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原配重生后 第51節
盡管彥桓和程錦早有準備,得到消息后也不免晃了下神。雖然成帝這些日下來,也為了彥桓籌謀了不少,但是對于彥桓和程錦,成帝依舊是懸在頭頂的那把劍?,F在這把劍終于可以挪開了,彥桓和程錦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然后才連忙想了想旁的傷心事,蓄出些眼淚,去忙成帝的喪禮去了。 作者有話說: 第91章 作孽 因為禮部對成帝的喪禮早有準備, 當成帝駕崩的消息傳來時,禮部也不見慌亂,即刻就將成帝喪禮所用的東西準備好了。但禮部雖然早有準備, 許多事也是他們不便出面料理的, 比如各位皇親女眷、朝廷命婦,都得由程錦出面照應安排。程錦也有心借此事,讓眾人知道她的本事。 雖然程錦的月份大了,卻將事情處處安排得當,將眾多女眷照料地妥妥當當。 待成帝的喪事結束,沒有一個不道當今皇后賢能周全的。 “如今你可滿意了, 現在誰都說皇后賢德??赡銥榱诉@聲賢德,累成什么樣子了?”彥桓一邊舀了勺參湯送到程錦嘴邊, 一邊氣道。 盡管程錦已盡量留意自己的身子了, 但是她只要沾手了事情, 都會想著盡量把事情做得圓滿。那時候忙起來,她只覺得精神抖擻,恨不得使出十二萬的心力,將事情辦得漂亮, 哪里能顧得上其他?可如今喪禮忙完了, 疲乏的勁兒就上來了, 程錦連著兩三天都臉色喪白著。還好她身子底子健壯, 胎兒并沒有出什么事, 但也得躺在床上好生靜養幾日。 程錦如今也后怕, 還好她身子底子好, 不然為了自己一時爭強好勝的心, 讓肚子里的孩子發生什么意外, 豈不是得不償失? 程錦很是心虛理虧, 就也不為自己辯解。彥桓來喂她參湯,程錦也都乖乖張口喝下。彥桓讓她好生躺在床上歇著,程錦就也不亂動,一副老實模樣乖乖聽訓。原本生氣的彥桓看著程錦一副老實乖巧的模樣,也無法再生氣了,就只嘆了口氣:“我母妃就是……” 彥桓本想說他的母妃就是生他的時候出了事,但話正要出口,因為彥桓覺得不吉利,就生生給止住了。程錦很是乖覺,也不多問,乖巧地喝完了參湯,就由著彥桓把她摁在床上歇著。彥桓讓她如何躺,她就如何躺,讓她歇到什么時候,她就歇到什么時候。 彥桓見自己每說一句話,程錦就乖乖點頭,極其乖巧地照著他說的做。彥桓撇了撇嘴,最終也忍不住笑了,他笑著又嘆了一聲,將程錦抱在懷中,低聲哄著程錦:“你乖,你好好的,你要比我活得長久。當太后,不是比做皇后更好么?” 程錦原本也覺得做太后比做皇后好,但這時聽了彥桓的話,心中卻并不高興,忙擋住了彥桓的嘴,低聲道:“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往后別把這種話放在嘴邊,我不高興聽。” 彥桓就笑著彎起了眼睛,在程錦手心輕輕親了一下:“嗯,我聽你的,但你也要聽我的。往后不要這樣要強了……” 程錦忙輕點了一下頭:“我都知道了,我會改的……” 程錦說到這里,想到她活了兩世,都沒有徹底改了爭強好勝的性子,往后也不好改,她都不知這個性子什么時候再翻出來。程錦心一虛,便小聲填補了一句:“我盡量改?!?/br> 彥桓聽后剛想要說什么,就見程錦已經將頭靠在了他肩膀上,彥桓便什么硬氣的話也說不出來,就只一下一下的撫著程錦的后背,待程錦在他懷中睡過去,彥桓低頭仔細看了好一陣程錦,就再次嘆了一口氣,將程錦抱緊了一些,然后低頭咬了一下程錦的臉頰。但因為怕程錦醒來看到臉上留下牙印再生氣,又怕鬧醒了程錦,彥桓原本就只打算輕輕咬一下。 彥桓輕咬一口后,仍覺得不夠,就又忍不住貼著程錦,連親了幾下,不留神就在程錦的脖子留下個小紅印子。惹得程錦醒來后,到底發了脾氣:“你這樣讓我如何見人?我如今又用不了粉,都遮不了。