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脯，仿佛一點起伏都看不見。

    就連巷子里的蒼蠅，也不怕她，一只又一只落到她衣服上，頭上，臉上，她似乎也不知道癢，衛(wèi)孟喜實在看不下去，用手幫她趕了趕。

    棗子巷跟三十年前一個樣，外頭的日新月異與它無關(guān)，它依然該怎么過怎么過，垃圾堆還是那個垃圾堆，和公共廁所并駕齊驅(qū)，無論誰從跟前過，都要捂緊鼻子。

    “我一輩子不說謊話不挑撥人，你要是還想問你媽的事就算了，我只記得這兩件。”

    衛(wèi)孟喜再問，她氣急了，干脆反問一句：“你說你媽為什么不嫁別人就嫁姓謝的呢？”

    衛(wèi)孟喜的猜測被得到證實，腦海里“轟隆”一聲，瞬間如遭雷擊。

    從小，孟淑嫻想要pua她的時候，說的都是當(dāng)年父親死后，有人來逼債，是隔壁的謝叔叔仗義執(zhí)言，是謝叔叔幫著她們孤兒寡母，母親感念他的恩情嫁給她，只有生個兒子，不讓謝家香火斷絕才是最大的報恩，而小喜最大的報恩就是好好聽話，要眼里有活，要討謝叔叔歡心，要任勞任怨當(dāng)牛做馬……

    可萬一，事實是，她跟謝鼎其實早就珠胎暗結(jié)了呢？

    兩輩子，她都從沒這么想過，即使跟母親已經(jīng)視如仇人，但一個正常人誰會去猜測母親是那種人呢？這是對“母親”兩個字的褻瀆。

    可這次回來，種種跡象都表明，孟淑嫻跟謝鼎的結(jié)合或許暗藏玄機，自己父親為什么會得急病，為什么會死，明明知道父親病得很嚴重了，為什么作為恩愛妻子的孟淑嫻卻不在身邊？怕傳染壓根就不是理由。

    “太太，您還記得我父親去世那天，我母親去了哪里嗎？”剛才胖嬸可是說她說過的。

    “話癆丫頭，你就別問了，做人要糊涂一些，啥都搞清楚，會把自己累死，難受死。”

    這就是說，結(jié)果肯定會讓她難過。

    衛(wèi)孟喜冷笑一聲，心里的火苗越燒越旺，起身就要返回去找孟淑嫻問個清楚，看來自己上輩子對她還是太仁慈了，她就說嘛，為什么父親才死沒多久，她就能開開心心的再婚，跟謝鼎簡直蜜里調(diào)油，還要逼著她改名改姓，為什么一個人可以絕情到這種程度？

    可事實是，不是絕情，是情多情少的問題，她跟衛(wèi)衡或許也有兩分真情在，可絕對沒有跟謝鼎的多，連帶著她也是討好請人的犧牲品，附屬品！

    可剛走了兩步，她想起孟淑嫻的尿性，這么多年撒謊成性，演技不錯，不到最后一步不把她逼到死角她都不會承認，要從她那兒找突破口，反倒比謝鼎那里難。

    以前是自己太高看謝鼎了，可能從小被這個家庭里的“權(quán)威”人物pua久了，她打心眼里畏懼，可那年李懷恩和謝依然的婚禮上，面對她的窮追猛打，他卻落荒而逃，這么多年也沒敢再在自己跟前晃悠，說明這人也不過如此，比孟淑嫻還慫得快！

    于是，她轉(zhuǎn)身進了車里，開著車子往謝鼎常去的幾個地方尋找。

    小時候她給他送過無數(shù)次飯，知道他會在哪些地方出現(xiàn)，果然很快就在人民公園一角找到他，現(xiàn)在那里已經(jīng)成了英語角，從大城市傳過來的學(xué)英語的風(fēng)潮，其實大城市已經(jīng)沒這么火熱了，這里卻才剛開始。

