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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忽然有一陣清冽氣息靠近,不等她反應過來,蘭雍已俯身抓住了她的胳膊:“怎么了?” 她竟聽出他話中似有一絲著緊。 “摔了一下。”顧微雪倒吸著涼氣,情不自禁地伸手順著自己的尾骨摸了摸。 “那你嚎什么?”蘭雍扶著她站起,淡涼的語調里似沒什么好氣,“我還以為你被蛇咬了。” 他說完,又發現她摸尾骨的動作,眉間一蹙,伸手朝她背后探去:“是不是先前摔傷……” 顧微雪大驚,立刻腰身一轉避開了他,這一下又疼得她咬牙。 蘭雍的手停在半途,莫名地看了她一眼。 “謝謝王爺關懷,”顧微雪覺得尷尬地臉上陣陣發燙,干笑道,“我的傷不要緊,回去找侍女幫我擦擦藥酒就行了。” 蘭雍瞬間懂了。 他頓了頓,收回手轉頭輕咳了兩聲,又回過來淡淡說道:“既然沒事,那就走吧。” “誒等等,”顧微雪覺得這倒是個說話的契機,便從懷里摸出來一塊玉玨遞到了他面前,“這是小侯爺掉的,有件事我想和王爺商量一下。” 蘭雍垂眸看了一眼,沒接,似笑非笑地瞧著她:“難得你還有想與我商量什么的時候。” “……”顧微雪默默腹誹,這句話你這個九竅狐貍也有資格說? 但蘭雍的心情像是還不錯,唇角淡彎,問她:“商量什么?” “皇上和小侯爺皆是少年意氣,我看小侯爺臉上的傷像是被人打的……”顧微雪斟酌著,說道,“不如王爺您把這玉玦交給陛下,讓他還給小侯爺,就說是他撿到的,也好給他們一個言和的契機。” 堂堂一國之君因為玩樂和慶陽侯之子起爭執,還動手打了人,連累兩人墜山失蹤,梁彥東更是還受了這傷筋動骨的傷。 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此事往小了說是少年意氣之爭,往大了說便是君主失儀,蘭明淮要如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還真是不好說…… 這一點顧微雪明白,她相信,身為輔政王的蘭雍心里一定比她更有數。 “你自己給他吧。”但他卻只是這么說了一句,轉身往回走。 她一怔,連忙忍著痛小碎步追上去:“可是我給他,他未必肯聽我說啊,皇上畢竟是皇上,總有他的性子。但王爺你是他的叔叔,又是輔政王,你說的他一定會聽。” 蘭雍走到樹下,俯身把先前扔在地上的果子重新拾了起來,一手一個。 顧微雪幫他撿起了第三個,遞過來。 蘭雍沒接:“你的。” 她微怔,反應過來他摘了三個果子,是打算給她和蘭明淮他們一人一個。 “那你呢?”顧微雪脫口而出地問道。 蘭雍眉梢淡挑,唇角逸出一抹笑意:“怎么想起關心我來了?” “……”顧微雪沉默,再次堅定了不去追問琉璃香瓶的事。 蘭雍這個人啊……她想,要是真確認了當初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他,豈不是要被他得意死了?從此他可有的挾恩圖報了。 再說,當初也未必是他救的她啊!顧微雪在心里掙扎著如是想。 蘭雍見她臉色好像頗為糾結,以為她是在想玉玦的事,便又彎了彎唇角,說道:“眼下重要的不是皇上的臺階。玉玦你給他就是,想建議什么就直接對他說好了。不過在那之前,你要先找個理由把他帶開,我有話要和梁彥東說。” 顧微雪有些疑惑地抬起眸看著他,似乎想問,又覺得不妥,猶豫著。 蘭雍轉身往回走,聲音散在風里:“父輩位尊崇,少年性相近。梁彥東還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太清楚皇上的身份。” 顧微雪霎時恍然,跳走著跟上去:“你又要嚇他?” 蘭雍停下腳步,轉眸看著她。 “咳咳……”顧微雪干咳了兩聲,“我是說……” “抓著。”他微微抬手,朝她面前一送。 她一愣,明白過來后連忙擺手:“不用了,我能走。” “我看得出來你能走,”蘭雍淡淡道,“但太慢。”不等她說話,又道,“我不喜歡被人耽誤時間。” 顧微雪無言,默默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衣袖。 蘭雍垂眸看了一眼:“抓好。” 她深吸了一口氣,松開手,重新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回視前方,月光下,唇角泛過一抹淺淡笑意。 這才舉步而行。 *** 顧微雪和蘭雍重新回到河灘時,蘭明淮和梁彥東的眼睛都亮了,餓得厲害的兩個人接過蘭雍給的果子就不顧形象地啃了起來。 “王爺,你受傷了?”顧微雪這時才看清蘭雍的右手上有血。 “沒事,”他不以為意地說道,“被樹枝劃了一下而已。” 這是今夜蘭雍第二次如此平淡地說“沒事”這兩個字,顧微雪看著這個疑似自己救命恩人的男人,心情有些說不出的復雜。 一個連喝個茶都那么挑剔的人,坐她家的凳子還要挑三揀四擦來擦去才勉強能坐下來的人……到底什么對他來說才是“有事”? 顧微雪也沒多說什么,默默給梁彥東腿上的外傷敷上了藥,低頭在裙邊“嘶啦”一聲扯下了一片布料給他包扎好后,轉頭走到蘭雍身旁坐了下來。 “王爺,你也上點藥吧?”她這話用的是商量的語氣,她曉得他的性子不會聽人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