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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別補了,已經(jīng)爛了在線閱讀 - Chapter 41

Chapter 41

    回到家后兩人被謝母念了一頓,內(nèi)容差不多就是畢旅就畢旅,難道坐捷運就不能回來?謝燃本來還想還口,卻被謝子絃扯了扯衣服,硬是閉上嘴。

    「如果你回嘴的話又要站更久。」一進房間謝子絃就癱在椅子上打了個呵欠,三天畢旅回來后他真的累了。

    「快去洗澡,我?guī)湍阏硇欣睢!怪x燃推了兩下他的肩膀,謝子絃在車上吃過便當了,所以他就沒再另外買晚餐給他。

    「你也還沒洗。」謝子絃瞇起眼睛,還是不想動。

    「……聽起來好像你想跟我洗一樣。」謝燃蹲下身拉開行李箱的拉鍊,翻出大包小包衣物。

    反倒是謝子絃聽了這句話以后一抖,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謝燃根本不是認真的。

    「……」他看謝燃真的幫他收起了行李,不禁哪里感到怪怪的,好像謝燃忽然就成了賢妻良母似的。

    「我也一起收。」

    「不要,等收完之后爸也要回來了,洗澡時間會撞到。」謝燃頭也不抬的拒絕。

    「……一起洗也沒關(guān)係。」謝子絃小聲說道。

    謝燃的動作一僵,看向謝子絃的眼神忽然間就古怪了起來。

    「現(xiàn)在還在家。」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對方。

    「嗯。」謝子絃看向他,好像沒察覺出什么不對。

    ……所以這傢伙的洗澡就真的只是單純洗澡而已?謝燃有點想扶額,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思想好像有點污。不過兩個幾乎成年的男生一般情況下不會擠一起洗澡吧?

    「不用!反正我沒事。」謝燃難得心虛得明顯。

    休息一晚后,謝子絃又一頭撞進學科中,謝燃在一旁看了只能表示同情。他不知道謝子絃前幾次段考成績怎么樣,但是只要想起鄭母那天說的『可是我的成績也不高,頂多就是比及格高一點』,都會默默希望謝子絃別遺傳到他,如果按照她說的,從小到大把重心放在念書也只是能及格,那么謝子絃真的很危險。

    清脆的鐘聲響起,如喪鐘又似天籟,謝子絃不禁想起了上次考完三段的場景,還是個冷颼颼的天氣,而如今外頭驕陽似火,就算已經(jīng)過了最炎熱的下午一兩點。

    念了那么久的書,驟然放空了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尤其這學期更甚。

    這次謝子絃被排了掃地,所以他沒像上學期一樣還跑去熱食部買奶茶。

    放學后他約了自己的mama吃飯,他還記得。他以為自己會很激動,激動到考試時靜不下心來,但或許是那天晚上和謝燃說話時想通了什么,如今竟然平靜得不可思議。

    畢竟他對于mama的記憶也就停留在大班之前了,她那時對自己的態(tài)度好像也挺兩極,有時候?qū)λ芎茫軠厝幔袝r候會忽然對他冷漠起來,甚至他也曾經(jīng)被mama打過。

    全班大掃除完畢,衛(wèi)糾檢查完了以后全班作鳥獸散。

    謝子絃按著地圖指示來到了一間學校附近的義大利式簡餐店,進去以后發(fā)現(xiàn)鄭母已經(jīng)在里面等他。

    自從十幾年前分離以后,兩人再也沒有如此認真看過彼此了,上次謝子絃也只是匆匆看過幾眼,目光并沒有多作停留。

    他現(xiàn)在知道了mama當初生他的時候大概也就大學的年紀,所以現(xiàn)在鄭母的年紀也就三十幾歲而已,比起變老,更像是變得更加成熟,但是五官輪廓依稀是他小時候記憶中的模樣。

    即是如此,他還是覺得那時候自己能一下子認出她來很不可思議,或許自己比自己所以為的要想她也說不定。

    謝子絃在她對面坐下。

    「……」他張了張嘴,頓了幾秒,才終于說出了他十二年來從未說出口的稱謂。

    「媽。」

    話一出口,他才發(fā)覺自己的聲音比他想像中要乾澀。

    鄭母看著他良久,才輕聲道:「長得……真得很高了呢。」

    謝子絃抿起嘴唇,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這就是他的社交短版,一般人在這時候還能微笑掩飾尷尬,而他連笑都笑不出來,笑出來更尷尬。

    「最近過得怎么樣?你的哥哥說你的叔叔阿姨對你不太好。」鄭母說到后半句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有點哽咽。

    這是她一直以來都虧欠著的兒子,這幾年來她一直知道自己對不起他,卻也沒有勇氣回去面對。好幾次已經(jīng)回到了之前住的公寓附近,卻又不敢走進去,害怕這一步將會打破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正常生活。

    其實找再多藉口都是懦弱,她早就知道了,在她選擇拋下謝子絃離開的那個晚上,她就注定還不了他,然而她的兒子即使到了新環(huán)境,也還是沒有被好好對待,她也于心不忍了起來,只要一想到那天謝燃平平淡淡所說的,『畢竟他一直背著殺人犯的兒子的印象,大家對他的態(tài)度一直沒有很好。』,就會覺得鼻頭淡淡發(fā)酸。

    「不錯吧。」謝子絃早就預料到的她會問這個問題。

    當然不是沒有向mama訴苦的衝動,他再樂觀都無法對自己的童年毫不怨忿,但是這種想法他就真的只是想想。

    抱怨完了,然后呢?