    十幾年沒見的謝鼎，真的謝頂了，成了地地道道的地中海，在一群老頭子里泯然眾人。

    不過，他年輕時候也說不上多帥，只能算五官端正文質(zhì)彬彬，跟衛(wèi)衡那是沒法比的，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會哄人，低聲下氣的哄，毫無尊嚴人格的哄。

    有時候孟淑嫻就只是生氣飯菜不合口風(fēng)，他就能踩著風(fēng)火輪出門去找同事借工資，去熟食店給買鹵rou，吃完還會幫她洗腳搓腳。

    這一度讓衛(wèi)孟喜以為，愛情的模樣就該是這樣，不給你借錢買鹵rou就不是真的愛你，不給你洗腳就不是愛你。

    可直到現(xiàn)在，她也擁有了勢均力敵的愛情之后，才知道人的性格是不同的，愛的形式也多種多樣，有的人能做這些不足一提的小事哄你，可有的人卻能在關(guān)鍵時刻救你命。

    衛(wèi)孟喜在車里，先把自己頭發(fā)弄亂，衣服扯亂一點，又抹了兩把黑灰在臉上，清涼油抹在眼睛周圍，眼睛立馬就紅腫起來，仿佛哭了三天三夜一般真實。

    下車，她直接一頭沖謝鼎沖過去，“你……你還是人嗎你……”

    謝鼎正看得津津有味，連飯都不想回家吃，哪里想到被人一把撞得趔趄幾步，直接跌坐在地上。

    一抬頭就見一個雙眼紅腫，頭發(fā)亂七八糟的瘋女人正死死的盯著他。

    謝鼎再一看，那該死的相似，不正是繼女衛(wèi)孟喜嘛？

    “衛(wèi)，衛(wèi)孟喜，你發(fā)什么瘋？”

    “我發(fā)瘋，你跟孟淑嫻做了什么不知羞恥的事，你自己摸著良心清楚，今兒要不是孟淑嫻跟我坦白我還不知道，原來早在我爸死前你們就……”

    話未說完，謝鼎忙一把拉住她，“咱們一家人，有什么待會兒回家說，回家說，啊。”

    老天爺喂，他謝鼎平生最愛的不是孟淑嫻，不是兒子謝景元，而是面子！

    要是任由繼女把那些事情嚷嚷出來，他還要不要在這里混啦？那年婚宴上的事他可是記憶猶新啊，衛(wèi)孟喜這個瘋女人，逼急了啥事都能干出來！

    謝鼎拉著她就走，衛(wèi)孟喜順勢跟著走，走到車面前，將他一把推上車，小老頭謝鼎哪里是正值壯年的她的對手，上了車衛(wèi)孟喜一把將車窗車門鎖死，又從座位底下拿出一把尖刀，直直的沖著謝鼎逼過去。

    動作一氣呵成，一副真的瘋了要同歸于盡的架勢。

    謝鼎頓時尿都快嚇出來了，不住地拍打車窗求救，可車窗上貼了黑膜，里面能看見外面，外面卻看不見里面的情形，衛(wèi)孟喜這車還停得很偏僻，周圍過路的人寥寥無幾。

    謝鼎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你你你……冷靜冷靜，你要聽啥，我全說我一字不落的說，你母親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衛(wèi)孟喜的尖刀已經(jīng)抵到他脖子了，并狠狠地劃了一刀，不過不知道是力道太小，還是留了兩分，只是滑破皮，滲出一股鮮紅的血珠子。

    “你你你別發(fā)瘋，冷靜一下……”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當(dāng)年她兒子能把謝景元的門牙打掉，現(xiàn)在她就能抹了他的脖子。

    衛(wèi)孟喜惡狠狠地說：“她說你們早在我父親去世之前就勾搭上了，她還為你流過一個孩子，你們居然背著我父親干這種勾當(dāng)，你們還是人嗎？！”

