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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想讓我謀反 第49節

    望聞問切結束,郁燈泠認為,薄朔雪的腦袋長得挺結實,暫時不需要擔心。

    作者有話說:

    第39章 叛逆

    敷衍地看完診, 郁燈泠就收回手,在床榻上滾了滾,給薄朔雪留出地盤。

    “好了, 快躺下吧。”

    長公主其實并不關心薄小侯爺的腦袋,她只關心今晚有沒有人侍寢。

    薄朔雪捂著被當成木魚敲的腦門, 方才的悸動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無奈地聽令躺倒下來, 與長公主之間隔著一條枕頭的距離。

    薄朔雪用手撐在腦袋后面,嘆了一聲,問長公主:“今日想聽什么樣的故事。”

    郁燈泠卻搖了搖頭:“不聽。”

    “怎么?”

    “不好聽。”郁燈泠窄著眼睛看他。

    薄朔雪:“……哪里不好聽。”

    她竟然還嫌棄上了。

    那可是他精挑細選的故事!

    極富內涵, 充滿著對未來之日的向往, 寓意著眼下遇到的困難不過都是荊棘, 莫被荊棘纏身, 讓自己陷入無窮無盡的痛苦之中。

    長公主為何不喜歡。

    郁燈泠眼睛轉了轉。

    “我給你講一個。”

    還有這種事?

    薄朔雪來了興趣,趴在床上,換了個姿勢,準備仔細聆聽。

    “好。”

    “有一個人,每天躺在海邊。”郁燈泠的故事開頭簡單粗暴。

    “嗯嗯。”薄朔雪為了鼓勵她,連連點頭,還追問著細節, “為何?他是漁夫么。”

    郁燈泠冷嗤一聲, 繼續說:“每天都有魚跳到他身上, 不同的魚。”

    “這么神奇。”薄朔雪聽得認真,仔細思考著, “那他就不是尋常漁夫,或許是傳奇故事中的鮫人。他吃魚么?”

    “不吃。”郁燈泠忽然笑了下, 只是那笑容, 莫名有些陰森森的, “他不吃魚,只睡覺。”

    “那后來呢?”薄朔雪這下是真好奇了,關心著這個神秘主角的一舉一動,有預感這樣不平凡的開頭,背后定然是個龐大的傳奇。

    也許他受到神仙點撥,成為一方富豪,也或許他其實本領不凡,是平定海亂后歸鄉的大英雄。

    “后來,”郁燈泠又呲著牙笑了下,黑眸陰惻惻的,“他死了。”

    薄朔雪:“…………”

    啊?

    這么突然?就死了?

    故事戛然而止,薄朔雪胸腹之間頓時如撓癢一般,恨不得把長公主捉起來搖一搖,讓她修改結局,把原本應該有的宏偉后續給他吐出來。

    “這個結局一點也不好!”他抗議。

    郁燈泠咧著唇角,看著薄朔雪的不滿模樣,笑得有幾分愉悅,瞇著眼說:“最好的結局。”

    薄朔雪再一次沉默。

    殿下該不會又是為了捉弄他才故意說這個“故事”的吧?

    的確是長公主能做出來的事情。

    薄朔雪臉色沉沉,醞釀著風暴。

    郁燈泠雙眼一眨:“我再說一個……”

    “不許說了。”薄朔雪突然暴起,抓起薄毯把長公主卷成一條牢牢裹住,強制結束睡前故事時間,“睡覺。”

    被捆住的郁燈泠也懶得掙扎,睜著眼瞧他。

    燭火瑩瑩,落在郁燈泠的雙眸之中,為那無機石一般的黑眸增添了兩朵灼灼跳躍著的生機。

    薄朔雪這才發覺他與長公主之間的距離靠得過近了,他一手牢牢攥著薄毯,另一手撐在長公主背后,像是要將長公主捉在自己懷中一樣。

    原先留著的一枕頭距離已經完全不見了,他撐起上半身俯視著長公主,后者則乖乖接受他的審視,眼瞳烏黑清透,因為情緒太少而顯得純良無辜。

    長公主此刻看起來十分無害,就像是被包住了四只爪子的貓仔,再也沒了別的辦法,只能用單純乖巧的眼神看著你,試圖讓你相信她真的沒有做任何錯事,一切都是你的誤會和想象,即便你剛剛才親眼看著她故意把桌上的茶杯推下去。

    薄朔雪深吸一口氣,他很想義正言辭地告訴長公主,他絕不會買賬,不會吃這一套,但是最后他只是松開手,喉結滾動了一下,啞聲道:“閉上眼睛,好好睡。”

    郁燈泠沒有閉眼,她拒絕聽話,一雙眼睛十分好奇似的盯著薄朔雪看來看去,手從薄毯里扭出來,伸到薄朔雪胸膛上,按了按。

    薄朔雪:“……”

