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區美人養娃日常[八零] 第147節
黎安華眼睛一亮,腰背挺直,敬了個軍禮,“是!” 別說,還真有點標準,衛孟喜被他逗笑,“你上過初中沒?” “上過,還拿到畢業證呢,只是沒錢讀,不然我能上高中。” 衛孟喜看著他挺拔的身形,當兵倒是個好苗子,“要不今年你去驗兵吧。” 黎安華居然小大人似的嘆口氣,“我也想啊,可人家說了,我還是未成年,不能去。” 衛孟喜一愣,對哦,除非是有特殊才能的人才,以及特殊兵種,一般參軍入伍都要等到成年,這小子距離成年還有兩年呢。 “行,你要真想去,到時候我送你去驗,但你要遵紀守法,不能干壞事,知道嗎?” “報告首長,知道!”他又大吼了一聲,索菲亞被嚇得抖了抖身子,紅燒rou“嗚嗚”躲衛孟喜身后。 這小子,倒是虎得很,看見他,衛孟喜仿佛能預見十年后的衛東,也是這副模樣吧……嗯,不對,應該是比他還虎。 今年九月就能升二年級的衛東,現在可是班里的體育委員,干啥都沖在第一個,在班上也是小大哥式的人物。 現在的班干部還沒有老師任命一說,都是小同學們自己民主選出來的,衛東以全票的優勢當選體育委員,根花是文娛委員,根寶是學習委員,唯獨衛紅,啥也沒當。 本來她差點就能當副班長的,跟正式當選的同學就差了兩票。 衛孟喜都做好了安撫她的準備,上輩子二閨女最是爭強好勝,姐弟四個就她沒得到“一官半職”,估計心態要不平衡。 誰知小姑娘卻云淡風輕,不僅沒掉一滴眼淚,還拉著mama安慰,說她不難過,能不能當班委也不是那么重要,因為mama幫她爭取到一個暑假去省城電視臺當實習小記者的機會,她現在忙著做準備工作呢。 這實習小記者是每個市有三個名額,都是自愿報名,衛孟喜記著張雪梅走之前說的話,多給孩子參加一些大小賽事,練習她的視野和臨場應變能力。因為電視臺是剛成立的,大部分家長還不熟悉,也不會關注相關消息,但一直關注各種比賽的衛孟喜自然就知道了,還給報了名。 衛紅憑借當年講故事大賽第一名的成績,順利得到名額。 于是,衛孟喜就發現,只要她用心對孩子,給孩子足夠的安全感,她其實也不是天生就爭強好勝,天生就喜歡斗烏雞眼的。 上輩子之所以啥都爭,那是因為少,吃的少,穿的少,愛也少,在有數的范圍內,想讓自己得到最多那一份,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執念。 這輩子,爸爸mama都是一樣的源源不斷的愛,她就沒有爭搶的必要了。因為她知道,無論任何時候回頭,爸爸mama的愛都在那里等著她,不會跑,不會少。 譬如,上個學期期末考,姐弟四個的表現都十分亮眼,全是雙百寶寶,mama為了獎勵他們,答應暑假讓他們去舅公家玩半個月。 這是誰都有的機會,不會落了誰,所以就沒人跳出來急吼吼搶著說“我要去”,就像吃飯盛湯一樣,大家都有一碗,無非是早晚半分鐘的事。 接下來一天,衛孟喜給孟舅舅打電話,確認自己明天是直接去圖書館,還是要準備什么。 “準備三萬塊現金,你要沒有的話我下午給你送過去。” “不用不用,我有的。”衛孟喜喜滋滋,她本來還打算拿去買房呢,但要真能買回菜譜,鋪面可以暫緩。 “別忘了身邊帶兩個能保護你的人去,要是遇到什么事可以喊救命,省圖書館對面就是省公安廳,他不敢亂來。” 衛孟喜笑著答應,“有舅舅真好!” 電話里傳來孟舅舅爽朗的笑聲,“這算什么好,你父親要在世……嗐,看我說什么,有個事要告訴你,你做好思想準備。” 衛孟喜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 “你母親不久就要去礦區了。” 衛孟喜一愣,當然,她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她是來給自己帶孩子的,孩子更不會跟她親,“是不是謝依然的事?” “對,我聽說是謝依然跟她婆婆鬧分家,沒人帶孩子,你母親和謝鼎會去給他們帶孩子。” 舅舅聲音里的猶豫和心疼,衛孟喜懂得。 就是孟舅舅這樣心性淡然的男人都知道,親生母親對親閨女愛答不理,對繼女卻又是呵護又是陪嫁還又是幫帶孩子的,這繼母當得可真是“盡職盡責”啊! 衛孟喜冷笑,“她愛來就來,這么大的礦區,我還能攔著不成?” 