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條:小狗出擊,成功七點七五
12 去渡假村柜檯領回了今晚烤rou的食材,四個人來到野炊場旁邊的食材清洗區。 「嗚嗚嗚人家也想去找樹枝??」 「??明明最一開始撿木材這件事就是我提議的,結果最后反而是我沒去??這是對的嗎?這是合理的嗎?這是法律允許的嗎?天道不公啊嗚嗚嗚,誰來替我做主啊嗚嗚嗚??」 趙晏嘴里一邊哀嚎,手一邊在水龍頭下用力搓著馬鈴薯上的泥土,悲傷成功幻化為力量,手中那顆馬鈴薯瞬間脫了泥,變得乾凈溜溜。 經過休息,趙晏又恢復以往的活力,跟剛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即使這樣蕭子棋還是不打算帶上他。 他們三個聚在一起,表面上看起來是鬼點子多的趙晏在做主,但實際上只要發生了事情,蕭子棋永遠是整個團體中最有話語權的主心骨。 蕭子棋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性子,既然他都已經發話了,紀祈也只能給予同情、愛莫能助。 此時聽了少年發自肺腑的提問,沉懷恕無比真誠地朝他點了點頭。 「對的,合理的,法律允許的?!?/br> 一趟兩個小時的車程下來,沉懷恕已經差不多能摸透紀祈每一位同學的個性。 紀祈會交朋友,能跟他玩在一起的都是和他一樣沒什么心眼的小孩,單純率真卻不會惹人發笑,能開得起玩笑,也懂得開玩笑的分寸。 沉懷恕找到機會從趙晏手中拿過那顆乾凈的馬鈴薯,之后她又立刻從塑膠袋里掏出一顆沾滿泥土的塞了回去:「年輕人干得還不錯,繼續難過,我已經能看見你美好未來的模樣了!」 「是嗎?」趙晏以為女人要安慰自己,畢竟好聽的話誰不想聽,他兩眼放光,一臉期待又怕受傷害地開口問道:「是什么模樣?」 沉懷恕也正低頭處理著青椒內的籽,她隨口一問:「什么什么模樣?」 趙晏說:「我的未來??」 那句話只是場面話而已,沉懷恕沒料到趙晏會繼續追問,所以也沒認真在聽少年剛剛都在說些什么,直接遵從內心的聲音,接著唱了下去。 「不是夢~我認真地過每一分鐘~」 趙晏:「??」 他終于知道當初紀祈為什么想打人了。 跟隔壁吵吵鬧鬧的氣氛相反,鄧橙橙和沉南初這邊倒是和諧許多。 兩人分工明確,沉南初負責摘除四季豆兩端的蒂頭和筋絲,而鄧橙橙則負責將處理好的豆子切成段,之后再挨個插上長竹籤,串成烤串。 鄧橙橙的個性其實和沉南初有些類似,或許是人生經驗不同,所以她的想法會更浪漫一點。 雙方都不是那種說話會讓人感到尷尬或不舒服的人,所以沒過多久,兩人便聊到了一塊。 「南初哥你是什么職業的???」 「我是一名擬音師?!钩聊铣踹f給她一把處理好的四季豆,說:「就是給電影配聲音。」 沉南初大學讀的就是相關的科系,可惜大三那年就因病情加重而辦理了休學,但也在系主任的推薦下,跟著業界大師開始學起了擬音。 擬音產業在國內并不興盛,鮮少人在看電影時會特別注意到這一塊,市場不夠大,培訓還刻苦,幾乎沒幾個新人能堅持撐到最后。 好在他天生對聲音就比較敏感,雖然一路走來跌跌撞撞,最后還是做出了一點成績,談不上業界翹楚,但至少在這圈子還能混上一口飯吃。 