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區美人養娃日常[八零] 第58節
上輩子冤死的陸廣全誰管他怎么想了?誰管他身后的妻兒怎么活,這輩子沒死在井下,那是因為她重生了,她來了金水礦! 果然,上層階級永遠是上層階級,他們只會在意他們付出什么,一旦他們付出了他們認為不錯的“成本”,而你一個小螞蟻還不原諒他們的話,那你就是貪得無厭不識好歹。 “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來了,你買的東西孩子已經用了,不好再退還,這是六十塊錢,就當還你的。” 李茉莉頭一扭,走就走。 她生氣,幾個孩子也生氣,他們不知道mama跟阿姨吵什么,但他們知道,阿姨一直在嫌棄她們家臭。孩子也懂事了,知道他們能有衣服穿,能有飯吃,有學上,都是靠mama每天辛勤的勞動,把自己和家里弄得臭臭的,才能把他們養得胖胖的。 嫌棄她們家,就是嫌棄mama。 小衛紅嘟著嘴,很正式的說:“我不喜歡你了茉莉阿姨,你不值得我喜歡,哼!” 衛孟喜一愣,她還擔心自己跟李茉莉鬧掰,最難過的會是衛紅,畢竟這是小小的她見過的第一個仙女啊,她會喜歡她一輩子,并不斷努力向她靠攏的,背地里衛孟喜還會吃醋說她“小白眼狼”呢。 怎么,反倒是她第一個“割袍斷交”? 李茉莉的背影頓了頓,頭也不回的走了。 放完狠話,衛紅眼圈紅紅的,發狠似的拎起掃把,“刷刷刷”的掃地,尤其是下水溝,她恨不得掘地三尺,發誓要把臭臭的味道弄干凈。 衛孟喜一看,也不多話,反正總要經歷幻想破滅,偶像塌房的,李茉莉這種“上層階級”的人,再善良,她的思想也是根深蒂固的。 別說她塌房,就是根花也難過,與meimei同仇敵愾,她們剛遭受來自張秋芳的重擊,李茉莉又來雪上加霜,不把衛生打掃干凈,她們今晚就不吃飯了! 也是奇怪,這邊剛拒絕了李家,那邊張雪梅也來了,“小衛,你最近哪天有空,我媽他們說你的鹵rou好吃,能不能請你去幫我家鹵點兒?” 張雪梅為人不錯,楊干事也一直幫著陸廣全,更別說張副礦的知遇之恩,衛孟喜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拒絕他們,“好嘞,明天下午行不?” 光鹵rou的話速度很快,她調制好鹵水就行,至于鹵多長時間,什么樣的火,她閉著眼睛都能掌控。 當然,調制鹵水肯定不能在張家廚房,她得先問好大概有多少rou,都有些什么部位的rou,張家人口味咸淡,有沒有不吃的香料,到時候自己事先在家調好再提著去就行了。 結果張雪梅一問三不知,“rou還沒買,麻煩你明天跑一趟吧,就牛腱子rou二十斤左右。”說著,她掏出一沓子錢。 衛孟喜天天買菜的人,對價格十分熟悉,好的牛腱子rou一塊八一斤,“rou錢大概二十八左右,加上鹵汁調料跟來回路費,頂多三十五塊就夠了。” 張雪梅直接抽了四張“大團結”遞過來,“先用著,要是不夠再補,沒問題吧?” “沒問題。”交情是一回事,她不會要工資,但菜錢成本價總得有。 有了工作,本來想睡個懶覺的計劃也泡湯了,只能早早的天沒亮就騎著自行車出門,只有去得早才能買到新鮮的牛rou。 這年頭的牛rou不像后世,隨便去個菜市場都能買到,書城市有專賣清真食品的國營菜市場,因為附近回民多的緣故,牛羊rou十分受歡迎。 