讓她做醫(yī)生的。」

    「額，這就很好了，這就很好了?！?/br>
    我連說了兩遍，因為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可能，所以我早就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中了。

    現(xiàn)在沒想到侯杰真的做到了，心中的感激之情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能連聲說了幾句謝謝。

    「咱倆是兄弟啊，你這么客氣干嘛，對我來說有沒多大點事！」

    侯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

    我不知道的是，這件事并不像侯杰說的那么輕松，他回家也是跟他爸軟磨硬泡了好長時間。

    「媽，你找到工作了嗎？」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偷偷看了我媽好幾次，腦子里不停的幻想著假如我媽穿上白大褂是什么樣。

    「沒啊，前兩天不是跟你說過了？」

    我媽順手給我夾了個菜放到我碗里，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激動的我問道，「浩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告訴mama，mama一定會幫你想辦法解決的?！?/br>
    「mama，假如我說我?guī)湍阏伊藗€工作你信不信？」

    我抑制不住嘴角飄揚的笑意，緊緊盯著我媽的眼睛說道。

    我特別想看到我媽由疑惑不信，到一臉驚喜的表情。

    「切，你小子能好好上學(xué)我就心滿意足了，mama的事不用你cao心。」

    果然，我媽聽說是關(guān)于她工作的事的時候嘴角不經(jīng)意的撇了撇，眼中沒有一點相信的意思。

    「mama，是真的！」

    看我媽表示不信，我嘴角的笑意更濃，快速的站起來，從書包里拿出小心翼翼收起來的紙條遞給我媽，「你明天把這些東西準備好，等著面試就好了！」

    「這是什么？」

    我媽跟我接過紙條的時候一樣的表情，疑惑不解的看著紙條上的內(nèi)容，當看到需要護士證，畢業(yè)證之類的東西的時候，臉上帶著哭笑不得的表情，「mama哪里有這些東西啊！」

    「mama，你放心好了！」

    即使家里除了我和我媽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我還是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看著我媽臉上帶著驕傲的表情說道，「你還記得前兩天來我們家住的侯杰嗎？他爸是咱們縣醫(yī)院的人事部主任，侯杰說都跟他爸說好了，你找個做

    假證的弄個假的，到時候拿著去找他就行?！?/br>
    當我說完以后，我以為我媽會很開心，會很高興。

    然而我媽沒有如我想的那樣，而是突然板起臉嚴肅的看著我，「李浩，你從哪里學(xué)會了這些弄虛作假的東西！」

    「我……我……」

    看我媽嚴肅的臉，我突然心虛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當然除了心虛之外，還有一點點委屈在胸腔蔓延，我明明是為了我媽好，我媽竟然還這么嚴厲的說我。

    「李浩，咱們家確實雖然窮了點，但是做人要自立自強，要有骨氣！只有這樣才能成為一個別人看的起的人！先不說你弄虛作假的事，但就你同學(xué)幫你這么大的忙，你在他面前能抬得起頭嗎？」

    我媽看著我嚴肅的說道，見我委屈的快要掉眼淚，忍不住嘆息一聲，「哎，mama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是心疼mama。但做事不能這樣，做人更不能這樣??！」

    「媽……mama，我錯了！」

    聽著我媽語重心長的話，我低著頭帶著哭腔對著我媽說道，「我……我明天就跟侯杰說，我……我們不去了，不去醫(yī)院工作了！」

    我媽聽我這么說，眼中反而帶著猶豫之色，作為成年人，她比我更知道這個機會有多么的來之不易。

    我媽拿著紙條眼神掙扎的看著我，片刻之后嘆息一聲說道，「哎，算了，這件事既然你們說好了，如果再反悔的話反而顯得咱們出爾反爾?！?/br>
    「媽，你同意去了！」

    我抬起頭，一臉驚喜的看著我媽，就在剛剛我還在猶豫要怎么跟侯杰解釋呢，現(xiàn)在既然我媽同意了，那就不用糾結(jié)這個問題了。

    剛剛教訓(xùn)完我的我媽顯然有點不好意思，聽到我的話臉上微微一紅，可能是怕給我留下不好的印象，繼續(xù)對我訓(xùn)誡道，「李浩，以后你要安心學(xué)習(xí)，千萬不要再想這些鉆竅門的東西了?！刚f著我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只有學(xué)到腦袋里的東西，才是真正屬于你自己的，能讓你變強大的東西?！?/br>
    「嗯，mama，我知道了！」