我們正是守喪的,哪里能讓別人看到這個?” 這次輪到彥桓心虛,他忙結結巴巴地把正準備將借口說出來。彥桓張口前偷看程錦的臉色。就見程錦正斜眼看瞪著他,彥桓便不敢說出個什么借口去糊弄程錦,忙輕咳一聲,摸了摸程錦脖子上的紅印子,夸贊道:“阿錦的皮膚似乎更嬌嫩了,往常都不容易落下印子的。再過個幾年,阿錦怕是比我更顯小了?!?/br> 程錦挑眉看向彥桓:“那我不是要叫你哥哥了?” 彥桓聽得心中一動,不自覺就想到旁的上去了,兩眼直直地盯著程錦。程錦原本就隨口一說,但見彥桓如此,就不免也想到當初被彥桓撩撥地對他喊過“哥哥”求饒。程錦便紅了臉,也顧不上再和彥桓計較臉上紅印子的事,就轉身背對著彥桓,歪在了床上繼續閉眼躺著。 但彥桓卻貼在了程錦的后背上,從程錦身后抱住了他。彥桓這一年里似乎又長高了一些,從后面抱住程錦,似乎能將程錦整個人都包住一樣。程錦聽著彥桓粗重的呼吸落在她耳邊,覺出彥桓身上有了變化,卻沒見彥桓再又怎么動作,便忍不住回頭看他。就見彥桓緊抿著嘴唇,臉上泛紅,眼睛直愣愣看著她。 沒等程錦說話,彥桓就干啞著嗓子說:“你別管我,我抱著你,過會兒就好了。你累成這樣,先歇著吧。你便是要怎樣,我也是要推開你的?!?/br> 程錦又是氣又是覺得好笑,便低聲笑道:“你既然這么說,那你最好能推開我?!?/br> 程錦說罷,就靠過去親上了彥桓的嘴唇,她的手順著彥桓的身體撫下去。彥桓開始還試著推了一下程錦,但終究還是沒有舍得真的推開程錦,他被程錦側身壓著親,在程錦手下,一聲一聲的叫著:“阿錦……” 他的聲音低低的,似再討饒,又似覺得還不夠。程錦聽著他這一聲聲喚她,又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盈了一層水霧,他隔著那層水霧,卻還在努力盯著她看。程錦瞧著這樣的彥桓,只覺得他這副模樣仿佛在招她來采擷一般。程錦一時沒忍住,便采擷了,直將彥桓的寢衣都揉皺了,被她丟在一旁。 程錦雖然沒真正得了什么趣兒,但眼看彥桓在她的掌控下失了神,她便另得了一種趣味。待事做完了,程錦看著微微張著嘴,努力喘著氣的彥桓,覺得彥桓的容貌當真沒得說,這樣呆滯的表情在他臉上,竟也這么好看。程錦洗干凈了手,拄著下巴,看了好一陣,待彥桓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程錦就笑著靠在彥桓耳邊道:“哥哥,可是好了?” 彥桓聽了這話,平復下來的呼吸頓時就又亂了。而程錦說了話后,竟然就快速退遠了些。彥桓顧及著程錦有孕,也不敢強扯了程錦過來,就只委屈地低聲求著:“阿錦……別再逗我了……” 程錦聽著這話,就又退遠了一些,笑道:“你原來不喜歡這樣,那我往后不再弄了?!?/br> 彥桓忙輕勾住了程錦的衣角,又可憐又委屈地看向程錦。程錦就輕哼一聲,靠過去,輕輕捏著彥桓的臉:“我身上這么多地方,哪里不能夠給你留印子的?怎么就非得落在脖子上,這是什么病癥?我看過的醫書上怎么沒寫過?要不教訓你一下,你往后不知道能把印子落在哪里呢?落在脖子上,我還能用衣服遮一遮,落在臉上可怎么辦?” 彥桓的手順著程錦的衣角攀附上程錦的手背,勾著手指一下下撫著,低啞著聲音小聲道:“那阿錦就好好教訓我一下吧。” 彥桓說著,抬頭看向程錦,目光勾著程錦。彥桓姿容出眾,他不賣弄外貌的時候,都已足夠勾人,更何況如今有意賣弄容貌來勾程錦? 程錦低低嘆了一聲:“作孽呢?!?/br> 程錦贊嘆過后,就伸手撫上了彥桓的臉,將彥桓勾到了自己面前…… 此時程錦該就寢了吧…… 顧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由得又想起了程錦。這時夜已深了,忠王府很靜,自從襄陽王戰敗,以及芮湘被處死的消息的傳過來,整個忠王府都安靜地厲害。