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里面不知道待的第幾個小時。

    除了黑暗，就是安靜。

    他聽到杰克和警官關(guān)于毛發(fā)的對話，想了一個最壞的打算。在那鑒定報(bào)告出來前，他先闖出去，再帶著彌彌走。

    那必定會引來一場大動蕩，照野考慮著后果。

    嘀嗒聲里，照野察覺一絲輕微的響動。

    他屏息凝神——

    “力哥，照野真的能聽見嗎？”

    “妹子，他的聽力雖然不如俺，但隔著幾堵墻還是可以的。”

    “真的嗎？照野、照野？”

    “嗯。”

    “聽見沒有，他‘嗯’了一聲。”

    “力哥，我聽不見……他回答我了嗎。”

    “你還不信俺？”

    照野閉著眸，嘴角染上笑意。

    “照野、照野，我知道你在里面不方面說話，你聽我說就行。”彌彌有好多話想講，又怕被照野聽見她的哭腔，故作輕快地說，“梅花鹿說他有辦法了，你不要怕哦，我在家里等你……”

    “客廳的燈有點(diǎn)暗了，我想換盞新的，那么高我踩椅子都夠不到，還是得你來呀。”

    “還有窗簾，一直沒問你，可以換成粉紅色嗎，雖然現(xiàn)在的黑色也很好，但我喜歡粉色。等我再掙點(diǎn)錢，我們一起買個房子吧……”

    彌彌蹲坐在墻角，自言自語了好久。

    力哥看得于心不忍，勸道：“妹子，要不你先回去歇著，這里有俺守。”

    “我怕他一個人害怕……”

    “俺聽老路說你都兩天沒睡覺了。你要是身體垮了出什么事，才是他害怕的呢，照野你說是不是。”力哥隔空和照野對話。

    “你看，他‘嗯’了一聲。”

    “哎，他又說了一句。”

    彌彌問：“他說什么了？”

    “俺不好意思。”力哥摸摸頭，自動翻譯成家鄉(xiāng)話，“他說，媳婦兒，俺稀罕恁。”

    “噗……”

    這是彌彌兩天來第一次笑，她徐徐地說：“那我回去了。”

    力哥：“去吧去吧。”

    “力哥再見，照野再見。”

    彌彌走在路上，嘴角漸漸放平，她的心里遠(yuǎn)沒有說的那么輕松。

    她看向路邊，一排排蔥郁的行道樹，互不接觸，卻又互相陪伴，孤獨(dú)寂靜地佇立。

    天空碧藍(lán)如洗，明凈深遠(yuǎn)，只有一朵薄云微微蕩漾。

    難得風(fēng)和日麗的一天。

    彌彌走進(jìn)金花小區(qū)，保安大叔攔住了她。

    “有你的快遞。”

    彌彌愣神，她最近沒買東西。

    道謝接過，是一個同城包裹。她拆了看，眼神頓然比天氣還要柔和。

    手中，是他們的合照。

    彌彌笑看著鏡頭，照野笑看著她。

    一黑一白，極致反差的顏色，像他們的身份，一狼一兔，食物鏈的對立面。即便有著大不相同的軌跡，愛也能跨越千山萬水。

    彌彌笑著笑著便哭了。

    都怪這惱人的風(fēng)，吹酸了她的眼睛。

    -

    警方收到一個匿名文件，是杰克手機(jī)里的完整視頻。

    盡管畫面模糊不堪，憑著幾個黑影的動作結(jié)合彌彌的敘述，依稀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杰克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視頻，驚呼：“這不可能……”

    警官淡淡睨他：“說實(shí)話，我有點(diǎn)看不起你。”

    杰克的體格看上去不比照野差，他選擇偷拍，而不是幫助。

    他作為路人，沒有見義勇為的義務(wù)，但不能有落井下石的惡舉。

    杰克試圖挽救局面：“警官，不去再審審照野么。”

    “明天就出結(jié)果了。”

    杰克沒說話，自顧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