    謝鼎大驚失色，沒想到孟淑嫻嘴巴這么不嚴實，說好要藏一輩子的事，他一字不露，她居然輕而易舉就告訴繼女了！

    他正想反駁，衛(wèi)孟喜又給他扔下一個炸彈，“但最不是人的還是你謝鼎，她說那個孩子是被你強jian才懷上的，她為了照顧我父親的顏面，那年驚蟄悄悄躲在聾老太太家的柴房里流了，你說你還是人嗎？我父親生前對你不薄，你卻強暴他的妻子，虐待他的孩子，這仇我父親就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要不是有車頂在那兒擋著，謝鼎差點就一蹦三丈高，“不是不是，她瞎說的，我沒強暴她，這是你情我愿的事，我怎么會強迫她，她明明也喜歡我的，是……”

    衛(wèi)孟喜心里更冷了，看來自己猜的沒錯，早在父親生前，他們就珠胎暗結(jié)了，而且還是兩情相悅，多么諷刺。

    他們在父親眼皮子底下茍且，把父親當(dāng)成什么人？這是侮辱，是在踐踏父親和她的尊嚴。

    “還想狡辯，她都說了，你為了娶到她，還密謀想要害死我父親，我父親一死，你就讓人偽裝成要債的，名義上是逼迫孤兒寡母你好來個英雄救美，其實是在演戲給棗子巷的街坊鄰居們看，你真是好深的心機。”衛(wèi)孟喜似乎是冷靜下來了，聲音也沒剛才瘋狂了。

    謝鼎松口氣，但依然不敢放松，盯著那把近在咫尺的尖刀。

    “我我沒有想要害死他的意思，從來沒有，那撥人也不是我找的，你不信可以找你母親來當(dāng)面對質(zhì)。”

    衛(wèi)孟喜知道他應(yīng)該是反應(yīng)過來自己詐他了，什么找孟淑嫻來對質(zhì)，其實就是想要拖時間，順便嚇唬她而已。

    她雖然真的恨這個人，也氣他們的茍且，但還沒氣到散失理智要殺人的地步，悄悄拉開車門，一腳將他踹下去就是了，她已經(jīng)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剩下的不重要了。

    這一趟朝陽縣之行，她大概知道父親假死的原因了，局勢所迫再加母親的背叛，讓他心灰意冷吧，衛(wèi)孟喜能理解他的動機，不那么難過了，但……還是不能接受。

    作為他們的女兒，他們兩口子的矛盾是他們的事，他既然要走，為什么不帶走她呢？她也是無辜的，也是受害者啊，把她一個六歲的小女孩留在孟淑嫻手里，這是愛她嗎？當(dāng)時形勢所迫帶不走她，怕她路上出意外，畢竟不確定因素太多了，這她可以理解，可這么多年了，他為什么就不能回來看看她呢？

    哪怕是一眼，他曾經(jīng)有無數(shù)個機會回來吧。

    如果是因為孟淑嫻的背叛，她能理解，但跟她一個六歲的孩子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們的裂痕不是她造成的，不是她能緩解的，也不該她來背鍋。

    就像她跟老陸會吵架會犟嘴，但那僅限于只有兩個大人的時候，對著孩子，她還從來沒有一次跟老陸爭得臉紅脖子粗過，她會覺得，控制不在孩子面前發(fā)火是作為一個成年人基本的素養(yǎng)。

    想著，她失魂落魄的開車上路，也幸好，情緒穩(wěn)定下來了，雖然還是氣憤著，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氣憤和委屈并存。

    開了三個多小時到家，衛(wèi)孟喜見家門口是一副守望模樣的老陸和孟金堂，心里也不由得好笑，她是成熟理智的成年人，他們這是擔(dān)心啥？要不是她下死命令，嚴禁有人跟著她去，這倆人怕是怎么都要跟在她身邊。

