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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區美人養娃日常[八零] 第36節

    rou已經被她三百六十度旋轉了,陸廣全痛得齜牙咧嘴,“有什么好好說,我……”

    “你什么你,閉嘴。”衛孟喜一想到自己和孩子受的這么多氣,手下就來勁兒。

    就在男人覺著自己下一秒要被她撕下一塊rou的時候,院門忽然被拍得賊響。這門的質量可不是一般好,因為衛孟喜計劃的是男人不來住,光他們母子幾個可不得做好點兒?一推就倒那種竹籬笆可不行。

    “嘭嘭嘭!”

    第28章

    “小陸, 弟妹還在吧?趕緊叫她起來,事兒來了。”這是小楊的聲音,紅燒rou叫得比他還大聲, 別看狗子小小一只, 可恨不得沖出去咬他呢。

    “你先把衣服穿上,別著涼。”陸廣全揉著手臂, 先去看門。

    原來是齋藤新一來了,本來說最早明天才到,衛孟喜把rou都炸成酥rou了,大半夜忽然又心血來潮來了, 而且不讓省里接待員通知金水礦, 是他讓司機悄悄把車開到半路那邊的人才知道的。

    這個點兒,車子已經離開市區,往金水礦來了, 頂多十分鐘就到。

    衛孟喜上輩子也接觸過幾個日本顧客,但可能關系沒到位, 也可能是個體差異, 從沒見過這么“隨心所欲”的, 看來這齋藤新一不是省油燈啊, 真難伺候。

    穿上外衣, 她把炸好的酥rou, 壓好片的海苔片帶上就往小紅樓去, 走到門口, 想起清晨采的松茸還沒吃,又帶上四朵。

    小紅樓里此時燈火通明, 張勁松終究是怕衛孟喜失手, 把礦食堂的大師傅給找來了, 此時正在那兒翹著二郎腿的嗑瓜子兒呢,見了她也不招呼,就用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小女同志面生啊。”

    他倆在礦食堂是并列的頭號人物。其中一個肥頭大耳,肚子就跟懷孕六七個月的差不多,一張腫臉熏得紅紅的,尤其鼻子,那是典型的酒糟鼻的,叫王大剛。另一個臉黑紅黑紅的,但話不多,很瘦小的,叫趙有志。

    來的路上小楊已經跟她說過了,衛孟喜也不怵,客氣地叫聲“王師傅趙師傅”,反正魚有魚道,蝦有蝦道。

    這深更半夜的被叫起來,王大剛脾氣暴躁,壓根不把小楊放眼里,“楊干事,我說你們可真會搞事啊,一出一出的,咱們在廚房里累一天了腰都直不起來,大半夜還不讓睡個好覺。”

    此時此刻,這些都是不能得罪的“大佛”,小楊趕緊賠笑臉。

    倒是趙有志,幾乎不說話,也不嗑瓜子兒,翹著二郎腿在那一口一口的喝水,茶杯里泡著枸杞胖大海。

    “這小女同志就是會做西餐的?”王大剛拎起衛孟喜提來的袋子看了看,皺著鼻子說,“這也太腥了,外國人會吃這個?”

    衛孟喜覺著說不定以后還有接觸,不能一下把自己的路堵死,于是笑著說:“我聽收音機的廣播里說,日本人就喜歡吃魚啊蝦的,還喜歡吃生的。”

    “生的?那可真是茹毛飲血啊。”

    衛孟喜沒忍住笑了,她曾經也這么覺著,明明原始人發展到現在五千年才創下煎煮烹炸這么多烹飪方式,為啥就是不用呢?那生魚片不怕寄生蟲?不怕重金屬和農藥殘留?

