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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親吻,亞特蘭提斯的祭壇在線閱讀 - 第三章.提筆(二)

第三章.提筆(二)

    不知不覺間,特蘭提亞把自己的雙手弄得一片鮮紅,赤色顏料瀰漫著逐漸難聞的金屬味。

    自從迪亞委託了那幅新娘畫后,他便日夜不分的著手于此,可是除了依樣畫葫蘆描出的輪廓以外,他卻無法給那幅畫增添任何除了黑以外的顏色。

    那日迪亞離開后,時間又一次的跳躍,他甦醒后立刻去了對門,可是得到的卻是本應(yīng)是迪亞母親的女人這樣一句回復(fù)。

    「迪亞?我們家沒有孩子啊?你是不是找錯了?我跟老頭結(jié)婚這么多年就沒懷上過,這里巷頭巷尾都知道呀!」烈日當(dāng)頭的正午,女人的聲音卻令特蘭提亞感到無比寒冷。

    回到依爾家,他曾想過是不是要放棄畫這幅新娘畫,可心底總有種預(yù)感告訴他,這是“迪亞”在離去之前給他留下的提示,于是他只好努力回想,試圖從那日的記憶里抽絲剝繭。

    可無論他怎么去回憶,迪亞新娘子的長相乃至姓名就像是被一把抹去了似的,一丁點也想不起來,只留下一團模糊的光暈逐漸和當(dāng)時的藍(lán)天背景融為一塊兒。

    特蘭提亞看了一眼被他攤放在床鋪上的嫁衣再一次鬱悶的皺起了眉頭,他把手擦乾,重新坐回了桌前,繼續(xù)盯著那模樣已經(jīng)被他牢牢記住的半成品。

    他回溯著,迪亞本來是不打算帶新娘子來見他的,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在那之前他還說了些什么?

    ——你才是畫家,該怎么畫,你來決定。

    迪亞曾說過的話倏地響起,回盪在耳畔,久而不止。

    「……我來決定。」特蘭提亞喃喃道。

    片刻后,他伸出手,被褥上的紅色衣裳被他拎到了手里,他愣愣的把束起的領(lǐng)口敞開……

    宛如著魔似的,此時他眼里只剩下那隨著微風(fēng)飄揚的紅色嫁衣,其馀的一切都失了色彩,成為了襯托的存在。

    鬼使神差之下,特蘭提亞慢慢把嫁衣被到了自己身上,絲毫不顯生疏的,他流暢的穿好的繁瑣的衣裳。

    又一次的,他無法分辨這究竟出自依爾還是他。

    搬出了在衣柜和墻面間的鏡子,看著里頭的倒影,他只覺得口乾舌燥。

    這不論怎么看都只能是量身訂做。

    貼合著男性臂膀和勁韌腰身的衣裳不可能是屬于女人,這不光光是身高的差異,那每一針每一線都與肌膚契合的感覺絕不會是騙人的。

    他想過,這嫁衣或許是依爾的母親,或許是某個依爾深愛卻無法善終的女子,他甚至猜想過是那酒樓紅牌的。

    可現(xiàn)下,這所有推測都被否定了,這件嫁衣不是別人,而是依爾自己的。

    這是屬于依爾.諾的新娘服。

    那他的新郎呢?

    新郎,是誰?

    特蘭提亞錯愕的看著鏡子,似乎想透過鏡面與沉眠在體內(nèi)深處的人對話。

    鏡中的人與他動作無異,并沒有像想像中的給予他回應(yīng),但是他的心跳卻逐漸加快,滲出的汗弄溼了掌心,他顫抖著。

    特蘭提亞感受著自己紊亂的心跳,頭腦卻是無比的清醒,他拿起了沾著紅墨的羊毫,對著畫紙落下了一筆又一筆。

    筆尖滑過紙面的聲音細(xì)密綿長,宛如執(zhí)筆者的千萬心緒。

    一幅好的畫除了臨摹之外,將情感轉(zhuǎn)化為筆觸,以色彩的濃厚來演繹,才能將畫面注入靈魂,特蘭提亞還以為自己無法做到那樣的貼切,但是他感覺自己體內(nèi)的另一個靈魂似乎甦醒了,兩人合而為一的作畫,在引領(lǐng)與輔助之間他們來回變換著。

    兩個不相識的人接納著彼此,只為淋漓盡致的呈現(xiàn),赤裸而珍貴的情感。

    停筆的時候,特蘭提亞呼吸粗重,腦袋漸漸混沌,他與畫中人相望著。

    畫中人的輪廓柔和的幾乎與背景分不清界線,他的雙手優(yōu)雅交疊在腿上,頭發(fā)垂絲在肩上,不論誰來看都是一幅佳人賢淑。

    那人眉目清冷,既似特蘭提亞,卻又有依爾的馀韻,唇角是身體原主人的淺薄,卻又有誤入的異鄉(xiāng)人特有的珠潤。

    周圍的景色扭曲凋零,糊成一斑又一斑的色塊,唯有畫中人玲瓏的身姿依舊清晰。

    瞳孔中似有烈焰燃燒著,體內(nèi)的另一個靈魂甦醒,兩人的心跳逐漸一致,再也分不清你我。

    一滴淚痕從眼角滑落,彷彿承載了萬千。

    *****

    特蘭提亞的意識依舊存在著,但他卻明顯感受到了若有似無的窒息,那是來自于身體原主人的壓制。

    依爾躲在了一個帳篷之外,看守的人來來去去,但是他卻巧妙地找到了死角,把自己隱藏其中。

    遠(yuǎn)處,那是一個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我見猶憐的女人,粗布麻衣也掩蓋不了她眼中的堅毅與隱忍。