幸好她去得早,隊還沒排長,前面的都是四五斤的買,就這已經是過年才舍得的,要平時頂多半斤八兩的割……于是,她就在大家震驚和不忿的目光中,直接稱走了兩個牛腿。 錢不是問題,反正現在沒票也沒啥,只需要多加錢就行,一塊八的報價本來就是沒票的價格。 后座上掛倆大黃牛腿,比開一輛小轎車還招人眼,她一路騎一路接受路人的目光洗禮。 能一口氣買倆大牛腿,這得是啥體面人家啊? 衛孟喜看約定的時間還早,干脆又去買了四條大魚,除夕夜的年年有余和正月里的零嘴炸魚丸不就有了嘛。看見有賣雞鴨家禽的,再買一只老鴨和兩只大公雞……嗯,后座快掛不下了。 就這么東轉轉,西逛逛,終于熬到十一點,她才開始往城南的自由市場去。 趙春來活了二十多年,還從沒像今天這么累過。從走進胡同口那一分鐘開始,飯菜的香味兒就沒斷過,餓了兩天的他腿都軟了,肚子里的饞蟲卻撕咬得他渾身充滿力量。 對,只要能把洗衣機賣出去,他就有錢了。 錢啊,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錢,沒錢不僅自己餓肚子,連老婆閨女也要跟著餓肚子,還得受人白眼。想到剛才去找朋友拿洗衣機的情景,他緊了緊拳頭,曾經的他也算胡同里有名的萬元戶,可現在……連幾百塊的東西都要跟人保證再保證,最后還得把房子拿出來作抵押。 有錢的時候,他身邊是真不缺朋友啊。 趙春來搖搖頭,沒有時間讓他傷春悲秋,只有把洗衣機成功的賣出去,今晚家里才有米下鍋,除夕夜閨女才能吃上心心念念的餃子和糖葫蘆! 于是,蹬著三輪車,他將一臺用布罩著的東門子自動洗衣機拉到了自由市場。當然,他心里也有點擔心,會不會又是一次騙局? 這兩年的社會風氣可不比以前,坑蒙拐騙的壞分子不要太多,尤其是針對他們這種手里有點小錢的先富起來的倒爺,不知道多少人把他們列為肥羊……他之所以淪落到現在這副模樣,不也是那所謂的“朋友”害的? 此時,他想起一種可能,會不會是公安做的局,專抓走私的?打擊走私不僅靠海關,還得靠全國各省各地公安,只有抓住下游分銷的倒爺,上游的大走私客才能杜絕。 不過,想到自己拿貨的過程和貨源,完全是白的,他就不擔心了,即使被抓也沒啥,他走南闖北這么多年,還是能應付的。 不過,轉瞬他又想起圈子里最近出現的一種新型騙局——仙人跳。 先派個年輕漂亮的女同志出來,說要買這買那,等倒爺送來了,說不上兩句話,女同志大喊著耍流氓,忽然跳出一群女方親屬,先將他打一頓,再威脅要扭送公安,到時候判個流氓罪?正常人為了免除牢獄之災都會花錢了事,一千兩千的,大半輩子的積蓄就沒了。 即使他現在身無分文,已經不具備“肥羊”的條件了,但他手里還有洗衣機啊,把這搶走賣出去也是大幾百一千多塊錢…… 趙春來后背冒冷汗,他昨天被突然的驚喜打亂陣腳,又看那個女同志帶著孩子,不像壞人,所以壓根沒往這方面想,可現在冷靜下來,他又發現她的態度太過爽快,爽快得跟她的穿著一點也不搭。 更關鍵的是,他已經來到約定地點十分鐘了,那個女同志還沒出現,對方的團伙莫非是在什么隱蔽的地方觀察他?發現他孤身一人的話,就準備明搶?被公安抓了,一旦查明東西來路正,是會退還的,這要是被黑吃黑那就甭想了。 趙春來擦了擦腦門的汗,現在反悔,往家跑還來得及嗎? 正想著,忽然正前方走過來一個拿著糖葫蘆的小孩兒。 小孩舔一口糖葫蘆,又看一眼他,似乎是在打量。“叔叔你車里的是洗衣機嗎?” 趙春來舔了舔嘴唇,咽下口唾沫,“小孩快走開,不關你事。” 