    郁燈泠雙眸微亮,她總是在莫名其妙的時候展現出自己的興趣,開口說:“好——”

    “閉嘴。”薄朔雪脊背一緊,慌忙阻止。

    “好大。”郁燈泠還是把話說完了。

    第一次在燈宵宮見他那天,郁燈泠說的并不是假話。

    當真夠大。

    胸膛寬闊,肌rou彈實,還有恒定的溫度,用來當靠枕是再好不過。

    可惜現在并不是冬季,不然薄朔雪在床上更能派上用場。

    冬季……

    郁燈泠抿了抿唇。夏天的長公主不考慮冬天的事,她迅速放棄了這個對她來說過于長遠的想法,伸手在薄朔雪胸膛上推了一下。

    薄朔雪整個人已經僵硬得像是一塊紅石,在火爐上燒得烤得發燙的那種,被長公主在胸膛上按來按去,他牙關都緊張得打顫,全身不受控制地輕微發抖,排遣不去的亢奮在血液里到處流竄。

    這種陌生的激動像是落進他身體內部的一道閃電,讓他迷惘,慌亂,無所適從,光是對抗這種亢奮、保持自控都已經需要耗費巨大的精力,因此也無甚反抗地被推著倒在了榻上。

    郁燈泠朝他蹭過來一些,直到距離近得不能再近,郁燈泠才蜷起雙腿,擺好了睡姿,用額頭頂著他的胸口,好像把他當成了另一條被子似的,依偎著他的溫度閉上雙眼。

    薄朔雪一動不敢動。

    身前長公主的呼吸漸漸平緩,那細弱的起伏靜謐無聲,需要很仔細地聆聽才能察覺得到。

    薄朔雪竭力將自己的所有注意都放在長公主的呼吸上,用所有的心神去辨別那一呼一吸,企圖隨著這樣安靜的、規律的變化讓自己從這種渾身灼燒一般的狀態中脫離出去。

    過了許久許久,薄朔雪才輕輕翻過身,將自己僵硬的四肢挪到一邊。

    他閉上眼,一只手背擋在眼前,喉結上下滾動,口干舌燥。

    從前,無論薄朔雪與長公主距離上多么親近,他自認心中清白,問心無愧,一切都是為了長公主考慮。

    更何況,長公主的潔癖使得只有他能夠靠近,有些事情若是他不親力親為,也沒有別的辦法。

    這般理由,原本足以說服他自己,可現在卻不管用了。

    他對長公主,當真清白么?

    薄朔雪緊握雙拳,壓抑著有些急躁的喘息。

    他也曾設想過自己未來的妻子會是什么模樣,但那些大多都是從書上看來,溫婉良善,知書達理,相敬如賓。

    可是現在,他眼中只有一個人,那人被形容為驕縱易怒,懶散不堪,兇神惡煞。

    連他都懷疑自己,他現在這是怎么了呢。

    他是喜歡嗎,是喜歡嗎?

    又或者是,被長公主的言語打動,被她的容顏吸引,被她的依賴勸降?

    他自己都弄不清楚。

    自己都分不清的感情,如何算得上真摯。

    若是不夠真摯,又憑何得以示人。

    長公主對他的喜愛毫不掩飾,對他的依賴更是純澈干凈,他卻假借被迫留下的名義,在長公主身邊,懷有不清白的心思……這實非君子所為。

    他必須要弄清楚才行。

    若是他當真能回饋給長公主同等的情意,便再也不能遮遮掩掩,若是他做不到……那也不能這樣糾纏拖拉下去,須得立即將他們的關系整理清楚,否則,只是白白給殿下虛妄的期待。

    薄朔雪反復掙扎,反復思量,胸中一時如火燒,一時又冰涼似鐵,反復糾纏到天明,才稍微睡了半個時辰。

    郁燈泠醒來時,身邊早已沒了人。

    她一邊任由宮人幫她洗漱,一邊叫人去找薄朔雪。

    得來的答復卻是,他不愿來見。

    “侯爺不吃不喝,閉門不出,說,正在解一道難題,解出來了,才能見殿下。此后,就再也沒有回音了。”

    宮女如是稟報道。

    郁燈泠聽了一遍,沉默了一會兒,又叫宮女再說一遍。

    宮女只好將自己聽見的再重復一次。

    如此重復了三五次,郁燈泠還是一臉木然。

    薄朔雪說的這,什么意思。怎么聽不懂。

    她最后皺起臉,下了結語:“叛逆!”

    雖然根本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是郁燈泠知道,他在忤逆她。

    但是,郁燈泠想了又想,還是沒有怪罪。

    薄朔雪躲了她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