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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區美人養娃日常[八零] 第76節

    “原來是祖傳秘方。”

    “啥祖傳秘方?”有個老太太,提著一筐水靈靈的菠菜過來,正好聞見還散發著熱氣的香味兒,忍不住湊過來。

    黃大娘吃了衛孟喜的rou,自然要做點人情,“喲,王干部來買菜吶,這小同志做的鹵rou還怪好吃,聽說是祖傳秘方配的鹵水?!?/br>
    王干部是個退休老干部,每天來廣場上溜達,完事順便把菜買回去,做好飯正好小孫子也放學了。她退休工資高,身體健康,婆媳相處也和睦,唯一的煩心事就是小孫子的胃口。

    全家人捧在手掌心的寶貝蛋啊,千好萬好就是挑食不好。

    為了讓孩子多吃兩口,她是絞盡腦汁的,換著花樣的做飯,各種時令小菜,新鮮瓜果,雞鴨魚rou蛋奶,市面上能買到的她都買了,還沒哪個菜是小孫子說“好吃”的。

    熟食店也去過,小子也不愛。

    此時聽人說這家的鹵rou好吃,她就想:能有多好吃啊?反正她孫子肯定不會夸好吃。

    黃大娘吃人嘴短,盡情吆喝,“王干部你別不信,來嘗嘗?”

    衛孟喜用干凈筷子夾起一塊豬臉rou,切下薄薄的一片,“王干部您嘗嘗,不好吃不要錢?!?/br>
    王干部將信將疑,也拒絕不了衛孟喜那張小臉,誰知剛放進嘴,下一秒眼睛就亮了,“是跟國營店里的不一樣?!?/br>
    老人家嘛,口味清淡些,國營店里的經常賣不完,怕變質就得多放鹽巴和調料,喧賓奪主,rou味兒都吃不出來了。但這個小女同志賣的不一樣,既有鹵料獨有的香味,還有rou質本身的香,兩種香味相得益彰,互不干擾。

    “給我來半斤。”老太太直接說。

    “好嘞!王干部您看您要哪一塊,有的可能比半斤少點,有的多點,如果您嫌太多的話,我可以切?!?/br>
    王干部挑了一塊瘦多肥少的,上稱一看,快一斤了,衛孟喜正準備切,她忽然說:“別切了,一整塊我都要。”

    衛孟喜當然高興,問清楚不用切片,那更輕松,直接用油紙袋一裝,干干凈凈,清清爽爽。

    人都有從眾心理,見新冒出來的小攤有人光顧,其他人出于或好奇,或真想買的心理,也都簇擁過來。

    這小女同志穿著干凈,就是說話也比一般年輕人爽利,關鍵還特大方,那值老錢的rou啊,她居然眼睛也不眨的就切了一堆薄薄的片兒。

    “各位叔叔嬸子,都嘗嘗?!币娬哂蟹莅 ?/br>
    這時代的人還是很淳樸的,總覺著嘗了不買會不好意思,畢竟rou價那么貴,人家的rou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更何況是這么好吃的鹵rou,這個半斤那個八兩的,倒是毫不吝嗇。

    就一會兒的功夫,衛孟喜的手就沒停下過。

    她只有兩只手,兩只都得挑rou切rou,又沒一次性薄膜手套,摸過錢的手也不好再來切rou,干脆就讓大家把錢放一個紅色的塑料桶里,“大家自個兒補錢行不行?”

    自己補錢?!這也太信任大家伙了吧!

    這么多雙手在桶里找分幣角票的,真的不會丟錢嗎?

    可衛孟喜實在是太忙了,一個人顧不過來,她有啥辦法?摸了錢又來切rou,就是顧客不惡心,她自己也惡心。

    看來,還是得帶個幫手來才行啊,生意的好出乎她的意料。以前覺著在礦區守好攤子也能買房買車,可來了市區才知道,這人流量不一樣,人群層次不一樣,購買力也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在礦區,工人們買是買,但孤身在外的男人也舍不得花太多錢,三四個人合買個半斤算平均水平。來了市里才知道,這些老頭老太花起錢來沒那么多顧慮,一人最少半斤,多的一斤兩斤,都是一整塊的買。

    有時候看她補錢不稱手,差個幾角幾分零頭的,都直接爽快的讓她加兩片rou湊個整數,他們就不伸手進桶里掏了。

    是避嫌,也是嫌麻煩。

    哪個做生意的不喜歡這樣的顧客?。垮X多事兒少還爽快,她巴不得天天都能遇到這樣的優質客戶!