    不過,飲食文化是與地域環境息息相關的,她也不做評論,洗洗手,將米飯蒸上,再拿出黃瓜胡蘿卜準備削皮。

    幸好這都是能久放的蔬菜,皮一刮,切成長條,準備煎蛋餅的時候,門口傳來汽車聲,齋藤新一來了。

    所有人高度緊張,進入戰備狀態,都想看看這個讓礦領導頭疼的專家到底長啥樣……當然,這也是他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真實的,活著的日本人。

    “齋藤先生,一路辛苦,飯馬上就好,您稍作休息……”這是張勁松異常客氣的聲音。

    倒是李奎勇沒這么小意,粗著嗓子說:“客廳在二樓,臥室在三樓,你們先上去,我去廚房看看。”

    一樓隔出一個小耳房做廚房,隔壁就是餐廳和花廳,哪怕用衛孟喜后世的眼光看,也實屬豪華。她要是能有這么棟房子,該多好啊。

    “這是做的啥?”李奎勇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壽司,這小女同志說這是壽司,日本鬼……人的傳統小吃。”王大剛壓了壓嗓音,“我懷疑這壽司就是狗聞了都要搖頭的玩意兒,礦長咱可先說好啊,如果她把那人吃了拉肚子,可不關咱的事,我們碰都沒碰一下。”

    壽司?誰也沒注意到,原本打算上樓的齋藤和張勁松,來到了廚房門口。

    衛孟喜手下不停,將金黃色的薄薄的蛋餅切條,再用香醋、香油和鹽巴調出汁子,淋到米飯上,抓拌均勻。“按理來說,應該再來點三文魚啥的,生魚片,但咱們沒有,就先將就著,齋藤先生要不喜歡,咱們就再換別的。”

    海苔片鋪在油紙上,抓好的米飯鋪上,再加上黃瓜胡蘿卜雞蛋條,撒上一點芝麻粒兒,卷出形狀,再用刀子這么一切,就成了圓筒筒的半寸厚的片……或者叫飯團?

    外圈是黑乎乎的,里頭米粒有點泛黃,還有綠色的橘色的點綴,像小女孩過家家。

    反正王大剛看著她把飯團搞得這么花里胡哨,差點就嗤笑出聲,“還有別的?可別了吧,光這個我看著就黏黏糊糊的。”

    李奎勇沒出聲,也贊同王大剛的話,這醬油拌飯不像醬油拌飯的,小孩都不一定吃。

    衛孟喜把東西裝盤,整整齊齊碼好,白凈的猶如藝術品的瓷盤里,就只放了四小塊“飯團”,這就洗洗手,準備收工了。

    “齋藤先生要不喜歡,我還可以做刺身,松茸刺身。”其實她也是臨出門前想起來的,日本人很多東西都可以刺身,大多數她都接受不了,但唯獨松茸還行,因為這種東西就像黃瓜,是能生吃的。

    別的菌子生吃是真要人命,但松茸生吃是可以好吃到要命。

    “我可以吃一口嗎?”忽然,門口傳來一把生澀的普通話,眾人回頭,是個留著八字胡的男人。

    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大半夜把他們折騰起來的主角了。

    別說,王大剛等人雖然嘴巴不饒人,可真看到日本人卻傻眼了,這……也不像電影里的那么邪惡嘛,不過可能是裝的。

    鬼子哪有好鬼子,都是壞鬼子,他姥姥所在的村子,當年整個村都被鬼子屠了,就連剛出生三個月的嬰兒都不放過,這是好人能干的事?要是他姥姥知道自己要給鬼子做飯吃,能從衣冠冢里鉆出來捶死他。

    李奎勇還沉浸在“原來這個廚師是陸廣全現任妻子”的震驚中,心里也十分不得勁,不知道說啥,倒是衛孟喜反應快,直接遞過盤子:“可以。”

    齋藤新一拿起一塊“飯團”送進嘴里,慢慢地咀嚼,還閉上了眼睛。

    張勁松額頭冒汗,心說這要是一口吐出來可咋整?他聞著就沒食欲的東西啊。

    齋藤吃得很慢,空氣里是恐怖的安靜,所有人腦中那根弦在他一下一下的咀嚼聲里,繃得越來越緊。

    然而,就在那根弦即將崩斷的時候,齋藤新一卻慢慢睜開眼,“嗯嗯”點頭,還豎起了大拇指!

    所有人長出口氣,下一秒:就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特難伺候的專家?幾個飯團就豎拇指,也太好打發了吧?