    她的每一個步伐都是如此端正,與生俱來的高貴。

    厚重的黃色棉襖在白色的襯衣外包裹著,肩上還披了一條橘色的圍巾,女人身后的老奴僕亦步亦趨的跟著。

    事到如今,女人的身旁已經(jīng)只剩下那佝僂的身影。

    軍營里四處都是布搭的帳篷,正中心的木搭營帳顯得格外惹眼,女人直直朝著那處走去。

    「來者何人!」布簾外,持刀的兵卒左右攔住了主僕二人的路。

    「猶西雅。」女人說道,「是被你們打敗的將領(lǐng)之妻。」

    「什么……?將領(lǐng)之妻?」兩個川著鎧甲的人面面相覷,從頭盔里露出的眼滿是不解。

    夜幕下是燈火通明,勝仗之情體現(xiàn)于每個士兵的臉上,嚴(yán)肅的軍營此時滿是嬌笑聲,其中甚至能見幾個酒樓的紅牌,而妓院女子更是不可勝數(shù)。

    攔路的兵卒是軍階里最底層的,其馀的人早已去尋歡作樂,戰(zhàn)事結(jié)束后只有他們被迫繼續(xù)維持著武裝,佯裝戒備。

    猶西雅微微抬眸,下垂的眼尾讓人心生憐惜,想將她呵護(hù)至致。

    「我想見你們將軍,能勞煩幫我通報一聲嗎?」她說道,聲音比起任何一個酒樓的當(dāng)紅都還要像是在耳邊細(xì)語,溫柔而不嬌媚,堅定而不強勢。

    早已無心執(zhí)勤的兩個兵卒當(dāng)即愣在了原地,等猶西雅再次出聲他們才急急忙忙的跑進(jìn)營帳當(dāng)中。

    過了許久后,回來的卻不是那兩名士兵,而是穿著薄紗身姿曼妙的兩個女人,面紗遮住了她們大半張臉,眼眸低垂掀開了門簾。

    「將軍請您入內(nèi)。」其中一人說道,側(cè)開身子讓出了一條路。

    猶西雅邁出了步伐,她身后的老奴僕本也想跟著進(jìn)去,不料卻被攔下來。

    「將軍只有說要請敗將之妻入內(nèi)。」另一個女侍伸出了手?jǐn)r在老奴身前。

    「怎么可以只讓夫人……!」那老奴張口欲辯,一旁的女人卻輕輕擺了擺袖襬。

    「沒事,我進(jìn)去吧,你在外頭等我。」說罷,猶西雅不留給老奴反應(yīng)的時間快步進(jìn)入營帳。

    臨時搭建的下榻之處里是嬌媚的歡笑聲和繚繞的煙霧,方才的兩個士兵眼下已經(jīng)倒在柔軟的沙發(fā)里,身旁是匍匐著的妓女們,一口一口的餵著香甜的葡萄酒。

    猶西雅掀開了床幔。

    畫面yin靡不堪。

    頭發(fā)和鬍子猖狂生長的粗曠男人正壓著個女人,兩人的叫聲與粗重呼吸交疊在了一起。

    猶西雅就這么瞬也不瞬的看著,她雙手交疊優(yōu)雅的佇立在床邊,與這里格格不入,卻又巧妙的不突兀。

    良久后,男人發(fā)出了野獸般的嘶吼,他的全身脹紅,猶西雅這才移開了視線,低垂下眼簾。

    只不過那低垂的眼眸中是無盡的冰寒與冷寂。

    完事以后男人回過頭,看見猶西雅不卑不亢的身姿,他饒富興味了笑了起來。

    「還以為你看一眼就該逃跑了呢。」男人倚在床頭,揮揮手趕走了床榻上的女子。

    「不,我不會逃的,因為我就是為了此事而來。」猶西雅頭眸,兩人第一次望進(jìn)了對方的眼里。

    男人不禁瞪大眼眸。

    眼前的女人有著一頭捲曲的長發(fā),慵懶卻打理有序,藏在碎發(fā)之下的是惹人憐愛的下垂眼,瞳眸是澄亮的圓,閃爍星火。

    男人望向那對褐眸的瞬間便感覺一陣戰(zhàn)慄,平息的心跳再次躁動了起來。

    想將之擁入懷中,想疼惜,想給予萬千寵愛。

    「你說你就是為了此事而來?」他不自覺嚥了口唾沫,這是連斬殺敵人時都不曾有過的感受。

    「是的,羅南將軍。」

    「我就是為了誘惑您而前來的。」猶西雅說道,嘴角漾起了一抹淺笑,好不魅惑。

    宛如清澈的湖水里闖入了一滴紅墨,逐漸渲染,直到再也無法自拔,深陷其中。

    看著那剔透的薄唇和妝點在嘴角的紅痔,羅南的心臟驟緊,他伸出手一把將女人撈進(jìn)了懷中,感受那軟綿身軀上的炙熱溫度。

    「我從小就和我的丈夫訂了親,身來便是高貴的將軍之妻,現(xiàn)在我的丈夫死了,我也不打算拋棄這個身分。」猶西雅說道。

    「所以?」羅南摟著那纖細(xì)腰身的手正一點點的收緊,喉結(jié)上下滾動著。

    「所以我要誘惑您。」猶西雅一把扯下了裹在胸前的布料,「只要丈夫是將軍,只要我依舊是高貴的夫人,那么和我同枕共眠的人是誰我并不是那么的在乎。」

    「所以說,接受我的誘惑,沉淪于我的身軀吧,羅南將軍……」她頓了下,指尖挑逗的下移,「我的夫君。」

    男人眼眸一暗,他翻身欺壓住女人,床幔被這動作弄得沙沙作響。

    新一輪的纏綿在女人的家園,在她丈夫自盡之地,高調(diào)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