    這些老頭老太不僅買鹵rou爽快,就是鹵雞鹵鵝也爽快,半大只雞眼睛不眨就給買走了。

    等到停下來,衛孟喜都懷疑,自己今兒來的真是金水市,而不是省城嗎?省城人有錢人多,她能理解,畢竟重工業發達嘛,拿工資的人多,但金水市,除了有個金水礦,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數不出幾個大單位。

    倒是黃大娘提醒了她,“你選的地方好,這附近就是市委機關大院,馬路對面是市醫院家屬院,不遠處那邊,看見沒,那兒是鋼廠家屬院。”

    衛孟喜恍然大悟,不是金水市市民有錢,是她來的地段好,都是福利待遇不錯的單位的家屬區啊!

    上輩子等她涉足金水市餐飲的時候,這一片已經拆遷了,即使不拆遷的,很多現在嶄新的三四層家屬樓也成了著名的老破小。

    她早來了十幾年,見到的就是不一樣的金水市。

    忙過買菜那陣,時間很快到中午十二點,小菜街上基本就沒人來買菜了,衛孟喜清點一下,發現自己帶來的五個豬頭三副下水和十只鹵雞鹵鵝,只剩三分之一了。

    當然,才第一天嘛,想兩個小時就全賣光那是不可能的,就這個銷量和速度已經是礦區的雙倍了,她已經很滿意啦!

    手里有錢,她也不虧待自己,直接上斜對面的國營飯店要了一碗牛rou面,多加牛rou,再來一碗牛rou湯,付了錢打聲招呼,服務員會幫她送到攤子上。

    快餐車的大傘撐開,人坐下頭,涼涼的,既有面吃又有湯喝,別提多舒服啦!

    正吃著,對面飯店里的食客看見服務員去送面,總得問一句她是賣啥的。畢竟這么漂亮的女同志不去百貨商店上班可惜了,怎么會來拋頭露面賣小吃呢?

    這時代的百貨商店售貨員,那是妥妥的肥差,妥妥的美女聚集地。

    服務員就是幾天前衛孟喜跟她搭話那個,姓劉,衛孟喜叫她劉姐。今天趁著買面的時候給她嘗了點,劉姐很喜歡那味兒,說要買一塊錢的,她大大方方直接給切了一塊五的。

    有這份人情在,服務員也要說幾句好話,“賣鹵rou的,味道不錯,我都買了?!睋P了揚油紙包。

    這年頭大中午能來下館子的,也不是窮人,對吃的也舍得花錢,聞言自然要買半斤來嘗嘗的。

    現在的國營食堂還不像后世的飯店,沒規定不能自帶外食,說是要兩塊錢的,衛孟喜為了打出名聲,多出來一角兩角的零頭都給抹掉,就當結個善緣吧。

    第一天嘛,她就沒想著要掙多少錢,先來個試營業,大致了解一下市場需求,才能決定下一次要帶多少貨進城。這來一趟是真不容易,舟車勞頓不說,最主要她看書時間又沒了。

    但愿家里的生意沒耽擱吧。

    劉桂花打了兩個噴嚏,幸好沒在鹵rou窗口,而是在院里,她摸了摸耳朵,也有點燙,誰在想她???

    “當然是我mama唄!”衛紅嘴里呲溜著細面條,每天回家mama都在,今天不在還真不習慣。

    劉桂花想起這幾個娃一進門就問他們mama在哪兒的場景,也有點好笑,小衛這一次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倒是瞞得挺緊,就連他們家里人也不知道。

    雖然好奇,但她知道分寸,小衛是非常有主見的人,她要說保密的事那就是真保密,別人再怎么追問也沒用。反正她只需要好好幫忙賣鹵rou,有工資拿就行了。

    三十塊吶,比男人滿勤工資還高,她就偏不說,到時候拿到錢了再狠狠打狗男人的臉!

    因為工資給的高,她中午還幫忙給孩子做飯了。

    本來,這種活是該保姆做的,畢竟蘇奶奶啥也不用干,就每天帶著小呦呦,肚子餓了泡奶粉,尿了拉了收拾一下,僅此而已。

    但老太太居然理直氣壯的說,她不!會!做!飯!