顧家戎馬出身,他們別的事或許看不清楚,但是襄陽王如何戰敗的,顧遠山倒是自聽得幾個消息,心里就明白了大概。雖然顧遠山的心思就全灰了,成帝與彥桓在襄陽王那邊都能安排進探子,扎得那么深,就更別說他們忠王府了。 而且與襄陽王那一戰,各處兵馬調配迅速。在和襄陽王作戰期間,京城也沒有任何疏漏。這說明彥桓新在軍中提上來的人,都是他了解信任的人。是啊,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呢?程錦在軍中待了那么些日子,之后也依舊在經營跟軍中將士的關聯。 待聽得芮湘被成帝處死的消息,顧遠山已沒有多余的情緒波動,只是輕嘆了一聲。顧遠山都覺得自己可笑,他竟還自以為他離開軍中,軍中能亂上幾天,結果反倒比他任大將軍時更好了,原來他不是不可替代的。 顧遠山原本升起的貪念就全部消散了,雖然貪念消失的,還有顧遠山的精神和志向。他這段日子,仿佛老了十歲,頭發都花白了。連靖陽郡主跟他抱怨,說顧茵茵竟被彥桓安排著嫁人了,顧遠山都沒有精神跟靖陽郡主多說什么。 作者有話說: 第92章 愛重 顧茵茵是在圍剿襄陽王之前, 就被彥桓送回了顧家,彥桓吩咐讓顧家自己將顧茵茵找個人家嫁了。其實嫁人這話還是程錦讓彥桓多吩咐一句,彥桓只想把顧茵茵丟開來, 讓他和程錦中間再無旁人, 哪里去管顧茵茵的下場如何?但是程錦想到女子艱難,顧茵茵這么離開,怕是往后難有個好去處,就讓彥桓多提了這一句話。 程錦這么做的時候,并不在意顧茵茵是否領情。左右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程錦也不覺得是個恩典, 并不需要誰來領情。所以當程錦聽到顧茵茵暫住在忠王時,竟恨她恨到偷偷扎了人偶咒她, 程錦也并沒有當回事。倒是彥桓讓恨起了顧茵茵, 反倒還要程錦去寬慰彥桓。程錦不在意這等巫蠱之術, 若是咒人好用,那成帝和襄陽王何必爭斗了這么多年,折進去那么多子孫,只要多扎幾個人偶互相咒罵不就成了? 但彥桓卻因這件事, 把顧茵茵怎么死都想好了。他好不容易跟程錦過些好日子, 別人在心里嫉恨著程錦, 他都厭惡地很, 更何況竟然敢放在面上咒程錦。 隨后彥桓又聽得顧茵茵竟然哭到了靖陽郡主面前, 訴盡了這段日子的委屈:“我都沒有和陛下好好說句話, 若是能說上幾句話, 讓他了解我的好, 也不會如此……” 顧茵茵對自己的容貌、才學、性情是有信心的。她自見過程錦, 就拿自己暗暗跟程錦比, 就更覺得自己是能博得彥桓寵愛。顧茵茵總也想不明白,她哪里就不及程錦了,不過是程錦比她先認識了彥桓幾年,程錦就成了皇后,她則被棄了。彥桓甚至沒有給她個機會,來好好跟她說說話,來了解她的性情。 若是顧茵茵沒有進到衡王府,沒有見過彥桓那個人,就也罷了。但顧茵茵偏偏見到了姿容出眾的彥桓,而那時彥桓出色的容貌經過權勢的加持越發攝人心魄,偏偏她曾經離他那樣近過。既見過了彥桓,她往后再的嫁男子,又怎么能比的過彥桓?她怎能甘心?顧茵茵心底里舍不得去恨彥桓,就只能去恨把彥桓整個人霸去的程錦了。 彥桓在程錦面前氣得咬牙:“我為何要跟她好好說話?為何要了解她的好?她是什么東西?值得我耗費心神去了解她?呵,如今我也知道她怎樣的人了?不過是個可惡歹毒的東西!” 彥桓原也不想跟程錦說這些,怕這些雜事擾了程錦的心情。但在顧家的探子,有一大半是程錦經手的,她哪里能不知道這些。彥桓得到這些回報當天,程錦看到彥桓臉色不好,就知道了彥桓在生什么氣。程錦見彥桓氣得厲害,她哄得實在麻煩,就讓彥桓去把顧茵茵料理了就是。雖還不到處理顧家的時候,但一個顧茵茵悄無聲息地死了又何妨。 程錦對于顧茵茵這樣任由別人差遣的小角色總會寬容一些,她只對真正的敵人會心狠。襄陽王一脈被屠戮干凈,連小孩子都未放過,程錦也未心軟半分,也沒有為哪個求過情。可程錦雖然對顧茵茵這樣的人寬容些,也欣賞有野心的人。