鄧橙橙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職業,在聽完沉南初粗略的介紹之后,她腦袋里只剩下佩服這兩個大字:「感覺這個行業真的很不容易?!?/br> 「不容易是一定的。」沉南初笑了笑:「畢竟沒有一種職業是簡單的,對吧?」 「你說得沒錯。」鄧橙橙也笑了。 沉南初說得輕松,但鄧橙橙知道這些辛苦只有實際經歷過的人才能夠完全體會,即使共情能力再好,也無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鄧橙橙不再糾結,她話鋒一轉,問了沉南初一個已經壓在她心里一整天的疑惑。 「不過我有一點點好奇,南初哥你平時工作這么忙,就像你剛才跟我說的,每個委託的難易度都不同,繳交期限也都不固定,所以熬夜工作是常態,既然日夜顛倒的話,那應該沒有太多機會去參加活動,這樣你是怎么認識紀祈的呢?」 想起那天,沉南初笑得瞇起了眼。 「這個嘛??」 木柴撿回來以后,幾個人開始生火。 紀祈蹲在一旁看著潘常和蕭子棋生火,很明顯的能感受到一道炙熱的目光在背后偷偷觀察著自己,可當他順著那道視線轉頭看回去時,卻發現自己后頭只站了鄧橙橙一個人。 鄧橙橙? 不對啊,不可能是鄧橙橙吧。 怎么回事? 不是,他最近應該沒惹到她吧? 紀祈完全摸不著頭緒。 /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野炊場里也越發熱鬧,其他游客紛紛架起了屬于自己的烤爐,將食物都擺了上去,一時間空氣中滿是令人垂涎的香氣。 烤爐區和休息區一北一南,兩者之間還有一小段距離。 「雞rou串來了??!往旁邊靠,別擋道!」 林飛遠兩手抓著大把的rou串,一股腦兒的全放到了木桌上的鐵盤里:「嗚,超燙。」 「就叫你一次別拿那么多!」跟在他后頭的鄧橙橙手里也拿著一盤剛烤好的青椒牛rou串。 盤子剛上桌,旁邊立馬伸出一隻手。 一拿就是五串。 「趙晏你是烤rou小偷嗎!」這些是最后的幾串青椒牛rou串了,鄧橙橙趕緊拿了六串放到另一個盤子,怕其他人沒吃到:「自己去烤啦!」 「為什么只說我!」趙晏高舉著吃到一半的烤串抗議:「明明潘常也是烤rou小偷!」 突然被點到名的潘常茫然抬頭,嘴邊一圈都是油,嘴里也塞得滿滿當當的。 鄧橙橙無奈開口:「你認真的?」 「不是啊。」趙晏皺眉咬著青椒:「這有什么好不認真的?」 鄧橙橙也不打算解釋,她只問趙晏:「你家政課有跟他一組過嗎?」 趙晏老實說:「沒有?!?/br> 「難怪?!沽诛w遠點頭,湊了過來,搶在鄧橙橙說話前開口:「那你不知道很正常?!?/br> 少年的笑容逐漸邪惡,林飛遠伸手拍了拍一旁笑得靦腆的當事人潘常肩膀,神秘兮兮地朝著趙晏說道:「潘師傅,我們來了一位新客人!」 另一頭的燒烤區。 烤爐邊,蕭子棋和紀祈并排站在一起。 白煙倚風竄起,刷了醬料的rou串在烤架上滋滋作響,不一會兒就飄出了陣陣香味。 「你不去休息區找沉南初一直待在這邊繞來繞去干什么?」蕭子棋偏頭看了一眼紀祈,又低頭看了眼他手里已經焦到不成形的馬鈴薯片。 「沉南初又不在休息區?!辜o祈被鄙視了也不在意,還是繼續在烤架上擺弄烤串:「他剛才接到委託人的電話,這邊太吵,lola姊剛好也要回小木屋換衣服,所以他們兩個就一起走了?!?/br> 蕭子棋沒說話,只伸出手讓紀祈把手中那隻焦掉的烤串給他。