孟金堂不想她難過,就像一個力主公平的長輩,見不得自己疼愛的小輩被不公平待遇傷害,“放心,你家的我去幫你們帶,明年暑假我帶他們出國玩兒。” 這幾句話可是說到衛孟喜心坎上了,“那舅舅你得說話算話。” “算話算話。” “那你明天就來吧舅舅,我明天要去拍賣會,沒時間看孩子,你得看著他們寫作業,不然衛東不自覺,你知道的。” 孟舅舅真是拿她沒辦法,明知道她就是裝可憐,但就是硬不下心不去。 “還有啊舅舅,他們正在換牙,衛東不好好刷牙,我和小陸都沒時間監督,你得來看著,不然以后變成一口小黃牙……” “行。” 衛孟喜jian計得逞,笑嘻嘻掛掉電話。當天下午就去三家銀行把錢取出來,驚動了三位行長,都以為是不是自家哪里服務不周到,讓她這么著急。 錢取好,又叫來胡小五和劉利民,這倆人是她目前最信任的男員工,要是衛東再大點,能有個十七八歲就好了,能派上用場。 第二天一大早,衛孟喜帶上他倆,騎上摩托車,直奔省圖而去。 石蘭省圖書館位于書城市中心地帶,位置極佳,斜對面是省政府,正對面是省公安廳,左鄰右舍是省博物館和各類名人故居,就是蘇玉如家的老宅子也在這邊。 當然,這里的住宅沒幾棟,都是有數的,解放前石蘭省的政商名流互相之間都有點關系,不是姻親就是世交的。 蘇玉如對當年沒人告知她小婉走丟一事耿耿于懷,一輩子也不可能原諒這些所謂的“老朋友”,就是八抬大轎抬,她也不會來這邊住的。 更何況,以她一貫的謹慎,孤老太太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住這么打眼的房子……猶如稚童抱金過市的事,她是不會干的。 現金分散藏在三人身上,他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借書證,順利進入圖書館,然后衛孟喜就發現,跟她一樣的人不少,都是一個很有老板派頭的人帶著一個或兩個保鏢。 這年代做餐飲的暴發戶好像都有個共性——胖。 省圖這樣文化氣息濃厚的地方,按理來說是知識分子比較多,大家對知識分子的刻板印象都是清瘦,但今天的大廳里,衛孟喜發現胖子超標了。 衛孟喜一眼就認出人群里的邱老板,以及與眾不同的很像個知識分子的趙有志。 趙有志就是金水煤礦食堂的大師傅,當年齋藤新一來的時候,他們一起去小紅樓給他做過飯,另一位叫王大剛的去年還一起競拍糧站樓呢。 衛孟喜是真沒想到,瘦瘦的趙有志師傅也來了。看來金水煤礦是真的藏龍臥虎,看起來平平無奇默默無聞的食堂大師傅,居然也是能很有家底兒的。 畢竟,今兒敢來的,都是手里有錢的。 衛孟喜遠遠的沖趙師傅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趙有志表面云淡風輕,只是瞇了瞇眼,但心里卻大為震撼,小衛老板是金水煤礦的名人,她不僅有鹵rou店還有加工廠,去年底還開了文具店,據不完全統計,光門面就有好幾個……這樣的后起之秀,也來競爭菜譜,那絕對是個勁敵。 衛孟喜來得不早不晚,又看了會兒,陸續還有人進來,除了跟邱老板一樣的中年胖子以外,還有一人挺奇怪。 居然是個穿著洋裝戴著金絲眼鏡的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幾的中年帥大叔! 不用她去打聽,周遭認識的人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嚯,是金維鴻!” “他怎么來了!” 衛孟喜只覺著“金維鴻”這名字十分耳熟,這男人的身形一點也沒有中年人的佝僂和臃腫,雖然看眼角的紋路年紀不小了,但身形清瘦而挺拔,可以說比很多二三十歲的小伙子還精神。 這氣質,妥妥的是有一定社會地位和知名度的知識分子。 衛孟喜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上輩子的一位名人,那也叫金維鴻。 據說這人是龍國二十世紀最后二十年里最負盛名的文學大家,可謂泰斗級人物,他以創作那十年期間的知青和受迫害官員的悲慘遭遇聞名,借此展示那個時代的啥啥啥,衛孟喜不記得了,但這個名字她實在是太熟悉了。 在那二十年里,他可是很好的詮釋了啥叫名利雙收,啥叫春風得意,他的那些傷痕文學作品,斬獲國內外各種文學類獎項,尤其是在國際上,享有很高的知名度。 