但寬容卻也是有限度的,有野心的太蠢又怎么值得欣賞。一個顧茵茵屢次讓彥桓生氣,要是真讓彥桓做了病,顧茵茵一條命哪里夠賠的? 程錦的寬容,是為了讓下面的人更省事,可不是讓他們能仗著她的寬容,來屢次來給他們添堵的。如果奮力爭來的權勢,讓他們還要忍受那些已經廢棄小角色的閑氣,那他們還爭奪這權勢干什么? 所以,顧茵茵就死了,死在了離開忠王府返回本家的路上。事情做得干凈,顧茵茵死的凄慘。其實顧茵茵可能死前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她大概還在惋惜曾經進過的王府,幾乎差點得到手的妃位,甚至后位。年輕的姑娘以為得了帝王的喜愛,從此可以一飛沖天,卻沒有去想若是得了帝王的厭憎,也可能死無葬身之地。她從未想過自己在顧家那深宅大院做的事說的話,能第當天就落到年輕帝王的耳中。 她甚至還要慶幸,她惹惱的帝王是彥桓,并非是成帝或者某個性格暴虐的帝王。不然無聲無息死去的就不止她一個人了,他們全家都得為她殉葬。帝王除去王侯將相需要借口,因為事關國家社稷,但除去顧茵茵這樣的小角色并不需要借口。她讓帝王不高興了,給她生路卻不知道安靜離開,這就是她的罪。更別說顧茵茵還敢詛咒皇后,這可是能覆滅全族的大罪。 顧家因為要彰顯彥桓的仁厚還要留幾年,一個攀附忠王府的顧茵茵死了,并沒有任何人在意,連她的父母都不敢去追問她的尸首在何處。顧茵茵先被彥桓舍棄,又是自忠王府出來后的事,他們哪里敢多問什么? 對于彥桓和程錦,顧茵茵的死也沒有帶來什么情緒波動。于彥桓而言,顧茵茵早是個本該早死的人。對于程錦,顧茵茵的死,只能說明料理顧茵茵的人做事干凈利索,還值得一用。 那段時間死的人也很多,從襄陽王到曾經依附過襄陽王的小官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顧茵茵是個太過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了。 雖然當中有些人是以成帝的名義殺的,可明眼人也都知道憑成帝的精力就絕對不能將襄陽王一脈挖得這么干凈?彥桓借著成帝的名義,不止除去了襄陽王一脈,還把朝堂上對他有異心的人除去了一些。 原本以為彥桓性格仁懦的臣子,在看到彥桓在擒拿襄陽王一脈的作為后,都不得不重新估量起他們這位帝王。 但年輕的帝王只略微露了一下爪牙,就又滿臉微笑的做起了仁君。減免賦稅,封賞功臣。那些自愿來京城的藩王得了賞賜,在成帝的喪禮完畢后,被護送出京。而顧家中除了給顧遠山賞賜,還給顧珩的夫人封了誥命,顧玨甚至得了一個伯爵之位。 可彥桓越是像是個仁君模樣,倒是就越讓人生出忌憚之心。他們誰不知這位看起來仁厚,甚至會跟他們閑話家常的帝王,是什么時候知曉他們于內宅中的事。他們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這位年輕的帝王會再露出一下爪牙,讓他們同襄陽王一般,頃刻間全族覆滅。 成帝給彥桓留下的國家,可以說是千瘡百孔。成帝在位期間雖然功績不少,他大修堤壩,抵御北蠻。但造成了國庫空虛,吏治腐敗,民生艱難。彥桓派兵剿滅襄陽王時,國庫已經出不了太多銀子了,還是關嫣暗中籌措了不少糧草。關嫣擅于經營,哪怕是在局勢最壞的時候,仍能有本事賺來大筆的錢,常令程錦嘆服不已。 彥桓面對著這樣的國家,一時也不敢做太多別的,只求個平穩。朝堂之上的臣子即便有異心,只要不是行事太過,且在要緊的位置上,彥桓都留下了,并沒有趕盡殺絕。彥桓私下與程錦說悄悄話的時候,曾對程錦低聲道,最起碼得十年的平穩,他才能勉強把這個國家拉回正軌上。但這也是僅僅讓國家勉強平穩安定下來,許多病根仍在,彥桓希望這十年的平穩,能夠讓這個國家可以恢復到能夠撐過一場刮骨療毒的變革。 