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命格

    “我是來向微雪提親的。”

    云悠的話音未落，屏風(fēng)后的顧微雪整個人已驀地愣住。

    他是……來向自己提親的？她腦海中有些難以置信地彌漫開一片空白，仿佛那每一個清晰落入耳中的字都是自己聽錯了一般不真實。

    花廳里，顧鳳鳴顯然也有些沒回過神：“你是說……是來向微雪提親的？”

    “是的。”云悠回道。

    顧月見從震驚中回過神，轉(zhuǎn)過眸憤憤狠瞪了一眼面前仍處于愣怔中的顧微雪，然后突然沖上來撞開她從側(cè)門跑了出去。

    花廳里，云文濯見顧鳳鳴久久沒有說話，便又開了口：“鳳鳴兄，微雪和慕恒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如今他有了結(jié)白首之約的念頭，卻不知你和微雪是怎么想，所以才托我來問問你們的意思。”

    顧鳳鳴依然沒有立刻回應(yīng)什么，若有所思地在坐在椅子上沉吟了良久后，才低聲說了一句：“恐怕，微雪不適合做云家的媳婦。”

    這個答案似乎早已在云悠所料，聞言，他的情緒也并不見什么波動，只是轉(zhuǎn)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

    “慕恒，”云文濯與他對視一眼后，說道，“你先回避一會兒吧，為父有幾句話要和你顧伯父單獨說。”

    “是。”云悠應(yīng)了一聲，然后站起身向顧鳳鳴做了個禮，便轉(zhuǎn)身先走出了花廳。

    他走到院子里，迎面看見下人經(jīng)過同他打招呼，他便出聲喚住。

    “二小姐在家么？”他問。

    丫鬟點點頭表示顧微雪先前已經(jīng)回家之后，他便拿出了一封信遞給對方：“這個親手交給她。”

    丫鬟應(yīng)著去了，沒過一會兒，便小跑著回到了他面前。

    “云公子，二小姐她……”她把信又雙手遞了回來，有些欲言又止地續(xù)道，“她說讓我送還給您。”

    云悠垂下眸看著重新遞回自己面前的這封信，默然片刻，沒接，轉(zhuǎn)過身說道：“我走之后你再給她，她不收，你直接放到她面前就是。”

    “……是。”丫鬟雖有些為難也有些莫名，但還是點頭應(yīng)下了。

    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云文濯從花廳里走了出來，看樣子是告辭離開了。

    “父親，”云悠問他，“如何了？”

    云文濯收起笑容，無奈地嘆了口氣：“勸也勸了，他說要考慮一下，看來還是過不了紫菀在他心里那道坎。不過既然他肯松口，就代表或許有轉(zhuǎn)圜的余地。”言罷，又看著他，“但如果他到最后也不同意，我們也就沒有別的能做了。”

    “嗯，”他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我明白。”

    ***

    云家父子離開之后，顧微雪也拎著個包袱出了門，顧鳳鳴和顧月見一個一言不發(fā)地進(jìn)了祠堂，一個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不出來。

    就這樣，這天顧家的一頓晚飯，主人家居然一個也沒有出來吃。

    而此時，顧微雪正像逃難似地抱著裝了幾件衣物的包袱跑進(jìn)了迷蹤林里的竹舍。

    “怎么回事？”老鬼頭一見她居然拿著細(xì)軟，立刻就咋呼開了，“你爹把你趕出來了？！”

    顧微雪只搖頭不說話，一雙眼睛四下里望了一圈，像是在找人。這時，從二樓房間里忽然傳來幾聲咳嗽，她一聽，連忙抱著東西蹬蹬噔跑了上去。

    “師父。”她敲門，聲音有些不穩(wěn)地喊了一聲。

    其實她師父也已經(jīng)聽到了動靜，但這會兒打開門看見她的樣子，還是不由怔了怔：“怎么了？”

    顧微雪的臉上有幾分不知所措的慌亂和勉強(qiáng)的鎮(zhèn)定，看著他幾度欲言又止，才小聲說了句：“我……我來借住兩天。”

    他一眼看出了她的反常和異樣，追問道：“出什么事了？”

    “云悠他到家里來向我提親了，”顧微雪咬了咬唇，“還給了我一封信約我明天見面，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不想見他。”

    “云悠向你提親了？！”跟上樓來的老鬼頭聽到這句墻角，當(dāng)即興奮起來，“誒那不是好事么？”還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傻啊，還躲著他干什么？！”

    顧微雪低下頭，心里很亂：“你不明白。”

    老鬼頭剛急著要再說什么，顧微雪的師父忽然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言。

    “你爹怎么說的？”他把顧微雪讓進(jìn)房里，開始單獨和她談話。

    顧微雪搖了搖頭：“我沒聽，但我想他肯定不會答應(yīng)的。畢竟……他以前一直希望長姐能和云悠在一起。”

    “所以，”她師父頓了頓，說道，“他心里有紫菀這個坎，你心里也有么？”

    她垂眸看著緊緊攥在手里的包袱，沒有說話。

    “斯人已矣。”他長嘆了一口氣，聲音變得有些輕，“人生在世不過幾十年，你現(xiàn)在還小，所以覺得還有許多時間用來計較。但一生所愛難尋，你既然遇到了，又何苦浪費這些時間。”

    “我知你此時心情必定很復(fù)雜，你覺得紫菀生前沒能等到他的回音便帶著遺憾離去，而你卻在之后有了與他締結(jié)白首之約的機(jī)會，便像是撿了她的便宜，是么？”他溫言說道，“但你問問自己，你心中真正糾結(jié)不敢面對他的理由，難道不是因為你真的很喜歡他？”

    “雪兒，你捫心自問，若你爹到最后不同意你們的婚事，你心中是釋然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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