小孩吐吐舌頭,“有個阿姨說,你要糖葫蘆的話,就把東西推到那邊的小樹林背后,不要就算了。” 糖葫蘆,只有他知道,閨女念叨了多久。去廣城前,孩子就鬧著要吃,他當時想買的,但妻子說孩子還病著不能吃,等他回來再買。誰知帶著全部身家南下,回來就變成了窮光蛋,閨女連一口糖葫蘆都沒嘗過。 他咬咬牙,干還是不干? “喏,這是那個阿姨給你的,她說另一半等她拿到東西,驗完貨會再給你。”小孩遞過來一卷舊報紙就跑了。 趙春來悄悄打開報紙一看,里頭居然是幾卷拼接在一起的厚厚的大團結,足足有四百塊!難怪沉甸甸呢! 他的心終于放回肚子了,看來這個小女同志比他還謹慎,比他還怕他是壞人,這就好。 他就喜歡跟聰明謹慎的人做生意。 很快,三輪車穿過小樹林,另一邊就是一條大馬路,那里停著一輛拖拉機,駕駛位上下來的女同志,不正是昨天那小媳婦? 倆人也不說話,仿佛不認識彼此。衛孟喜揭開布罩,檢查了一下,牌子和性能都對,只是因為還沒通電,不知道能不能正常使用。 “這是二百塊,最后的二百,我先拿回家試試,能正常使用的話一個禮拜后的今天再給你,怎么樣?” 趙春來不僅不反對,還笑著答應,他是真沒想到這個小女同志的腦子還挺靈光。這時候有他們這種正正經經的倒爺,偶爾游走在灰色地帶,但很快就會收回試探一腳的,也有長期干灰色買賣,坑蒙拐騙的。 小件兒不值幾個錢,像收音機電視機這類大件,別人去拿貨都是挑好的拿,他們圖便宜專拿殘次品,反正賣的時候要遇上不識貨的,孤身的買主,那就閉著眼睛賣。等買主拿回家發現壓根是個廢品的時候,他們早溜之大吉了。 而因為買的是進口貨,又沒用外匯券,報警說不定還會把自己卷進去,買家們只能打碎牙和血吞。 趙春來是喜歡錢,但他不喜歡這種賺錢的方式,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動過這主意,拿貨的時候也親自驗過的。 當然,他也不怕衛孟喜反悔。因為現在到手的六百塊其實已經快夠本了,剩下那兩百有些是利潤,即使拿不到手他今年過年的錢也有了。 甚至,他現在都不擔心對方會反悔。 他相信,如此謹慎的人,不會為了兩百塊錢弄臟自己的羽毛。 想通這一茬,二人約定好付尾款的時間,趙春來就當著衛孟喜的面,堂堂正正的從大路走了,那是衛孟喜能看見的,不用擔心他會折返躲在暗處。 一直到看不見人了,衛孟喜把東西隱藏好,高開泰才急匆匆趕來:“小衛久等了吧,我又去你說的地方買了兩條魚,還排了老長的隊。” 衛孟喜笑笑說沒事,倆人這才回金水礦。 這臺洗衣機,她不打算讓太多人知道,現在還不是露富的時候,所以只是先拉到高家,她先按平時一樣回家,吃過飯把孩子交代好,她才上張家幫忙。 衛孟喜不知道的是,隔壁李秀珍家里,母女倆正在吵架呢。 事情的起源是小秋芳要求李秀珍今天一定無論如何要阻止隔壁衛阿姨去李礦長家,她也說不上原因,就是覺著今天不能去。 可李秀珍那天剛被衛孟喜鬧了個沒臉,現在都躲家里不愿出門呢。 她李秀珍的男人咋說也是這窩棚區有頭有臉的人物,就問一下鹵rou的方子,她就說那么難聽的話,她是越想越氣。 況且,就她知道的版本是,衛孟喜今天要去張副礦長家幫忙鹵rou,而不是李礦長家,小秋芳就是亂說。 唉,這衛孟喜不就是仗著有祖傳秘方嘛,要她有方子,她也去! 但凡能讓她進礦長家大門,她就有辦法多給丈夫美言幾句,以后升遷還是問題?