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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聽了,回過味兒來,不得不紛紛默然點頭。 蘭雍掃了一眼眾人,說道:“烏越部的人不能用于陳國之戰,也決不可放任自流,本王明日一早會親自帶著他們前去鎮壓叛亂,至于朝中——就由蔣大人暫理。” 他之所以敢去借烏越部的兵,就是算準了以他們的實力幫忙可行,趁機入侵卻成不得氣候。 但他也不得不防著這些人在外頭壞了他的事。 此時,忽然又有急報從殿外送了進來。 “王爺,”來人道,“顧大人讓人從陳國送來了皇上的傳位詔書——慶陽侯、昌濟侯、信陽侯等皆已奉令出兵前往蘊城平叛!” 蘭雍一愣:“顧大人呢?” 報信的兵士有些傻了眼:“……送信的人還沒回來,只是從前方先傳了消息,小的也不知顧大人如何了。” 她一定是讓人先去找了慶陽侯,那她人呢?! 蘭雍心里陡然焦躁起來,皺著眉剛要再問話,卻有已經反應過來這消息重點的大臣急急開了口。 “陛下寫了傳位詔書?”那人問道,“傳位給誰?!” 報信的人立刻挺直了背脊,拱手揚聲道:“陛下圣諭,傳位于長樂輔政王,可即行登基大典!” 仿佛內心期許終于得到了證實,眾官員臉上皆是流露出了喜色,紛紛轉過視線齊齊往向蘭雍:“王爺!” 希望他盡早登基之意幾乎溢于言表。 “傳本王軍令,”蘭雍卻沉聲宣布道,“明日一早,平叛軍即刻開拔前往蘊城!” ☆、天機(七) 蘊城,平叛軍大營。 諸侯將領于當夜見到了身披玄甲率軍而來的蘭雍,已恭候多時的陸風將手中的傳位詔書雙手交到了慶陽侯手中,由他代為宣詔。 “……蘭氏明淮立于陳國王宮,昭文三年,二月二十七,戌時三刻。” 慶陽侯朗聲念完了最后一句,雙手舉起詔書,恭敬地送到了蘭雍面前。 他面色沉靜地接過來,打開,又細細看了詔書上的文字許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爺,”昌濟侯在一旁說道,“依臣下看,您不如就在陣前登基,也好昭告天下——叛軍營中被蘭逸蒙蔽之人尚有轉圜之地,但若執迷不悟,那便是坐實了叛國謀逆之罪。” 其他人也表示贊同。 蘭雍沉吟了片刻,將詔書收起,說道:“陛下身處敵國,寫下傳位詔書也是無奈之舉,不到必要之時我不想行登基之禮。” 言下之意,就是還想把皇位先給蘭明淮留著。 眾人不免有些訝異。 但他這番話,卻讓慶陽侯十分欣賞,暗暗點頭心想自己果然沒有信錯人。 “慶陽侯,”蘭雍忽然點到了他,“這詔書本王先交給你,勸降蘭逸和他營中其他幾路兵馬的事便由你去辦。” 慶陽侯愣了愣,有些驚訝于蘭雍對自己的信任,這種感覺讓他突然熱血沸騰。 他立刻領了命:“是,臣下這就去。” 迅速處理完軍中的事,蘭雍立刻叫了陸風隨他進帳說話。 “她人呢?”他一回身便皺著眉急問道。 陸風一頓,旋即明白過來他問的是顧微雪,不由面露難色,低聲道:“顧大人她……去了金羽,說要去游說金羽皇。” 蘭雍心頭一緊,火氣陡然炸了開來:“我不是說了讓你好生看著她?!現在外面是什么情況你很清楚,竟然還敢擅作主張放她自己去金羽?陸風,你好大的膽子!” 陸風立刻跪了下來,抱拳道:“王爺,屬下自知罪該萬死!可是當時的情況實在緊迫,顧大人說詔書必須馬上送去慶陽屬地,而若要為北星贏取更大取勝可能,便要盡量爭取金羽合作。現下金羽朝中微蕩,雖利于麗海,但也可利于北星……” “這些話我要你來說?!”蘭雍厲聲喝斷了他,臉色鐵青,“我將她留在麗海是因篤定了慕容敖一定會看重她的才能,可她去了外面,入了亂世,誰來保她周全?” 陸風低了頭,不敢說話,也說不出什么話。 一旁的裴立和姜濤見狀,連忙也走上前跪了下來:“王爺,顧大人不顧自身安危先是深入陳國,又是輾轉金羽,都是為了北星,為了皇上,為了王爺您。陸侍衛和顧大人也是一樣的心情啊,還請王爺饒了他這一回吧!” 蘭雍憋住了一口氣沒說話,回過身,狠狠一拳砸在了書案上,又深吸了一口氣,沉靜了片刻。 “起來吧。”再開口時,他已冷靜了許多,“陸風,你帶著人沿著去金羽的路追上去,就算她堅持要去見金羽皇,也須得護著她去。” “還有……”蘭雍像是很不情愿地做了這個決定,“要把她平安送到金羽少傅云悠面前。” 陸風仿佛終于找到了戴罪立功的方式,立刻語聲激昂地拱手道:“是!” 言罷便起身快步出了營帳。 裴立和姜濤總算松了口氣,兩人還想再寬慰自家王爺幾句,卻聽蘭雍道:“你們也先下去吧。” 他看起來有些疲倦。 兩人不便多言,只好退了下去。 這一夜,主帳中的燈火亮了整晚。 *** 沒過兩日,慶陽侯便帶回了這趟前去勸降的結果。 “蘭逸他們不肯承認這是陛下的詔書,”他說,“一口咬定是王爺您篡位的手段。雖然蘭逸不肯降,但我看平陽侯他們已有動搖之色,只是……王爺以往在軍中的威名不及蘭逸深重,此時或許還需要些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