    在劉桂花有限的認知里,這世上還有不會做飯的女人嗎?看著也是有兒有女的,不會做飯那她還毛遂自薦當保姆,這不是逮著小衛當冤大頭坑嘛!

    劉桂花替好朋友鳴不平,心里對這老太太也十分警覺,怕她虐待孩子,一直不錯眼的盯著,悄咪咪看看孩子肚子和腿上有沒有掐痕,就連吃飯,她也特意把rou盤子端到孩子跟前,然后就數著,蘇奶奶吃完一碗飯要夾多少rou!

    蘇奶奶白她一眼,“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我不會把你朋友吃破產?!本湍阕龅膔ou,要不是實在餓了,她還看不上吃呢。

    劉桂花的手藝是公認的不行,做飯僅限于能做熟而已,黃家人吃慣了也無所謂,可對于吃慣了mama手藝的崽崽們,那真是像吃藥一樣。炒rou沒放辣椒,不香,土豆絲爛了,不好吃,就連燒的白菜湯也不行,菜葉子都是黃的。

    更別說蘇奶奶,幾乎是全程皺著眉頭吃完的。

    可偏偏小呦呦很喜歡這位蘇奶奶,主動往她碗里夾rou,還把自己最喜歡的小筷子讓給她用,“奶奶吃。”從早上一睜眼,她就想把自己的好東西分給蘇奶奶,笨拙而可愛。

    可就是這么可愛軟萌的小姑娘,蘇奶奶卻一點好臉色也沒有,“吃飯的時候少說話,自己的筷子不能伸別人碗里?!?/br>
    像一個苛刻的地主婆在訓斥丫鬟——劉桂花腦海里冒出這句話,趕緊搖搖頭,造孽喲,這都新社會三十多年了,哪還有啥地主婆和丫鬟。

    可奇怪的是,就連四個大的也不敢造次,不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大呼小叫,一頓飯吃完衣服也沒以前臟了,這哪是請的保姆哦,怕不是女閻王?

    劉桂花也不敢與她對視,只埋頭刨面,鹵rou賣了一半,她吃完飯可以回家休息一會兒,下午三點半再過來開工,希望小衛晚上回來不會嫌棄她賣得少。

    她一開始挺緊張,怕顧客只認小衛,萬一看見老板換人了會不會擔心味道變了,誰知“美味鹵rou店”現在的名聲很大,而且是礦區獨此一家,以前流動小攤可能還擔心會有人假冒,這都固定門面經營的,人家只認位置,位置就是味道,而味道就是品牌!

    當然,現在的劉桂花女士還不知道啥叫品牌,她只是發現,顧客們看見不是小衛,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該買的還是買,甚至有熟客還打趣小衛是不是出門玩兒去了。

    她原本準備的一肚子解釋的話,忽然就壓根派不上用場。

    陸廣全中途回來過,吃了面跟孩子說兩句話就走了,蘇奶奶雖然看衛孟喜和劉桂花都不順眼,但看這后生倒是不錯,說話也客氣不少。

    “真是看菜下碟!”

    看菜下碟這樣的話楊干事正好也在心里吐槽,對象卻不是蘇奶奶,而是礦后勤處的副主任郝中軍。

    郝中軍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半禿的頭頂,rou乎乎的臉頰,仿佛多說幾句話汗水就要從臉上掉下來。自從杜林溪空降金水礦以后,他一天要往杜工跟前跑三次,一會兒問人家宿舍安排,一會兒又問還缺不缺啥,一會兒又請吃飯的。

    杜工有背景,早就被礦上這些長了狗鼻子的人聞到了。所以,杜工剛來礦上半個月,不僅一切工作順利交接,還分到了一套四十平的大宿舍,以前有人住過,這群狗鼻子在人來之前就打掃干凈,準備恭迎的。

    而同樣是礦上的職工,陸廣全就沒這個福氣,都工作好幾年了,也沒聽說分個房啥的,一家七口還在窩棚區擠著呢。

    這世道就是這樣,你手里沒點權利,身后沒個靠山,又不會說話做人的話,連個管后勤的都要區別對待。楊干事咬了咬舌尖,提醒自己以后千萬別跟他們一樣,淪落成這種人。

    “老郝,忙著呢?”他換上一副笑臉。

    郝中軍看見是張副礦的乘龍快婿,趕緊站起來,“哎喲楊干事來了,有啥事你讓人帶句話就行,咋還親自跑一趟呢?”

