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區美人養娃日常[八零] 第128節
他的聲音很大,中氣十足,震得衛孟喜耳朵疼,工作小組的成員們也不交頭接耳,很快把分數打出來,后勤處的人負責收走,然后現場統計得分,只有62分。 其實想也知道,他以前在大食堂工作,最會趨炎附勢,對領導和普通職工兩副面孔,每次他那個窗口排隊的人都是最少的,為啥?不就是年紀輕輕得了老年癡呆,手抖個不停嘛! 現在說話也吼天吼地的,誰愿意給他高分? 這算是小組成員們帶著個人情緒打的分,衛孟喜卻一點也不覺得有失公平,畢竟人品決定一切,給公家做事他都那樣,要真自己當了老板,能做出什么事那還真不敢想象。 第二個是李秀珍,衛孟喜沒想到她交保證金那么迅速。 這兩年時間里她居然不聲不響掙了這么多錢,也是個悶聲發大財的。 跟王大剛比起來,她溫聲細語,還笑瞇瞇的,除了貼大字報道歉那一次,名聲倒是維持得不錯,后來又出了舍身取義救下李茉莉,不明真相的人對她還挺有好感。所以,當她說她要把小樓改造成綜合市場,讓外頭擺地攤的農民都能有個固定攤位遮風擋雨,整個市場既賣菜還賣服裝生活用品家具家電的時候,同意的人不少。 這個想法挺超前的,衛孟喜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最終還是考慮到礦區經濟條件放棄了。在這種大家工資普遍不高的年代,你就是賣天上的星星,也得老百姓有錢買才行啊。 果然,一開始大家聽著還挺有意思,結果打分的時候也才75分,李秀珍的臉頓時就垮了。 她還以為昨天把李茉莉叫來,李茉莉又把杜林溪拉來,正副礦長的千金公子替她保駕護航,拿下房子是勝券在握,誰知張書記搞這么一出,這些臨時搭配的“工作小組”誰管你跟誰關系好啊,他們只在乎什么樣的決定對他們有利。 接下來又聽了幾個,要么是賣服裝,要么是開小賣部,還有的是想要搞個大眾理發店,反正大家伙也都圖個樂呵,打分的時候都是七十分以上,八十分以下,沒出現什么高分。 終于輪到衛孟喜,她直接說:“我要開設一個鹵rou加工廠。” 大家都知道她,即使不認識的,也眼熟,美味鹵rou店的老板娘嘛! 坐許軍身旁的,是張勁松,他只知道小衛很會做生意,但——“為什么是鹵rou工廠?” 其他人都是賣東西,是把糧站樓當成一個門店,廠房倒是第一個,新鮮。 “因為這里運輸調度方便,電力水源充足,具備開設鹵rou廠的基本條件;糧站樓的位置正好在煤礦下風向,距離居民區也有一定距離,鹵制產生的氣體不會影響到礦區人民生活;再者,樓底下還有獨立的排污渠,不會污染大家的生活環境;另外,這里距離垃圾場、污水溝、公共廁所都有一定距離,遠離污染源,能保證食品生產的安全衛生。” 她這說得一道一道的,老大娘們哪里聽得懂喲,張勁松就笑笑,“這些內容我們在申請書上能看到,說點通俗易懂的。” 衛孟喜狡黠的笑笑,“只要建起鹵rou加工廠,我會組織一批招工,凡是手腳勤快的,說話伶俐的婦女同志,都可以來上班。” 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申請書上已經寫了,對著這些沒多少文化的普通人,衛孟喜就這一句話。 臺上的人無論男女都來了精神。 “真的嗎?我媳婦兒沒上過初中,也能去上班嗎?”問話的是一個穿著工作服的技術員。 “只要能通過我的招工考試和培訓就可以。” “那都考啥?” “不考課本知識,我會考察一下平時做事勤不勤快,愛不愛干凈,有沒有責任心,聽不聽指揮。” “就這?那我兒媳婦也能干,她就是吃了不識字的虧,不然做事那叫一個麻溜,保管你滿意!”買菜那老太太搶著說,生怕工作機會被人搶走。 “那沒結婚的可以嗎?我閨女今年剛初中畢業,沒能參加招工,但她在家幫她媽做飯可勤快哩,那灶臺每天擦得錚亮!”挖煤工人覺著自家閨女也能爭取一下。 “那我家……” 大家七嘴八舌,替自己家人詢問能不能參加她的鹵rou廠招工,那熱鬧的氛圍,就跟菜市場撿便宜似的。 衛孟喜全都笑著說可以試一試,但最后能不能干要看個人表現,她現在還不能答應,“但我可以保證,只要能買下這棟樓,我鹵rou廠的招工都會優先考慮煤礦職工家屬,在同等競爭條件下,我只招煤礦家屬。” “我叫衛孟喜,我在窩棚區里開了一家美味鹵rou店,相信大家都認識我,我的鹵rou車間現在一共有十八名女工,都是咱們窩棚區的煤嫂,最短的干了兩個月,最長的已經干了一年半,工資最低一個月三十,高的時候能到一百三十塊,只要我的鹵rou店還能開下去,以后這樣的工作機會我都會留給煤嫂,因為她們是這世上最可愛的人!” 