他早就看出來少年現在的心思根本沒放在烤串上,讓他烤也只是在糟蹋糧食。 「那你打算怎么辦?」他像是不經意地提了一嘴:「孤男寡女同行,兩人認識很久,關係也要好,更糟的是其中一個還是你的暗戀對象?!?/br> 蕭子棋總結道:「你要出局了?!?/br> 「說什么出不出局的還太早了。」紀祈嘆了口氣:「我感覺我就沒有踏進球場過。」 最近學校里的考試接二連三的來,讀書的時間都不夠了,紀祈根本沒空去想這些問題。 雖然前幾個禮拜他也忙,但好歹是有和沉南初接觸??墒沁@段時間來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異性舊友借住在沉南初他家,他現在就連單獨和對方相處的機會都沒了,更何況要找時機促進感情。 「你確定他們只是單純的朋友?」蕭子棋平靜地開口:「不會不小心成為第三者吧?」 「雖然沒有明說,但應該也八九不離十吧,lola姊在沉南初他家是住客房的,如果是情侶早就睡在一塊了,我現在只擔心她是我的情敵?!?/br> 「是情敵又如何?」蕭子棋將所有的烤串都翻了面:「不是既定關係就能公平競爭。」 「還是你沒有自信?」 「怎么可能!」聞言,紀祈立刻反駁:「我又不差,怎么可能沒有自信。」 「好,有自信?!故捵悠妩c頭:「那既然這樣,你有什么好擔心的。」 他問:「為什么不主動出擊?」 紀祈扭頭:「主動出擊?」 蕭子棋只是笑。 在兩人交談的空檔,rou串已經熟透。 蕭子棋動作嫻熟地將兩面已經烤至金黃的rou串再刷上一層薄薄的醬料,又噴了點檸檬去腥。 紀祈默契地遞來了放在一旁的空盤。 烤好的rou串全堆上了鐵盤,紀祈準備端去休息區,在繞過蕭子棋身后時,他像是隨口一提。 「主動出擊的意思就是,找到任何機會,讓旁人感受到你們兩個的關係不一般?!?/br> 紀祈端著盤子走向休息區,一路上,他不斷思考著蕭子棋最后那句話的意思。路還走不到一半,正好迎面遇上了林飛遠和潘常兩人。 「全部都烤好了啊?」林飛遠打了招呼。 「嗯?!辜o祈點了點頭:「你們要去哪?」 「還能去哪?當然是烤rou啦!」 烤rou? 紀祈左看看笑得一臉變態的林飛遠,右看看滿臉自信準備大展身手的潘常。 幾秒后,他悟了。 「是誰?」 是誰嫌命太長?怎么就這么想不開? 這話林飛遠一聽就知道紀祈是同路人,同是受到家政課迫害的災民一枚,臉上的笑瞬間變得更陰險了,他賤兮兮地說:「是趙晏。」 而等到趙晏收到滿滿一盤「黑炭」時,他終于知道當初林飛遠為什么會笑得那么噁心了。 「??這、這是什么?」 他夾起一塊不明焦黑物體,滿臉不可置信。 潘常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香腸?!?/br> 香腸? 趙晏勉強信了,他又夾起另一條不明物體。 「那這個呢?」 「四季豆?!?/br> 「啊??原來是四季豆啊??」 趙晏點頭,恍然大悟。 才怪! 這種鬼東西你跟我說是四季豆? 你他媽難道都不會心虛嗎??! 趙晏一連深吸了三大口氣,這才沒伸手掀了那盤根本稱不上是烤rou的烤rou。潘常還在據理力爭,林飛遠和鄧橙橙笑到不行,抱著肚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連蕭子棋都難得勾起了唇角。 一團混亂中,紀祈徑直坐到沉南初身邊。 