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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臨指著他笑道:“謝少卿,你真自戀。” 謝蘊沒理她的調侃,只認真說了句:“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當然知道謝蘊不是真的在自戀。她們同樣是英祖皇女,幾個月前宋云霓還是大楚風頭無兩的輔政公主,但近來她不僅在最為得意的朝政上明里暗里遭遇了好幾次挫敗,就在數日之前長公主府一派還有個四品總督被人彈劾后拉下了馬。接著她又在婚姻這件事上讓對手看了笑話。 相反,她卻因為和謝蘊成了婚,所以近來一直在民間的談論度很高,加上她在圍場救駕還有和榮川兩口子那檔子事也傳了出去,且傳來傳去還傳得頗為夸張,因此很多人對永章公主也變得愛戴起來。這樣的結果,雖然有一半是出自宋月臨的本心,但還有另一半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這個很微妙的境遇變換,而她和宋云霓之間也從來不比尋常人家的姐妹,所以敏感時期最好慎之又慎。 于是她乖乖點了點頭:“知道了,我近來就在家里待著好好休養身體。” ? ☆、南巡 ? 接下來的兩個月,可以說是風平浪靜,其間只發生了一件比較重要的事——趙謙將軍終于班師回朝了。 兩天后,一直空懸已久的兵部職方主事一職也終于塵埃落定,最后由趙謙麾下一個參事頂了上去。 沒有人對此有異議。 這天,楚都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場雪,漫天如白絮綿綿。 宋月臨坐在窗前一邊煮著茶,一邊推開了條窗縫不時瞧一眼紛紛白雪落在院中盛開的梅花枝上的景致。水開的時候,她看見披著件滾白狐毛邊月白色斗篷的謝蘊走進了院子。 “回來了?”她起身笑看著一前一后走進來的謝蘊和百里青鳳,走上去幫他解系帶,“我先煮了一壺,要不你們先嘗嘗再開始比?” 謝蘊笑笑:“好。” “多謝公主,那臣就卻之不恭了。”百里青鳳解下了自己的斗篷,很自然地一伸手遞給了旁邊的其嫣。 其嫣一愣,看了一眼站在他另一邊的百里家隨侍。 百里青鳳就一挑眉回了她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寫著“莫非出了御醫院,就連幫老師接一接斗篷都不愿意了?” 她只好默默接過,又從宋月臨那里一并拿了謝蘊的斗篷轉身去熨烤了。 宋月臨和謝蘊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權當什么也沒看見。 “對了,”宋月臨沖著自家夫君挑眉一笑,說道,“聽說今日趙將軍上朝了,他搭理你沒有啊?” 謝蘊拿起茶喝了一口,然后微微一笑,不語。 “據說臉色不怎么好。”百里青鳳在旁邊笑著也摻和了一腳,“哎,只怪君上那天原本想推你的人上位,再加上他外甥那事兒……想來他心里對永章侯頗有怨言吧。” 謝蘊自然知道百里青鳳為什么說的是永章侯,而不是天御司少卿。但他看起來卻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一笑:“無妨,我本來也是文官,與他一貫沒有什么沖突。” “我有個預感,”百里青鳳半調侃半認真地說道,“這回你留守都中恐怕不會太順利。” “青鳳大人,”謝蘊不以為意地淡笑著看向他,“烏鴉嘴也是種病,有空給自己看看。” 宋月臨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其實她不是沒有百里青鳳那樣的擔憂,但她相信謝蘊能夠處理好,而自己能做的,也只是在臨走前讓他放寬心。 “好了,你們慢慢互相擠兌吧。我讓小廚那邊做了梅花糕,”宋月臨笑道,“我去看看。” 說完就高高興興地掀開門簾去了。 百里青鳳收回目光,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有了個新稱號?” 謝蘊淡定抬眸:“什么?” “最受寵的駙馬。”百里青鳳撇著嘴笑了笑,“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替你高興。” 謝蘊用看朽木的眼光看著他:“我會把這當做是羨慕我們夫妻和睦。”言罷默然了片刻,忽然道:“她昨天和我說著話就睡著了。” “所以,”話題轉得突然,百里青鳳有些莫名,“是你說的話太無聊了?還是你們聊得太晚她扛不住了?” 謝蘊看了他一眼:“正常話題,正常時段。”又續道,“而且她睡著的很突然。” “那是有些奇怪。”他忖了忖,“照理說就算服藥調理的時間還不夠,可是癥狀也不該比之前還嚴重才對。難道,真是水土不服?” 謝蘊沉吟了片刻,說道:“這趟南巡你一定要多注意著她。” *** 八天后,大楚國君宋胤珝帶著浩浩蕩蕩的南巡隊伍終于出發了。 碼頭話別的時候,宋月臨拉著謝蘊磨蹭了很久,又是叮囑他好好照顧自己,又是擔心他過年的時候寂寞。 謝蘊含笑看著她都一一聽了,末了,凝眸溫笑道:“你也是。” 直到宋懷璟催了第二次,宋月臨才終于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船。那目光讓謝蘊總覺得她有些話沒對自己說完。 返身回去時,一些同僚便也來打趣,說少卿與公主的感情真好云云。謝蘊一貫從容淺笑,也不多言語,這些半真半假的恭維話收下便是。 尤其是在安陽長公主宋云霓的眼前,謝蘊更加不便多提和宋月臨之間的事。 果然,他不經意一抬眸,正好看見不遠處宋云霓將將收回了淡漠的目光轉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