    我鄭重的對著我媽點了點頭說道，但是心中卻第一次對我媽的話產(chǎn)生了質(zhì)疑。

    我媽一直教育我要自立自強，但是現(xiàn)在為什么又答應(yīng)了這件事？難道我媽不是應(yīng)該直接拒絕嗎？這件事給我?guī)淼挠绊懱貏e大，不過這都是后話！總之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我不知道我媽是怎么做的，但幾天以后的一個晚上，我媽臉上帶著眉開眼笑的喜意看著我，「浩浩，等抽時間你把你同學(xué)請到家里來，mama給你們做大餐！」

    「媽，是不是縣醫(yī)院的工作確定了？」

    看我媽臉上驚喜的表情，我就猜到這件事又著落了，但我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我媽笑著沖著我點了點頭，拿出一個工作證在我面前亮了亮。

    我接過我媽手里的工作證，工作證上我媽穿著一身白大褂，嘴角帶著輕微的笑意，眼睛明亮而動人。

    第二天當我迫不及待的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侯杰的時候，侯杰沖著我笑了笑，我從他的笑容里知道，這件對于我們家來說天大的事，在他看來只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事而已。

    我把我媽邀請他請我們家吃飯的事告訴了侯杰，侯杰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兩天以后放學(xué)，侯杰來到我們家中，我媽做了好幾個硬菜，看著桌子上香氣撲鼻的菜，我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以前過年的時候，我們家的餐桌上也沒有這么豐盛過。

    因為我媽工作的這件事，我心中對侯杰非常感激，徹底的把侯杰當成了好朋友。

    像我這樣性格的人，雖然朋友不多，但只要認定了一個人是我的朋友，就會徹底的相信他。

    我相信只要朋友需要，我即使赴湯蹈火，也會再所不辭。

    自從我媽去醫(yī)院上班以后，我們家的條件改善了不少。

    逐漸的添置了新的家電家具，相對的，我的生活費也增添了不少。

    這一切都是因為侯杰，所以每當侯杰有什么事請我?guī)兔Γ叶紩贿z余力。

    時間過的很快，快一年時間轉(zhuǎn)瞬即逝，在這一年里，每當侯杰他爸出差的時候，侯杰都會來我家過夜。

    不知不覺，我媽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家人一樣照顧。

    我媽自從去醫(yī)院上班以后，也買了很多護理專業(yè)的書籍，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會拿著書看。

    按我媽的話講，雖然自己的證件是假的，但自己參加了這個工作，最起碼要掌握相關(guān)的知識，不能在工作上出差錯，不能對不起自己的這份工作和薪水。

    不知道是因為醫(yī)院里要求還是因為我媽的愛美之心，家里條件改善之后，逐漸的我媽也開始學(xué)著化妝，也會舍得給自己買自己以前不敢奢望的漂亮衣服。

    「浩浩，mama穿這身衣服好看嗎？」

    每當我媽換上新衣服，她總會在我面前輕飄飄的轉(zhuǎn)一圈，臉上的笑容像綻放的花朵。

    看著我媽苗條身姿穿著精致的白裙，腳上踩著米白色的高跟鞋，

    白嫩臉上淡淡的妝容，嘴角帶著自信的笑意，我一時間出了神。

    這還是以前我那個愁眉不展，為了生活奔波勞累的mama嗎？「媽，你穿什么都好看！」

    看著我媽的笑容，我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由衷地說道。

    「哼，馬屁精！」

    我媽輕飄飄的撇了我一眼，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mama去上班了，你自己在家安穩(wěn)的復(fù)習(xí)功課，不要趁我不在家就光想著玩。」

    「知道了mama！」

    看著我媽挎著包走出去，我又對著我媽喊道，「媽，等會兒侯杰來找我玩。」

    聽到我的話，我媽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想了想以后從包里抽出五十塊錢遞給我，對著我說道，「mama中午不回來，這五十塊錢給你，中午你們自己買點吃的。」

    「好，謝謝mama！」

    接過我媽遞過來的錢我趕忙嘴甜的道謝，中午又不用吃昨晚的剩菜了。

    我媽踩著高跟鞋離去，身后的馬尾辮隨著走動來回跳躍著。

    這時候剛放暑假沒幾天，自然是不用上學(xué)的。

    「浩子，快點開門！」

    就在我媽走后不久，我家的大門被侯杰錘的砰砰直響。

    「猴子，你拆家呢！」

    我一邊說著一邊跑出去給侯杰打開門。

    「媽的，這鬼天氣，熱死了！」

    隨著我打開門，侯杰一邊咒罵著一邊走進來，順手把路上買的雪糕遞給我一個。

    自從把侯杰當成朋友之后，我也就不再跟他那么客氣，接過侯杰遞過來的雪糕，嘴里嘟囔道，「誰讓你不愿意自己在家，非要來我們家找我的！」

    「嗨，別提了，家里連個人影都沒有，我自己在家能憋瘋了！」

    侯杰快速沖進房間，把風(fēng)扇開到最大，一邊坐在風(fēng)扇底下不停的呼扇著衣服一邊對著我說道，「來來來，陪我玩游戲?！?/br>
    「你就知道玩游戲，這次考試成績這么差，你爸回家沒收拾你?。俊?/br>
    雖然這么說，我還是來到侯杰身邊，接過侯杰遞過來的手機，熟練的撥弄著。