    不過,這只是王大剛的想法,其他人,單憑他能甩掉省委工業廳那一幫子人,單槍匹馬殺過來,就不是個善茬,心里雖然納悶那飯團的魅力,但也不敢掉以輕心。

    其實他們哪里知道,不是飯團有多好吃,其實是家鄉的味道,勝過人間一切美味。這齋藤新一被天皇強行征來龍國的時候才二十出頭,還談過一個大學同學的對象,也是不巧,當年女友死于一場交通事故后他了無生趣,來到龍國后也長時間一蹶不振,本來想去跳黃浦江,結果被一名老農救下,看著那么多龍國人在自己民族的施壓下艱難求生,倒是煥發了求生意志和反戰意識。

    他在大型煤礦開采這一塊,是專家級別的,但因為在龍國人眼里,他和他的民族都是劊子手,自然不會有龍國人愿意跟他做朋友;而在自己民族里,他又是個“膽小懦弱”的異類,也沒有朋友,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他一直很孤單。

    越是孤單,越是懷念以前那些簡單的小幸福,尤其懷念女友活著時的幸福時光,那時候的女友做的飯團是真好吃,值得他一輩子懷念。

    到現在,他來龍國已經三十多年了,他從一個年輕的大學畢業生,成了一個頭發花白的糟老頭子,但這種家鄉的味道,依然魂牽夢縈。

    衛孟喜并不知道這些淵源,她只負責做飯,做好飯。“齋藤先生,請問是否需要嘗一下松茸刺身?”

    齋藤新一眼睛一亮,“松茸?你有嗎?”

    衛孟喜點點頭,“有是有,就是不多。”她也想自己留一半嘗嘗呢,娃也沒吃過,畢竟這種山珍是真正的大自然的饋贈,有的人除非有錢不然或許一輩子也吃不上一次。

    但她的猶豫在齋藤新一眼里就是別的意思,當場他就臉色一變,“狡詐的龍國人!”咚咚咚上樓了。

    留下一頭霧水的眾人,這是哪來的氣?他們尋思這小女同志也沒說錯話啊。

    至此,大家算是明白了,接待員千叮嚀萬囑咐這人脾氣古怪真不是聳人聽聞。“小衛同志,這樣,你先回家休息,明兒一早再過來,怎么樣?”

    衛孟喜本來就只打算來做一頓,畢竟她還有生計要忙呢。

    “你放心,咱們礦上給你開工資,無論他待幾天,只要你來做飯,咱們一天開你五塊錢工資,怎么樣?”

    王大剛咋舌,他在食堂一個月也才三十塊,這小女同志五塊一天,有這樣同工不同酬的?忙向老搭檔使眼色,這不公平啊,哄抬工價啊。

    然而,趙有志又抱起茶缸子了,直接將他的眼色隔絕在茶缸之后。

    “李礦長,這會不會不……不……”公平。

    然而,他話未說完,李奎勇已經拍板,“就照老張說的辦,這段時間小衛就來給齋藤先生做飯,除了工資之外,每天需要多少菜錢糧票小楊送來,不怕多花錢,只要把他伙食招待好。”

    衛孟喜迅速在心里算了一筆賬,每天能固定有五塊錢工資,她在窩棚區開小飯館,平均下來可沒這收入,要還像這幾天一樣沒客人,她就是坐吃山空。“成,那我明早過來。”

    剛出小紅樓大門,發現陸廣全一直在那兒等著,夜風涼了,他只穿睡覺時的小背心,也不知道在外頭站了多久。

    倆人都沒說話,慢悠悠的并肩走回去,幾個崽崽睡得香甜,壓根不知道大人曾經出去過。

    因為一直懸著的事解決了,衛孟喜整個人放松下來,直接一覺睡到大天亮,身邊的男人已經走了,估計是休假結束,她趕緊把幾個娃叫醒,把屎把尿洗臉刷牙沖奶粉,打仗似的伺候好,這才急忙往小紅樓去。