張毅都在這崗位上待十幾年了,別的一起進礦的同事,從挖煤工人干起的,現在都已經是隊長級別的,工資績效和安全獎金加一起,都快破百了。就是當時一起坐辦公室的,現在也要么做了主任,要么做了副主任。 張毅屁股挪不了窩,不就是沒門路嗎? 只要她能有門路,以后在家還不是說一不二?張毅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她立馬就讓他好看! 可是,那該死的衛孟喜偏偏就不把方子給她。 小秋芳見mama不聽自己的,只能嘆口氣,“真是豬隊友。” 文鳳今天要出門,沒法幫忙帶孩子,衛孟喜只能把呦呦兜著去。 “小衛來啦,辛苦你了。”張母很客氣,還給她們一人倒了杯水,呦呦的加了兩大勺白糖。 “謝謝奶奶。”小丫頭大眼睛很機靈,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你把孩子放下來吧,一直兜著怪累的。”張母說完,又端出一盤奶糖。 衛孟喜不會先答應,而是先問閨女:“想不想下去坐著等mama?要乖乖的哦。” “好噠!”小丫頭倒不是饞奶糖,就是單純的想下地,她的發育好像是反著來的。 別的孩子不會走路的時候鬧著要下地,會走路反倒喜歡賴大人懷里,呦呦是不會走路的時候她就不走,乖乖坐著抱著背著,一旦會走路就不讓抱了,喜歡雙腳落地的感覺。 小姑娘頭發還沒長出幾根,但五官精致秀氣,一看就是個極漂亮的孩子。一身洗得干干凈凈的棉襖子裹著,就連小手也是縮在袖子里的,下了地,她也不像別的孩子會東跑西跑,就一個人乖乖站著。 張母怕她不喜歡坐高高的藤椅沙發,還給她搬了個小板凳。 于是,小姑娘就這么坐著,晃蕩著雙腿,一會兒看看mama的背影,一會兒又看看正在看報紙的老爺爺,小手也不會亂翻別人東西。 張母可真喜歡她這個小模樣,問她叫啥名字,幾歲啦,本來只是打算逗著玩兒的,也沒指望這么大的孩子能說清楚。 誰知小丫頭噠噠噠的,雖然長句子會慢點,但口齒十分清晰,問什么答什么,說明她完全懂自己意思啊。 張家有的是孩子,想想自家孫子孫女這么大的時候,可是只會吃和哭的,這小姑娘了不起。 “小楊常說小陸聰明,可我覺著最小這個才是最聰明的。”張母悄悄跟丈夫說,小陸的聰明勁兒都用讀書上,沒完全用對地方,不然也不可能…… “打住,可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人各有志,不是誰都喜歡那臭銀三兩。”老夫老妻,他能不知道老太婆想說啥嘛,可就是知道,也不能說。 張勁松說著話,頭也不抬,只看報紙,這孩子確實乖巧,一點也不咋呼,不搗亂,不然他看啥報紙喲,頭先炸了。 張母嘆口氣,她想說啥?不就老黃歷嘛。 她算是一路看著陸廣全過來的,她家和李家一樣,也都有年紀差不多的閨女。 當年陸廣全來礦上是頂著高材生的名頭來的,因為他高中結業考是全省第三名,前面兩名人家是書香門第,從小就家學淵源的,但他一個肚子都吃不飽的農村孩子,在沒有任何人輔導,沒有任何熏陶的條件下,能取得這樣的成績,說他不是天才都沒人信。 現在大家只知道李家對小陸求而不得,其實她當年也有“榜下捉婿”的心思,可老張淺淺的試探過一次后,回來就讓她徹底打消念頭,況且雪梅也不喜歡他這種鋸嘴葫蘆型的,一家子也就沒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