    也是，他們要是跟著，自己今天這場戲可就做不出來了。

    倆人見她神色從容，不像走的時候氣勢洶洶，都紛紛松口氣，“怎么樣？”

    衛(wèi)孟喜自己也要面子，肯定不會說，只是搖搖頭，“舅舅手續(xù)辦好沒？”

    “最快也要一星期。”

    “行，那到時候咱們就買一個星期后的機票，我還沒出過國，到時候還得麻煩舅舅帶我一趟。”這也算她對孩子們和老陸的妥協(xié)吧，本來她只打算一個人去的，但他們不放心。

    “好好好。”孟金堂一連說了三個好，這才問她吃過飯沒。

    衛(wèi)孟喜一拍腦袋，“哎喲，走的時候忘記跟胖嬸說一聲了，她還忙著給我蒸包子呢。”

    衛(wèi)孟喜實在愧疚極了，看他們生活也很困難，能去割頓rou不容易，都是為了招待自己才破費的，結(jié)果，自己一氣就給忘了，胖嬸的包子蒸出來看不見她咋整？自己真是糊涂！

    她記得早上胖嬸曾說，他們家老大老二都成家分出去單過了，只有老三因為沒工作，至今還沒成家，就在街道辦當(dāng)清潔工，每天負責(zé)清理街道辦下轄的五個廁所，這工作量不是一般大，光棗子巷那一個就夠受的。

    關(guān)鍵工資還不高，只能夠他們基本生活保障，張老三以前也沒欺負過小喜，是個立志要造半導(dǎo)體造衛(wèi)星打敗帝國主義圍剿的小孩，父母都是有大善的人……現(xiàn)在卻活成這樣，這不就是老天爺瞎了眼嗎？

    她衛(wèi)孟喜就喜歡跟賊老天對著干！

    想到這兒，她立馬給巷子口小賣部打電話，讓人去把胖嬸叫來接電話，“胖嬸對不住，我中午有急事匆忙走了，現(xiàn)在到家才想起來，沒來得及跟你們說一聲。”

    胖嬸雖然嘴上說著沒事，但心里也有點遺憾，她都多長時間沒舍得做rou包子吃了，今兒一下子花出去好幾斤rou錢卻全進了他們仨肚子，那種東西雖然自己吃了，但錢沒花到刀刃上的遺憾，只有窮人才會懂。

    衛(wèi)孟喜自然是懂的，“胖嬸，我公司里正好缺人手你要舍得讓三哥吃苦，就讓他來我公司吧，多的不敢保證，每個月五百塊是有的。”

    “五……五百塊？！那啥苦不能吃啊，就是吃刀子都能吃下。”

    下一秒，她又有點惶恐，“小喜你公司是干啥的，你讓老三去，你們老板會不會有意見啊，老三這人我跟你說實話，沒啥大本事，也沒學(xué)歷，干點臟活累活還行，動腦筋的他就不行，可別連累你被老板罵啊……”

    衛(wèi)孟喜有點想笑，“胖嫂你只管放心，他只要來就行了。”

    她自己的公司，想要插幾個自己人進去，誰敢給她臉色看？她旗下這么多工廠門店和煤礦，大不了干不了別的那就學(xué)開車唄，以后開著貨車給臨近幾個省份送送鹵rou鴨脖，一個月收入也不低的。

    學(xué)門開車手藝，這是最吃香最理想的狀態(tài)，但要是學(xué)不會，就去煤礦上干點后勤工作，也不差。

    衛(wèi)孟喜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隨便動一點點心思，就能讓一個好人獲得更好更值得的生活，這大概也是她努力賺錢的意義。

    胖嬸和老三生怕她的“老板”反悔似的，當(dāng)天晚上就坐夜火車到了金水市，他們不敢給衛(wèi)孟喜添麻煩，走的時候也沒說，衛(wèi)孟喜還以為會把家事處理完才動腳的，第二天一大早，看見風(fēng)餐露宿站在自己面前的張老三，她都傻眼了。