有這句承諾,比那些天花亂墜的鼓吹有用多了,所有人“啪啪啪”鼓掌,這種簡單粗暴的“宣講”非常得人心。 畢竟,在窮人多的地方,講夢想講情懷都是扯淡,什么都沒發錢來得直接! 衛孟喜也不想搞那些文縐縐的,她就是想在自己賺錢的同時,能給女人們提供一點工作機會,因為一個女人對家庭太重要了。 她們是妻子,需要與丈夫共同承擔養家重任。 她們是閨女,需要孝敬雙方老人。 她們是mama,需要讓孩子有學上有衣穿有飯吃。 她們更是她們自己,需要好好愛自己,打扮自己,保護自己,愛惜自己。 這一件件,哪一件不是要錢來支撐?老人病了光喊口號就能減輕他們的病痛嗎?孩子餓了是不是背點大道理就能飽?男人跟你吵架說他壓力大,憑什么要忍氣吞聲由他發泄? 沒錢,就沒地位,更沒有愛自己的資本。 光喊口號讓女人愛自己有屁用,愛自己你沒錢買化妝品沒錢看病沒錢買漂亮衣服,你拿嘴愛自己嗎? 衛孟喜是窮過苦過的,她知道很多時候不是女人不愛自己,是沒錢沒條件愛,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給她們創造這樣的機會,越多越好!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工作小組”的成員,都給她打了十分,就連姚永貴也詫異極了,最高分和最低分都是十分,去掉兩個以后,她拿下了一百分的滿分! 有這樣的“珠玉”在前,排她后面的競爭對手哪還有心思說自己的計劃啊,這說了也白搭,因為評委們就是要把樓賣給她! 在眾人或羨慕或嫉妒,或欽佩的目光中,衛孟喜抬頭挺胸,拿下了小樓加倉庫的購買權,一萬八。 價格比預期的高,但買就買了,礦上同意她先交一萬三,剩下的五千塊在一個月內付清就行。 衛孟喜趕緊回家取了三千塊來,當場就去區里把產權證過戶掉,全程都是由信得過的姚永貴在幫著她跑腿。 “小衛你這腦袋瓜,不去當領導可惜咯。”明明也沒引經據典,也沒啥大道理,但就是能讓人打滿分。 他親家公,以前在國棉二廠當主任,去年上半年辭職說是要下海經商,自從知道礦上要賣樓就一直在活動,請客送禮跑關系,至少花出去好幾百,準備得也十分充分,結果……還是被這小年輕給截胡了。 國家單位的老油條都沒她會說,這女同志一張嘴不簡單吶。 “姚主任您就別打趣我了,我這還不是多虧您提攜嘛,礦區的兄弟姐妹們互相幫襯,有困難一起扛,以后有好日子大家一起過,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姚永貴笑著說是,當然,現在的他只會把這當假大空的場面話來聽。 衛孟喜也不解釋,事情是做出來,不是說出來的。 辦完手續,她照例是先列個計劃出來,廠子她上輩子沒辦過,沒有現成的經驗,但那天跟舅舅取的經這不還沒用上嘛? 她先在本子上列出大致的廠子規模,小樓后面六百平的倉庫,層高挑得非常高,全是鐵皮房子,以前儲糧的時候就挖出專門的排水渠道,通風條件也十分給力,屋頂上的巨型電扇也還能用……光這三條就能省下不少工夫。 她不需要重新蓋房子,只在現成的鐵皮房子的基礎上,隔出幾個清洗、切制、鹵制、儲存車間就行。 而且跟小作坊不同,必須是標準化的,按照孟舅舅核算的成本,其它三個車間都不貴,平均一千塊左右,就儲存車間需要低溫和真空處理,成本估計在一萬塊左右。 前面的小樓有三百六十平,她暫時還沒想好要干啥,可以先空著,所以現在要裝修完成一個標準化鹵rou加工廠的話,至少需要一萬五千塊錢,都快趕上房產總價了。 加上房款,她現在有兩萬塊的窟窿要填,衛孟喜既有壓力,又感覺到渾身滿滿的干勁,這就叫動力! 如果按照現在的鹵rou銷量,每天能有二百多元的凈收入,也得三個月才能填上。 但衛孟喜是能干等三個月的人嗎?房產證拿到手,她就要變廢為寶。 找到幫蓋房子的施工隊,她把圖紙遞過去,對方立馬明白她的意思,哪里該劃,哪里該量,短短兩天時間就幫她照著實地測量下來的面積,重新做好了施工圖紙。 她做事爽快,施工隊也喜歡跟她這樣的客戶打交道,哪怕錢沒到位,但圖紙一出,人第三天就開始進場施工了。 且說朝陽縣這邊,待了快半個月之后,衛東五個孩子終于是把縣城給摸熟了。 孟舅公年紀大了,每天都有睡午覺的習慣。