    我沒有手機，我曾經(jīng)也想讓我媽給我買個手機，但是我媽不愿意，怕我迷上玩手機會耽誤學(xué)習(xí)，所以侯杰來的時候都會帶兩塊手機，跟我聯(lián)機玩游戲。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在侯杰的引誘下，我也開始迷上玩游戲了。

    其實不只是玩游戲，還有侯杰的黃色！在某一天侯杰在我家過夜的時候，他偷偷拿出一本黃色看了起來，順便也扔給了我一本，我一時沒忍住好奇心看了起來，然后就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至今我的床底下還壓在侯杰放在這兒的，每當夜深人靜，我都會偷偷拿出來欣賞……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侯杰給我的內(nèi)容，大多是一些人妻類型的。

    我沒想到侯杰年齡不大，竟然會喜歡看這種類型的。

    「切，我成績一直都這樣，我爸都懶得說我了！」

    侯杰撇了撇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手機上，熟練的cao作著。

    玩游戲特別浪費時間，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手機都被我們兩個玩的有點發(fā)燙，我抬頭看了看表，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放下手機對著侯杰說道，「猴子，先別玩了，咱們出去吃飯去?！?/br>
    「那好吧。」

    侯杰意猶未盡的放下手機，隨著我一起出去進了一家米線店，這是我和侯杰都比較喜歡的美食。

    吃完飯已經(jīng)一點多了，我們回到家中，炎熱的夏季讓人昏昏欲睡，我倆也沒啥心思玩游戲了，一起躺在我的床上，一個風(fēng)扇對著我們吹個不停。

    「浩子，我跟你說件事！」

    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侯杰一邊趴著看著手機，一邊對著我小心翼翼的說道。

    「什么事？」

    我瞇縫這眼側(cè)躺著身子迷煳的問道。

    「你先保證絕對不能生氣！」

    侯杰從背后戳了我一下，聲音依舊帶著小心翼翼的感覺。

    「嗯？」

    聽侯杰說話的感覺，我清醒了不少，侯杰這個人一直大大咧咧的，還從來沒見過侯杰這么小心翼翼的跟我說過話，心中不由得更加疑惑，轉(zhuǎn)過身看著侯杰說道，「你都不說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自己生不生氣？」

    「哎，還是不說了吧！」

    侯杰嘆了口氣，低下頭繼續(xù)玩手機。

    「嘿，你小子，故意吊我胃口是不是！」

    看侯杰這個樣，我心中更加好奇，哪里還有睡意，趁著侯杰不注意，一下把手伸進侯杰的腋下，用力的撓著。

    「哈哈……哈哈哈……」

    侯杰最害怕我這一招，以前跟我嬉鬧的時候，每當我這樣他總是會率先求饒。

    果然，侯杰一邊掙扎著哈哈大笑一邊趕緊說道，「停，停手，我說還不行嘛！」

    我放開侯杰，期待著看著他，不知道他能說出什么事來。

    「其實，哎，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更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侯杰嘆息一口氣，躲閃著我的眼神，聲音小的我?guī)缀趼牪灰?，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我震驚到不知道如何是好，「其實，前幾天，我發(fā)現(xiàn)，我發(fā)現(xiàn)我爸跟你媽上床了！」

    「你……你說什么！」

    我張大了嘴看著侯杰，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更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中。

    「你沒聽錯，是真的?！?/br>
    侯杰看著我，眼神不再閃躲，「那天我玩我爸的手機，從他手機上看到的，上面有我爸跟你媽的聊天記錄，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

    我咬著牙問道，說話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自己嘴唇止不住的顫抖。

    「還有我爸跟你媽上床時的視頻！」

    侯杰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道。

    聽到侯杰這么說，我突然覺得一陣虛脫感襲上心頭，胳膊再也無力撐住自己的身體，一下子躺在了床上。

    「浩子，你……你沒事吧！」

    侯杰看著我關(guān)心的問道。

    我費盡力氣側(cè)過身子，背對著侯杰，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無力的說道，「你先讓我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