彥桓和程錦再做這些打算的時候,想到了百姓,但更多的想到了自己。一個穩定的王朝,才能讓他們的帝位和后位坐得更穩,才能讓他們相伴的日子更久。甚至可以讓他們的孩子或者孫輩,也能受他們當下決策的福蔭,能夠平安個兩三代人。這對于彥桓與程錦而言,也就足夠了。 …… 顧玨在黑夜中靜坐了許久,將彥桓和程錦未來十年能有的作為都想盡了。依彥桓和程錦的能力,他們做得事只會超過他的所思所想,絕不會不及他如今想到的是。他知道顧家或許現在安穩,但憑顧家曾經的作為,將來必定是要被彥桓和程錦拿來祭旗的。程錦上輩子都有改革土地的念頭,這一世她做了皇后,哪里會輕易放下?就算不改土地,程錦也會做別的事。無論做什么,顧家都適合先被拿來開刀。 顧玨曾經以為自己能帶走他,但是當他在成帝的葬禮上看到過程錦一眼,他就知道他根本無法帶走程錦。程錦不僅僅是誰的妻子,不僅僅會是誰的母親,她還是皇后。她有著身為皇后的氣度,也有作為皇后的能力。當她作為皇后,跟身邊那個年輕的帝王一道行禮的時候,她儀態那么端莊。她那么滿意身為皇后的自己,哪怕此時她身懷有孕,臉上都不顯露出一絲疲累。當她和身邊的帝王一起接受別人跪拜時,她微微垂下的眼眸里盛著光。 顧玨終于想起來,他的阿錦曾經那么爭強好勝。她就是喜歡站在高處,喜歡自己去把握住自己的命運,喜歡輕易的碾碎她厭惡的人,喜歡能夠庇護被她放在心里的人。曾經,她也跟他提及過,既然做了攝政王,為什么不更進一步爭一爭?攝政王能有幾個有好下場的?他們這樣已在局中的人,想要更好的活下去,就只能不斷向上走。 但是顧玨沒有聽程錦的話,因為那個位置上坐得是他的親生兒子,那個被迫出生,剛出生就失去母親的孩子。芮湘雖然作為那個孩子名義上的母親,卻不曾給那個孩子真正的關懷,他又怎么能夠殺了那個孩子,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顧玨拒絕了程錦,他還記得程錦當時的表情,她雖然還端著溫和的笑容,但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魂魄一般,瞬間精神全無。 顧玨現在反復回想著程錦那個時候的表情,才驚覺那是一個人看不到出路的表情??墒悄莻€時候顧玨還以為程錦又在跟芮湘爭風吃醋,心里還有些不耐煩。顧玨喜歡程錦,也對程錦有愧,可當程錦介意芮湘的次數多了,當程錦不再似之前那么處處為他著想,總是提出一些他根本做不到也不想去做的事。在喜歡之余,顧玨也有了自己克制不住的不耐煩。 只不過那些不耐煩,隨著程錦的死消失了。哪怕顧玨重活一世,都只是想著程錦對他的好,他如何的逼不得已,竟故意遺忘了他曾經也對程錦厭煩過。 顧玨想到這里,忽然就想到了那個叫做彥桓的年輕帝王。那個早該死了的帝王,盡管已經盡力掩飾。但是當程錦出現時,他的目光都會落在她的身上。因為是在喪禮上,那個年輕的帝王認真做著哀痛的模樣,看著他的時候目光銳利。可當那位年輕帝王的目光落在程錦身上的時候,目光卻繾綣柔和。 那個年輕帝王對程錦的情意,都無法遮掩。不止是顧玨能夠看出來,其他的那么多人都知道皇上愛重皇后。因此,他們也都不敢輕視程錦。顧玨還記得,當程錦還是他的妻子時,也曾有人說他很愛重她,畢竟他只有程錦一個女人,再沒有其他女人??墒撬哪涣?,他的仆從,都會越過他,做些讓程錦不高興的事,說些讓程錦不高興的話。 比如當初那本讓程錦與他大吵了一場的醫書,就是他的幕僚越過他拿下的主意。在他們眼里,程錦的所有都是可以為顧玨犧牲的。哪怕后來那醫書還是順從了程錦的心意,以吳惠娘的名字印發,仍有幕僚在顧玨面前嘆息程錦不夠賢德不懂得為大局著想。 但是如今誰敢在彥桓面前說程錦半點不是?誰敢越過彥桓去將程錦的東西隨意安排? 便是勸著彥桓應該選秀納妃,也要先上折子,將先夸贊一番程錦的賢良,然后勸彥桓不要讓“賢良”的皇后太過煩憂,要主動廣納妃嬪,綿延皇嗣。 