那年頭,外國人似乎很喜歡看龍國這類“現實”作品,獲獎的概率那也是杠杠滴,越悲慘越好,獲獎次數和級別與慘絕人寰的程度是絕對的正相關。 當然,衛孟喜耳熟他,并不是因為他的傷痕文學,而是他老人家在六十五歲高齡那一年,跟子女成年家庭幸福的結發妻子離婚,并火速與自己的碩士研究生結婚了,并于半年后喜獲麟兒,再次當爹的“愛情故事”。 二十世紀末,社會風氣還相對保守,這種老夫少妻式的婚姻,還明擺著是未婚先孕的,足以震碎普通老百姓的三觀,也足夠狗血勁爆,各種大小報紙足足追蹤報道了一個多月,就連二婚小嬌妻的初戀情人,二婚老丈人的村里有幾頭豬都給挖出來了。 衛孟喜可是一集不落的追著,全程吃瓜的。 當然,當時六十五歲的金大師,其實已經有蒼老的跡象了,在衛孟喜看來就是個稍微精神一點的糟老頭子,不知道那女研究生圖他啥。 現在親眼見到年輕二十歲的他,即使內心看不起,但也不得不承認,是真人模狗樣啊。 但就是知道這大師未來幾十年的主攻方向都是文學,衛孟喜就愈發奇怪他來競拍菜譜干啥。 殊不知她在觀察別人,別人也在觀察她,她這樣的外貌,想要隱藏在人海中是不可能的,邱老板為首的幾名中年人,已經過來主動跟她打招呼了。 在場一共十幾個“老板”,她和金維鴻是被關注最多的。 “這位女士,你好。”金維鴻走過來,伸手。 衛孟喜毫不猶豫的握上,“你好,不知這位大伯怎么稱呼。” “大伯”……其他人差點笑噴。 一向自詡翩翩公子的金維鴻嘴角抖了抖,很好的克制住情緒,“我是個老頑童,人老心不老,你可以叫我金先生。” 衛孟喜心說得了吧您,六十五歲還能找個二十五歲來個一樹梨花壓海棠,可真是人老心不老,就像后來網友討論過的,老年得子到底是不是他的親兒子還不一定呢! 當然,也有人評論,說被他拋棄的妻子其實也不是他的原配,真正的原配早在八零年代初期就被她逼死了。 如果網友爆料真實的話,那她只能說,所謂的年老色衰被拋棄的“原配”也是活該,你三了別人,還敢鳩占鵲巢自稱原配,這就叫報應。 心里想著,面上輕輕笑著,衛孟喜并未改口,轉而和邱老板聊天。 能來這里的,大家都互相知道些,也不聊彼此之間的信息是哪兒來的,唯獨衛孟喜是個生面孔,在石蘭臨近幾省的餐飲界是個完全的新人,大家對她的興趣明顯更大。 但這種“興趣”單純就是長輩對后輩,或者強者對弱者的偶發的關注,并非地位平等的看待。 衛孟喜很清楚,也沒必要藏著掖著,“我叫衛孟喜,各位大哥可以叫我小衛,我在金水煤礦生活,開了兩家鹵rou店混口飯吃,跟各位沒法比,今兒就是來湊熱鬧,看神仙打架的。” 眾人大笑,“小衛同志你可謙虛了,賣鹵rou,是不是美味鹵rou店?” 見她點頭,大家伙頓時來了興致,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起來,衛孟喜隱隱有種自己被他們平等對待的錯覺。 看來,自己的鹵rou,她覺著是辛苦錢,可在同行業的成功人士眼里,也是個不錯的后起之秀? 三年,整整快三年了,在無數汗水的澆灌下,她的鹵rou也是有牌子的了。 一會兒,趙有志悄悄走到衛孟喜身后,“你知道金維鴻為什么來嗎?” 見她一頭霧水,作為同是礦區出來的“老鄉”,趙有志低聲道:“他現在國棉二廠開了一家飯店,規模不大,但我說名字你肯定聽過。” 國棉二廠的飯店,衛孟喜想到一個名字——“悠然居?” “對。” 要說這個,衛孟喜也是去年請錢寅劉香吃飯的時候才知道的,當時三人在聚賓樓用餐,聊到聚賓樓,他就說國棉二廠現在又新開了一家餐廳,叫啥悠然居,名字文縐縐的,但賓客盈門,專門做的是高端客戶生意。 去那里吃飯的要么是政府要員,要么是文化名人,即使干個體的,那也得是萬元戶里頂有錢那幾個,都不能隨便去吃,得提前半個月預約,隨便吃一頓都是二百塊以上,消費要是少于三百塊,那都不好意思說吃過悠然居的飯。 當時劉香還覺著奇怪,這些暴發戶是傻子不成,花著十倍于市面的價格,腆著臉求著去給人送錢,這也太把自己的飯店當回事了。 可當時錢寅只是笑笑,說人家吃的不是飯,而是通過這頓飯認識的人脈和資源。那老板十分神秘,也十分有能力,商政通吃,只是至今沒人知道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