    不過,幸好齋藤新一也還沒起,她先躲院里把自己沒來得及梳理的頭發攏順,其實以前也是這么忙亂過來的,有個人幫襯著的時候,感覺也沒減輕多少,但一旦這個幫襯的人不在了,那種手忙腳亂和心力交瘁就凸顯出來了。

    看來,就為了自己能省點力,她也應該要求陸廣全搬回來住。

    夫妻感情不感情的無所謂,主要是多個免費帶薪保姆,還是個眼里有活不用主人安排的保姆。

    不過,等進了廚房,她就發現,本來昨晚收拾得好好的廚房,已經一團糟了,砧板橫在灶臺上,菜刀上還沾著點黑黃色的不明物體,就是昨天帶來的所有“物資”也被人翻了個底兒朝天,不知道的還以為進賊了。

    “這是怎么了?”

    “噓……弟妹小聲點,別讓他聽見。”小楊揉了揉猩紅的雙眼,哈欠連天,“他昨晚不知道抽的哪門子風,大半夜的起來要吃的,我說還得去麻煩你起來一趟,他又說不用,自己叨叨切了些蘑菇,蘸著醋生吃,嚇死個人。”

    “該吃的不吃,不該吃的大半夜起來吃,就這樣的飲食習慣,不拉肚子才怪。”

    衛孟喜一聽,這才發現四朵松茸全沒了,估計就是被齋藤新一半夜起來“偷吃”的。這家伙,真的也太隨心所欲了吧?

    不過,既然松茸已經吃了,她肯定不會再回家拿,早飯只能就地取材了。昨晚走之前她把幾根豬大骨扔鍋里熬著,現在已經熬成了奶白色的濃湯,下一碗大骨面就行。

    一會兒,樓梯上傳來啪啪的皮鞋聲,齋藤下來了,“你好,非常對不起,刺身我已經吃了,我賠你錢吧。”

    衛孟喜忙說不用。

    誰知本來還晴天大太陽的齋藤,忽然又臉色一變,“狡詐的龍國人。”

    嘿,衛孟喜這小暴脾氣,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他說狡詐了,問題你說誰就說誰唄,再大的那也是私人恩怨,你上升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干啥?龍國人招你惹你了?

    “再狡詐也沒某些民族狡詐,貪婪,卑鄙,無恥,殘暴,毫無人性。”

    “你!”

    “我可沒指名道姓,誰對號入座就說誰。”

    齋藤腮幫子的肌rou咬得一鼓一鼓的,想說啥又說不出來,只死魚似的瞪著對面的女同志。

    小楊呼吸都不敢呼吸了,這小陸的家屬是啥脾氣啊,爽是爽,就不知道這小日本會怎么回擊,萬一借題發揮說不干了,那礦上還不得把小衛恨死?

    正絞盡腦汁想要緩和一下氣氛,齋藤自己氣鼓鼓的瞪了會兒,忽然又換了個語調:“我從不欠人情,你的松茸在日本很貴,別以為我吃了你的好東西就要被你羞辱。”

    衛孟喜本來就不是軟柿子,好嘛,既然要兩清,那就在商言商,該給的給唄,就當賣你的。

    齋藤從西裝里摸出一個錢夾子,打開后臉色又變了,“狡詐的……”

    衛孟喜死死瞪著他,他要是再敢滿嘴噴糞,她可就不干了。

    “這樣吧,我沒有錢了,這支表抵給你,就當買松茸的錢,我不欠你了。”說著退下手腕上的表。

    衛孟喜一看成色,不錯,再看那標志性的logo,居然是后世鼎鼎有名的勞力士!哪怕在這個時代,也是國際名表。

    “這太貴重了,等你什么時候有錢再給我。”

    誰知齋藤又翻臉了,“狡詐的……別想仗著人情要挾……”話未說完,表就被衛孟喜搶過去了。

    這小鬼子的嘴,真是又賤又臭,不要白不要。

    自此兩清,他渾身輕松,衛孟喜也樂得不用再腆著笑臉敷衍他,面條下好,燙上一點青菜和洋柿子,澆上兩勺高湯,送到餐廳,他愛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