    “三哥你是昨晚到的？”

    “嗯，沒車子過來礦區(qū)，我就將就了一晚。”說將就，衛(wèi)孟喜看他一身的灰塵和露水，怕是直接在橋洞底下睡的，真是又心疼又好氣。

    “你咋不早說啊，早說我會讓人去火車站接你，以后可不許這樣了，不然我生氣了，啊。”

    張老三這才笑嘻嘻的說好，衛(wèi)孟喜先讓他在家里收拾整頓一下，找來一套全新的鹵rou廠工裝，讓他換上，帶他去看看。

    聽說能有機會學(xué)車，老三肯定是更樂意選擇在鹵rou廠上班，但他也怕小喜被老板為難，不好意思明說，只一口咬定“聽你們老板安排”。

    鹵rou廠的煤嫂們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哎喲，你面前這位就是老板，她是正主，你有啥只管跟她說，她不僅給你安排工作是，說不定還能給你介紹個媳婦兒呢！”

    張老三的臉?biāo)查g就紅了。

    朝陽縣對于菜花溝那樣的山溝溝來說是大地方，是城里面，可對于金水市，金水煤礦，那又是沒幾個人聽過的小地方了。本來他都四十出頭了沒怎么接觸過異性，此時被這么多異性圍著，那種窘迫，衛(wèi)孟喜看著都可憐。

    不得不再次感慨這世界的不公平，作惡多端的人能無病無災(zāi)活到七老八十還領(lǐng)著國家發(fā)的退休工資，但全街道有名的老好人大叔卻要遭受病痛的折磨，六十歲都活不到，孩子也窩窩囊囊……要等著賊老天把所謂的公平正義送到眼前那是不可能的，除了自己爭取，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遇到“善財童子衛(wèi)孟喜”呢？

    “我可把話撂這兒了，啊，張三哥是我哥，你們不能仗著自己的老人身份就欺負他，我要是知道了可不輕饒。”

    眾人見她雖然是笑著說的，但都知道這不是玩笑話，“哎喲喂，張三你有這么個俠肝義膽的meimei，以后可享福咯……”

    衛(wèi)孟喜把人交給劉利民，讓他帶著先跑幾天車，熟悉一下車輛零部件和cao作原理，然后廠里再出錢給他報名學(xué)車，住宿則先安排在窩棚那兩間小房子，先將就一段時間再說。

    反正，劉利民以前就是在那里住了好多年才攢夠錢搬出去的。

    接下來，給胖嫂去個電話，告訴她張三哥已經(jīng)安全到這邊了，安排的工作是先學(xué)開車，以后去全省各地送貨，時不時還能回家去看她們，可把胖嬸高興壞了。

    因為想好要去意大利，衛(wèi)孟喜就不能再耽擱，趁著證件資料還沒辦齊，把工作上的事處理好，預(yù)計一個來回怎么也要去個把月，所以每一塊工作都必須有專人盯著才行。

    鹵rou廠有韋向南和孫蘭香盯著，不成問題，書店那邊胡美蘭，水廠有劉桂花和兵，一個機靈，一個守規(guī)矩，倒是都不錯。

    五家飯店就只能先辛苦侯愛琴一段時間了，但幸好請的都是職業(yè)經(jīng)理人，飯店經(jīng)營只需要按部就班。

    剩下的就是文具廠，這得讓侯燁盯緊點，今年拿到的訂單更多，早在年前又在深市開了另外兩家分廠，現(xiàn)在的萬里文具廠也是有三個工廠的大牌子了，要辛苦侯燁多跑跑。

    至于煤礦，這是衛(wèi)孟喜最擔(dān)心的，畢竟煤炭生產(chǎn)都是不出安全事故則已，一出都是要人命的。

    依次將大家伙叫來家里好好的談話，工作任務(wù)分派下去，尤其是趙春來和丁老這邊，重點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