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廳里，光線昏暗，只有占去半面墻的壁掛電視閃爍著藍色的電子屏光線，海倫坐在沙發上，麥克蹲在電視機前，在挑選今晚要看的電影。他高興地拿起幾盤藍光碟給海倫看，海倫絮叨著讓他別選戰爭片，她會睡著。麥克只好放下那些片子，去挑選喜劇片。

    瑪德琳拿著兩盆零食過來，一盆裝著滿滿的爆米花，另一盆裝著巧克力和五彩繽紛的糖果。珍妮抱著兩瓶酒，手上還倒拎著三個高腳玻璃杯。她倆把東西都羅列到茶幾上。

    不一會兒，莉莉絲和諾亞也來到客廳，又拿了些水果和飲料過來。

    “雪兒呢？”海倫問莉莉絲。

    莉莉絲捻起一顆爆米花吃，拍拍了手，邊說邊走開：“我去叫他倆過來。”

    莉莉絲穿過客廳和廚房，打開后門，在花園里張望了一番，夜色中的紫藤花架下隱約可見一對依偎的身影。

    莉莉絲沖著他們喊道：“羅密歐與朱麗葉！進來看電影了。”

    不一會兒，雪兒牽著康利的手從花架下走出來，莉莉絲故意擠到他倆中間，開玩笑說：“雪兒，我很嫉妒！”

    雪兒推開康利，抱住莉莉絲的肩膀。三個人說說笑笑回到客廳里。

    最后選的片子是個黑白老電影《生活多美好》，溫馨而搞笑的喜劇片。

    客廳里，大家的笑聲此起彼伏，時不時有杯盞相碰的清脆響聲。海倫有點微醺，倒在麥克的懷里。

    雪兒盤腿坐在地上，手肘撐在茶幾上，手臂像個招財貓一樣擺動，從玻璃盆里撿爆米花吃。這個位置離零食最近，她一個人就干掉了小半盆。

    康利坐在她身后的懶人沙發上，他動動腿，踢了踢雪兒的小腿。

    “寶貝。”他輕聲喚了喚，雪兒側過頭看他，康利努努嘴，眼神看向爆米花，意思是他也要吃。

    雪兒干脆抓起一把放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捻起一顆送到他嘴邊，兩人的高低差正好夠她喂給他。康利張嘴吃下幾顆。雪兒一會兒給自己吃一顆，一會喂給康利一顆。

    海倫調整了下姿勢，目光從電視屏幕上移開，不經意間轉向對角線那的雪兒。這丫頭渾然不覺，看著電影哈哈笑著，手里還不忘給康利喂爆米花。康利竟然也不拒絕，很自然地張嘴吃掉。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小情侶之間才該有的親密感。

    海倫盯著看了一會，酒醒了一些，她推了推麥克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看雪兒。

    康利注意到海倫的目光，輕咳一聲，按下雪兒的胳膊。雪兒以為他不吃，就把剩下的都倒進自己嘴里。康利俯身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些什么。

    麥克被海倫提醒，疑惑地看過去，正好對上雪兒心虛而飄忽的眼神。

    海倫眉頭微皺，用眼神問雪兒：你給老媽解釋解釋這是什么情況？

    雪兒眨眨眼，作無辜狀，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又轉頭看向電影。

    果然，電影看完后，雪兒就被海倫拽到后院泳池邊。本來有一肚子話想問，但考慮到尊重女兒的隱私，海倫只問了一句：“什么時候和康利在一起的？”

    雪兒老實回答：“嗯……莉莉絲生日的第二天。”

    海倫扶額，暗嘆自己天天和女兒住一個房子里，竟然沒注意到。也難怪，孩子們的關系向來很好，幾乎天天都待在一起玩，不加注意確實難以分辨。

    海倫揮揮手，朝臉上扇風，她臉頰微微發燙，還帶著一絲微醺。“雪兒，你真的喜歡康利嗎？”

    雪兒奇怪地反問道：“當然，不然我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你清楚自己的心意就可以。mama希望看到你們開開心心的。你和康利一直是好朋友，朋友關系和戀人關系還是非常不一樣的，你能明白嗎？”

    雪兒點點頭：“mama，我真的很喜歡他。”

    海倫看著雪兒真摯而熱切的眼神，心底突然就軟化，把一長串叮嚀和囑咐咽到肚子里。此刻正是最好最青春的年紀，本來就該享受愛情。成年人自以為是的，所謂從失戀經歷中提取出來的沉痛的經驗教訓，倒也不必一股腦地都強加到女兒身上。

    也許是因為單親mama的緣故，從雪兒出生以后，海倫常常處于謹小慎微的緊張狀態，生怕女兒哪里磕了碰了，或者被哪個壞男孩拐走。雪兒常常嫌她嘮叨，還總是亂跑，貪玩，惹她擔心，所幸，總算是健康快樂地長大。

    這次，她不想再嘮叨。很多寶貴的人生體驗，海倫說再多，不如讓雪兒自己去經歷。

    海倫淡淡地說道：“好吧，如果康利讓你傷心，就算他是瑪德琳的兒子，我也會狠狠教訓他的。”

    雪兒急道：“他不會的，你別欺負他。”

    海倫話鋒一轉：“這才多久啊，在親媽面前就急著幫男朋友說話了？”

    雪兒羞澀笑笑，抿起嘴，手指捏起，在嘴巴上縫上拉鏈。

    母女倆并肩朝房子里走去，海倫拉開后門，沒想到康利就站在門邊，嚇了一跳。

    不知為什么，三個人都有些尷尬和拘謹。康利突然認真地對海倫說：“海倫，我真的很喜歡雪兒，我會很認真地對待我們這份感情的，請你放心。”

    雪兒靜靜站在海倫身后，第一次見到康利這樣鄭重的神情，她的目光在康利和海倫身上徘徊，緊張地咬起嘴唇。

    海倫點點頭，寬慰康利：“別搞得這么緊張，康利，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希望你們幸福。”

    海倫張開雙臂，一邊一個攬過雪兒和康利，親了親他們的臉頰。

    麥克走過來，手捏兩杯香檳，微微舉高示意，歡喜地說：“真好，這畫面真像電影里的完美結局！”

    海倫接過酒杯，笑吟吟地和麥克走向客廳。

    雪兒和康利相視一笑，手指勾在一起。康利說道：“我剛剛也告訴我mama了。”

    雪兒忐忑地問：“瑪德琳什么反應？”

    “她說她很高興。”康利抱住雪兒，手臂收緊，下巴擱在她肩頭，聞到她發間的香氣，“我也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