盡管彥桓從未說過他如何愛重程錦,從未對旁人說過他和程錦如何情意深厚。但是旁人卻已從彥桓待程錦的細枝末節中明白了,想要跟這位年輕的帝王好生相處,就不能在這個看起來仁和寬厚的帝王面前,說一句皇后的不對。有多少人想要皇后之位啊,程錦竟穩穩地坐了下來,她固然是有本事。但也少不了彥桓用自己的態度表明,他的皇后只會是程錦。 那天顧玨看著眸光閃亮,正努力去做一個完美皇后的程錦。不止明白他帶不走程錦了,還明白過來,原來他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重過程錦。他的輕視和不耐煩,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卻被外人窺見,然后他們就膽敢去冒犯程錦,去踐踏程錦,去隨意的去犧牲程錦。 程錦不會再要他了。 她已是皇后,已有了更看重她的人,怎么會再回頭看他一眼? 他想要將她帶走,純粹是他的妄想。就像是他總想著再跟已成為皇后的她見上一面,再說說話,但是哪怕用盡一切手段,卻根本沒辦法見到她一樣,都是妄想。 往后,他就是只能跪著,然后遠遠看著他們慶國的帝后不經意間泄露的些許情意,來揣測她過得如何。 顧玨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苦笑了一下。那樣的日子,他可過不得。 于是顧玨提筆寫了奏折推拒了爵位,然后他給顧家留了一封絕筆信,就此離開。顧家遲早要覆滅,他不能跟著顧家一起死。他得活著,要活著看到程錦和彥桓也反目成仇的那一天。顧玨不肯信彥桓和程錦能作為帝后,最終白頭偕老。少年夫妻尚有反目之日,更何況一帝一后,將會摻雜多少權利斗爭?那個年輕的帝王當真能一生只守著程錦一人么? 等到那一天,程錦就會知道彥桓還不及他顧玨,最起碼他從未想過要致程錦于死地。到那個時候,顧玨覺得他就可以去到程錦身邊,去救回程錦,去找回程錦。到時候程錦做太后,他就會為她做攝政王,為她賣一輩子命。等這一世耗盡,程錦對他的氣也消了,那么他們下輩子總能有個好結果吧。 到時候,他不要讓程錦離開京城去燕州,程錦就留在京城,跟他一起長大。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作者有話說: 第93章 生子 顧玨雖然離開了顧家, 但是彥桓都一直在派探子暗中盯著顧玨。彥桓知道顧玨剃光了頭發,穿上了僧袍,一路去了燕州。彥桓在知道顧玨竟然出家為僧的時候, 心中不免氣道:到底是活過了一世, 連顧玨都知道保全自己的辦法了。出家為僧,超脫于俗世之外,若是顧家傾覆,顧玨于明面上確實可以超脫世外。 顧遠山終究有抵御北蠻之功,就算將來顧家落罪,彥桓也不好趕盡殺絕, 最多不過抄家流放。襄陽王一黨幾乎滅絕,已經足夠彥桓立威。過猶不及, 手段太過狠厲, 不免人心浮動。成帝手段狠厲, 固然使人畏懼,但襄陽王當初能在朝堂上后宮中埋下那么多人,也是因為成帝的手段太過狠厲,逼著一些人不得不另尋生路。 既然顧家都最多不過抄家流放, 那顧玨既已做了世外之人, 就更不便發落什么了。那就只能暗中下手了, 彥桓等再過個兩三年, 就讓四處游歷的顧玨死在某處吧。顧玨畢竟是重生之人, 留著終究是是個禍害。 而且若說如今彥桓在這世上還恨個什么人, 那就真非顧玨莫屬了。只一想到程錦曾在顧玨手里受得罪, 彥桓就恨不得親手剮了顧玨。哪怕現在的顧玨看起來似乎對彥桓與程錦沒什么危害, 當時彥桓圍剿襄陽王之事, 顧玨也并沒有用他上輩子所知的事去幫助襄陽王。雖然不知是顧玨極其厭惡襄陽王, 不屑與襄陽王為伍,還是真的仿佛有了些許悔改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