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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驍實在是很不理解。 那人究竟想從他身上得到什么? 說到底,他壓根就不相信能有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 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可他卻還是荒謬的想,這個人跟錢旭應該是不一樣的。 錢旭仗著母親身前欠下的那筆債款對他百般刁難,甚至大言不慚,說出讓他心甘情愿跟了自己的這種話來。 如此便將所有債務一筆勾銷,保他吃穿不愁。 只要他肯乖乖聽話。 惡心透了。 反正他不怕得罪人。 除了這條命,他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既然這樣,那個人為什么要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 而且江驍也沒想明白,那人昨晚上究竟都跟錢旭說了些什么,居然能讓錢旭的那伙狗腿子態度轉變如此之大。 會不會和前幾天的那個男人有關系? 幾天前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來找他,戴著金絲眼鏡,長相斯斯文文的,說是聽了聞家先生的安排,特地來尋他的。 連說辭都跟錢旭一個樣,如果跟他走,就不用再繼續過這種苦日子了。 只要他乖乖聽話就好。 想到這里,江驍臉上的嘲諷情緒再也掩飾不住,眸光從略斂的眼隙間垂落,定格在自己滿是傷痕的指尖處。 如果他是肯乖乖聽話的主,早讓他那嗜賭如命的母親哄得一起嗑藥,然后糊里糊涂被賣給某個大肚便便的臭男人。 他差一點就殺了那個女人。 那個口口聲聲說是自己母親的人。 若不是女人突然病發,死在那張整日與嫖客放縱的小床上 他或許會真的忍不住,把那個女人給殺了。 已經是好多年前了,可他居然還記得那么清楚。 一回到家,撲面而來便是那股令人作嘔的惡心味道,同平時沒什么兩樣。除了那個渾身污穢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女人,以及客人驚慌跑路時留下的滿床凌亂。 鄰居家的婦人在第一時間捂住他的眼睛,言語同情地安慰他別傷心。 這個畫面清晰得嚇人,猶如刻進骨髓深處的烙印,整夜不斷地重復、再重復。 可是 傷心嗎? 江驍也不清楚自己有沒有過一絲傷心。 當時的解脫感太過于強烈,以致在瞬間茫然之后,便有濃重的喜悅感翻騰而至,填滿自己的整個胸腔。 他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既哭不出,也笑不出,就這樣冷冷地看著面前的所有一切。 他還聽見有人在他耳邊惋惜地嘆氣,說這孩子真可憐,看樣子是被嚇傻了。 這樣憐惜的語氣,卻跟在此之后,議論他在學校打架斗毆被勸退時的模樣大相徑庭。 其實那些人說的話,歸根結底,也沒有錯。 他們面色嫌惡地八卦,然后得出結論,生養他的人都如此不堪,生出來的臭小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怎么說都是流淌著同樣的血液。 污濁且不堪。 剛開始,應該是惱的。 可后來時間一長,江驍就覺得自己都想明白了。 就像昨晚上的那個人,就算對他有過一丁點的憐憫,亦無所求,那又怎么樣? 不過是不知人間疾苦時,對于弱者偶爾悲天憫人的泛濫情緒罷了。 這種情緒僅僅是暫時的。 只是用來滿足他們虛榮心和成就感的東西而已。 一如他將自己偽裝的脆弱且乖巧時,那個人似乎就會表現地更關心他一點。 江驍嗤笑,隨手拔了點滴針管,翻身下床。 有血痕順著他的手背青筋緩緩往下,沿著清瘦指節,最后凝在指尖處。 江驍指尖稍頓,臨走前順手端起擱在床頭柜上的湯碗,又抿了小口。 他很輕地皺了下眉。 興許是有些涼。 沒有剛才的香甜了。 江驍突然想起來。 他忘了問那個人的名字。 不過沒關系。 他這種生來便陷在泥潭里的人,跟他們本來也不是一路的。 作者有話說: 還是喂的好吃! 第7章 謝嘉川好不容易才安撫好陸宴的情緒,跟他再三保證,絕對會把事情原委同謝老爺子解釋清楚,半點牽連不到他的頭上去。 二人邊吃邊聊,陸宴原本還擔心謝嘉川的戀愛腦太過,聞言半信半疑。 可一瞅謝嘉川積極干飯的樣子,好像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無可救藥 難道不應該煞費苦心勸他放下成見,再高歌一番愛情的難能可貴? 電視劇里都是這么演的,他都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應對準備。 可謝嘉川的態度,讓他一點發揮的余地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么,就很憋得慌! 等吃飽喝足后折返,謝嘉川手上拎著為江驍打包的鮑汁撈飯和時鮮水果,一推門,江驍沒瞧見,倒是發現某個不速之客。 來人正打量著床頭還剩了一大半的輸液瓶,輸液管往下,針頭上也還粘著醫用膠布,就這樣隨意搭在枕頭邊。 聽見動靜,錢旭回頭,眨眼的工夫視線已經在謝嘉川的臉上轉了好幾圈,這才落在謝嘉川的手上。 錢旭意味深長道:看樣子,江驍那小子的命確實不錯,居然能讓謝小少爺這樣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