這天,他在躺椅里悠悠入睡后,衛東和根寶對個眼神,哥倆立馬貓著腰,躡手躡腳來到門口,把門拉開一條縫,一只腳剛跨出去,忽然另一只腿就被抱住。 一個粉丟丟的小家伙仰頭,“二哥四哥,我也要去。” 根寶還說帶她出去跑不快,衛東已經一把拎起她,“走。”他可是最疼小丑妹的。 “我才不是小丑妹喲!”呦呦覺著,自家小四哥真是笨死啦。 “對對對,你不丑,你最漂亮,行了吧?” 根寶看meimei跑得臉都紅了,忙蹲下身說:“妹上來,我背你。” 呦呦搖搖頭,皮膚白,紅的時候就特別明顯,兩只大眼睛跟鑲嵌在美玉上的寶石一樣,“不用,我寄己走。” 兄妹三人順著孟家門口的青石板路走了兩分鐘,天氣實在太熱了,知了的聲音都有氣無力的,三小只卻跑得賊快,馬路對面就是他們這一行的終極目的地——副食品商店。 當然,他們不會亂跑,都是左顧右看,確保兩邊都有汽車和自行車沖過來,才會動腳。 在家的時候,mama不許他們吃太多冰棍兒,一天最多兩根,可在舅公家不一樣,舅公給錢可大方啦,天氣又熱,冰棍兒和汽水他們恨不得喝飽。 這種天氣獨自出門買冰棍兒的孩子不少,但這仨因為穿的新衣服,長得又都粉雕玉琢的,實在是想不讓人注意都不行。 衛東掏錢,讓meimei挑要吃啥,根寶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眼睛都在四處打量呢,誰要是多看他們兩眼,他都能注意到。 可就是這樣入微的觀察力,讓他發現,馬路對面有個老奶奶,好像……一直在看他們。 準確來說,是在看衛東和呦呦,他挪了挪身子,擋住他們。 老奶奶邊走邊看,都差點撞樹上呢。 等到他倆買好,衛東衣服一撩,兜上滿滿一兜子的汽水兒,嘴里叼著,手里捏著的都是冰棍兒,還全都是奶油的。 這種款姐款爺,別說被孩子羨慕,就是大人也忍不住多看兩眼。 于是,根寶又發現,那個明明已經走過去的老奶奶,又折回來,看他們。 他心里一著急,想起mama講的,人販子跟蹤小孩的故事,小聲跟衛東說了句啥,三人一轉身,往反方向走去,一直走到老奶奶沒跟上來,他們又繞另一條路回去。 當然,這么認路的肯定是小呦呦,她指東,兩個哥哥就絕不會往西。兜兜轉轉回到家,舅公還在睡覺,兩個jiejie聞見奶油冰棍兒的香味立馬醒來,于是五小只就這么小松鼠似的,躲在假山后把冰棍兒啃完,汽水兒喝完。 等晚飯吃不下的時候,孟舅公才知道,他們又偷吃零嘴了。 老人帶孩子,有個不好的地方,就是會溺愛,孩子要啥給啥,孟舅公也不能免俗,他是真喜歡這些孩子,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他都很寬容。 這種不同于mama和蘇奶奶的溺愛方式,哪個孩子不喜歡呢? 根寶想了想,把發現有老奶奶盯著衛東和呦呦看的事說了,聽mama的話,小孩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就要向可信的大人求助,此時的舅公就是可信的。 孟舅公聽完,詳細的問了那老太太的樣貌和特征,以及見到他們的地方,不敢大意,“你們也該回去寫作業,準備開學了。” “不要啊……”崽崽們哀嚎。 孟舅公在小事上縱容,但這個問題卻是不由分說的,當即轉身就給衛孟喜掛電話,讓他兩口子明兒來接娃。 接到電話的衛孟喜也是一頭霧水,舅舅沒說具體原因,她難免要懷疑是不是孩子在那邊不聽話,是不是闖禍了,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恨不得連夜去接人。 恰好當天下午陸廣全要跟著楊老去工地,回到家都快十點鐘了,她倒是能借到小汽車,但她不會開啊,再著急也只能等陸廣全回來。 看來,無論哪個年代,駕駛都是生存技能,她得抽時間把開車學會才行。 以前覺著摩托車不高,裝卸貨物方便,還好停車,隨便往街邊一停就妥妥的,哪怕是院子里也能直接開進去,不怕被人偷。可這種時候就發現,不夠大,續航能力不行啊。 她往窩棚去了一趟,發現劉利民也不在,愈發決定,明年一定要把駕照拿到手。 “衛姐你要找會開車的嗎?我家那口子會開溜子,行不?”孫蘭香湊過來說。 溜子,也就是井下運煤炭的簡易小火車。 “他開過小汽車沒?” 蘭香搖頭,他們去哪兒摸礦長的小汽車方向盤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