    嘴里客氣著,手里迅速遞上大前門。

    楊干事不抽煙,客氣的謝過,“是張副讓我來問問,小陸家的房子問題能不能通融一下?畢竟他們家孩子多,擠在窩棚區也怪可憐的。”

    郝中軍臉上的笑一點沒變,“是是是,這事我們一直記著呢,可惜不湊巧,本來剛騰出一套四十平的,分給杜工了,你看要不讓他再等等……”

    楊干事早知道是這套說辭,他今天來主要是告訴他們一聲,捧高踩低別太過分,該上心的還是得上心?!笆沁@樣的,小陸這不參加初考了嘛,馬上就要參加高考,到時候要真考上大學,半脫產念書去了,咱們也得安頓好他的大后方不是?”

    其實他心里也不敢想象陸廣全能考上龍國礦大,沒把話說太死,只敢說“考上大學”,到時候大不了考礦業中專唄,反正也算大學,還能跟嚴工杜工平起平坐。

    哦不,硬考進去的跟保送的可不一樣,更硬呢。

    誰知郝中軍卻沒聽出他的意思,居然哈哈大笑起來,“他要考大學?可拉倒吧,這大學又不是誰想上都能上的,我小舅子考了三年,分數還沒過專科線呢,小陸他剛考了初考是吧?能過線不?”

    楊干事一噎,想說初考算啥,肯定能過,但一想到陸廣全是一個字書都沒看,裸考去的,他也不敢把話說太死。對,他一開始來的時候是因為成績出眾被特招的,可這都多少年了,小楊自己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快忘光了,他不信陸廣全還能記得多少。

    要說郝中軍怎么這么看不上陸廣全呢,其實二人也是有淵源的。當年陸廣全在井下當挖煤工人,因為燈房發錯頭燈的問題大鬧一場,驚動了當時的革委會,革委會當時正要抓典型做政績,不就把當天的燈房女工給開除了嘛。

    而那個女工,正是郝中軍的親meimei,郝忠梅。

    雖然后來革委會是解散了,被下放的很多領導都官復原職了,但郝忠梅這個被開除的女工,卻依然沒能回崗位,至今還在外頭待業呢。

    郝中軍自己當著副主任,也想把meimei安排進來,哪怕去不了燈房,那來后勤處洗洗碗打掃衛生也行啊,偏偏張勁松鐵面無私,說現在煤礦效益不好,盡量能不招人就不招人了,請客送禮說好話,郝中軍都試過了,但張勁松表面看著彌勒佛似的笑瞇瞇,其實是水潑不進的。

    而張勁松又正好是陸廣全現在最大的靠山,郝中軍有理由懷疑,張副一直不肯點頭答應,就是陸廣全從旁攛掇的。

    于是,新仇舊恨加一起,他能給陸廣全分房子才怪!

    對啊,領導是發話了,有房子要優先考慮陸廣全,可具體怎么cao作,還不是他們后勤處的事兒?你不讓我好過,我自然也有自己的門路卡你脖子。

    楊干事鎩羽而歸,心說要打這群人的臉,只能等小陸的成績出來了,高考還有兩個月,暫時不說,但只要初考能考個好成績,至少也能讓他們在單位的日子好過點。

    陸家那幾個孩子嘴巴是真甜,每次見到他遠遠的就叫“叔叔”,一蹦一跳的過來問長問短,像一群小大人似的,但一想到這么好的孩子每天在小窩棚里煙熏火燎的,身上都熏出一股鹵rou味兒,他心里又不是滋味。

    楊干事自從當了準爸爸后,以前覺著煩人的小屁孩們,現在是怎么看怎么喜歡。

    衛孟喜不知道后勤處發生的事,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賺錢,下午三點不到鹵rou就賣光了,她干脆叫上高開泰又往書城去了一趟,這次拿的貨跟昨天早上的一樣多,差點嚇壞了劉香。

    “小衛你確定還要這么多?”

    衛孟喜笑著點頭,“劉主任您放心,昨天拿的今天都賣完了,我得回家趕緊鹵上,明天差不多這個點兒還來找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