    早就來不及了,諷刺疏離恐懼冷漠,各種態(tài)度他都經(jīng)歷過了一遍,因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所以再說也沒有意義。

    抱怨是還處在當下情境的人會說的,經(jīng)歷過的人已經(jīng)不會有訴說的慾望,至少謝子絃現(xiàn)在沒有。

    他的mama已經(jīng)有了美好的生活,他沒必要去加深那個缺口,他現(xiàn)在應該要做的是使整件事圓滿起來。

    修長的手指緩緩在桌面下蜷起來,又松開。

    「其實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謝子絃對上她的眼神:「至少我的哥哥現(xiàn)在對我很好。」

    如果沒有謝燃,謝子絃現(xiàn)在大概還封閉在原本那個老家里,日復一日的欺騙自己壓抑自己。

    或者說,謝燃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一個變數(shù)。原本以為他只會是個過客,沒想到他搖身當起了主角。

    「你的哥哥……我能感受到他是個很溫柔的人。」鄭母笑了笑。

    那大概是裝的,謝子絃連謝燃那時候在鄭母面前是什么表情都能猜得出來,大概就是笑笑的,別人以為他人很好,實則他心里在腹誹或盤算什么沒人知道。

    不過他對我才不一樣,謝子絃不合時宜的忽然覺得有點得意,至少他看過謝燃不是溫和有禮的樣子。

    「那你哥哥班出去以后怎么辦?他大學畢業(yè)就不會住家里了吧?你一個人要跟叔叔阿姨住嗎?」

    謝子絃搖搖頭。

    「我大學就要搬出去了。」至于是要搬回老家這點,就還是先別說了。

    母子倆的關(guān)係終究還是有點生疏,兩人有不冷不熱的客套幾句話之后,鄭母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小時候的事情,我很抱歉。」

    服務生送上了義大利麵,謝子絃看了對方一眼,他以為自己的心情已經(jīng)毫無波瀾,然而當鄭母真正向他道歉時,他卻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像是有羽毛輕輕掃過心臟,癢癢麻麻的,抓開了全是血。

    早就預料到有這句話了不是嗎?

    「我以前……自己丟下你離開,讓你受了那么多苦……」鄭母垂眸,真正說出了她的心結(jié)后,她完全不敢抬頭看謝子絃。

    ……自己怪她嗎?謝子絃不禁又問了自己一次。

    偶爾想起的確會怨,怨她為什么不帶自己離開?如果兩個人還在一起,他難過的時候就至少有一個人陪著他安慰他,而不是讓他默默待在角落舔舐傷口,洗腦著自己,不要怪那些人,那些人對自己其實還不錯。

    可是偶爾也會想起,有多少次爸爸家暴她時,她默默鎖起的房門,為了不讓他聽到聲音出來,受到遷怒。多少次爸爸要打他時,是mama先擋在身前。

    她還是愛他的,只是在最后關(guān)頭選擇了一條對她來說更光明的路。

    是她的錯嗎?不完全是。

    她對不起自己嗎?也不完全是。

    想到她的好,會感激、會懷念,可是她也有對自己不好的地方。

    有是也有不是,本來待人處事方面就很難有十全十美的人,所以人與人之間才沒有純粹的愛與恨。

    最肥厚的舌根用來品嘗苦味,人所感知到的負面訊息比起正面,本來就更容易被記住。

    然而就算她的不好被放大一百倍,還是會有幾次想起她的好,然后泣不成聲。

    鄭母似乎又說了些什么,然而謝子絃沒有聽進去。

    『你可以再任性一點。』

    想要怎么做,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那自己的想法是什么?

    「媽。」謝子絃輕輕喚了一聲。

    「都過去了,所以我沒關(guān)係。」因為他現(xiàn)在身邊有另一個人。

    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段什么都沒有的時期,所以他現(xiàn)在要的也不多。如果這段對話是發(fā)生在跟謝燃交往以前,他大概會按捺下心理的不甘,反倒安慰起自己的mama。

    可是他現(xiàn)在身邊有了另一個人,他很清楚自己是真的不在乎了,因為他已經(jīng)不再孤單。因為有謝燃,所以那段痛苦的日子還來不及延長到現(xiàn)在,就成為了過去式。

    他從頭到尾只是想要個陪伴,然而他現(xiàn)在得到了。

    「別哭。」謝子絃看著自己的mama反而掉下眼淚的臉,感到有點無奈。

    「我們現(xiàn)在都挺好的,沒什么好哭的。」不知道為何謝子絃的眼眶也有點濕潤。

    神經(jīng)病,他在心中暗暗唾棄自己,這又是在干嘛呢?

    從那一刻起,鄭母忽然切切實實的感覺到,謝子絃真的已經(jīng)長大,他已經(jīng)從舊時那陰鬱沉重的家中走了出來,不再是那個幼小需要保護的小孩。

    「這樣啊……」她忽然后知后覺的感到了惆悵,她的兒子在不知不覺中成長,然而她這個mama卻從未參與分毫,可是又無比慶幸,他比她想像中的好多了。

    「嗯……」她笑著,喃喃復述道:「沒什么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