坐下后,他一抬頭,便直接對上了坐在對面的沉懷恕打量的目光。 腦袋里的警報轟轟響起。 就戰斗位置! 紀祈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屁股又悄悄地朝沉南初的方向挪了挪。 或許是少年眼里的敵意太明顯,沉懷恕抿唇輕笑,眼睛迅速掃過紀祈放在桌上的那盤食物,像是隨口問了一句:「奶油玉米好吃嗎?」 這是挑釁嗎? 雖然大部分的食物都是蕭子棋烤的,但紀祈還是覺得自己收到了戰帖。 紀祈心想,或許她的目的就是想讓沉南初想起自己差到不行的廚藝,然后會因為這句話亂了陣腳,讓她可以趁機說上一句「吃我烤的吧」。 如意算盤打的挺好,只不過一開始就算錯了這盤烤rou根本不是他烤的。紀祈微微挑眉,故作大方地從自己紙盤里拿了一支玉米遞給女人,又故意轉頭問了旁邊的沉南初:「要吃玉米嗎?」 沉南初剛要回答,紀祈直接撕開包覆在外的鋁箔紙,把金黃飽滿的玉米遞到了他的嘴邊。 紀祈說:「張嘴。」 奶油玉米的熱氣和香味瞬間近在咫尺。 「我自己來?!钩聊铣跎焓窒肽谩?/br> 紀祈躲開他的手:「竹籤很油,你別摸?!?/br> 紀祈堅持要幫他拿著竹籤,沉南初也無技可施,只好就著少年的手吃完一整根的奶油玉米。 吃完玉米之后紀祈又遞了一支雞翅過去,沉南初還是伸手要接,這次少年不再堅持,用一層衛生紙包住油膩的竹籤后就給了他。 一連吃了好幾串,沉南初將吃完的竹籤放到另一個空盤里:「可以了。」 「再吃一點?!?/br> 少年實在太能餵了,最后紙盤里的食物幾乎都進了沉南初的肚子里。沉南初吃得特別撐,甚至覺得自己的胃已經滿到下一秒就要溢出來。 沉懷恕坐在兩人對面,臉上一直掛著曖昧笑意,也沒說什么,全程只是啃著那根玉米。 而紀祈卻為此感到十分滿意,因為他覺得沉懷恕只是在強顏歡笑,所以這一局是他贏了。 一群人聊了半天,東西也吃得七七八八了,只剩潘師傅的那盤烤rou至始至終都沒人動筷。 趙晏直言那是垃圾,潘常卻堅持他的烤rou才沒有那么差勁,最多只能算是雞肋而已。 食之雖無味,棄之猶可惜。 趙晏說:「那你自己干嘛不吃?」 潘?;厮骸肝译u肋過敏。」 趙晏氣得想打人。 最后那盤氣人的雞肋烤rou還是沒被丟掉,反倒成了酒瓶游戲的懲罰。 林飛遠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手啤酒,還是玻璃罐子的那種,說是小酌怡情。 少年們總是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成為自己想像中的大人,他們笨拙的學習著大人們的一舉一動,就好像這樣就能真正的踏入這個社會。 劃拳、敲敲杯、neverhaveiever. 可少年的本質還是少年,透明的酒瓶隔開了他們與社會最真實的距離,酒桌上的游戲搭不了迅速抵達的捷徑,他們依樣畫著葫蘆,卻怎么也學不來成年人的那一套,即使僅是一些皮毛。 起初氣氛還算熱烈,可玩過幾輪后就興致缺缺,最后還是玩回了最熟悉的真心話大冒險。 玻璃空瓶被放到木桌中央,咕嚕咕嚕地左右滾了幾下,趙晏將它穩住以后才縮回了手。 「行了,誰先來!」他說。 「我我我!我先我先!」林飛遠舉了手,自告奮勇道:「我手氣超好,一定不會抽到你!」 趙晏一聽,立即點頭。 「允了?!?/br> 眾人都沒意見,于是林飛遠默認成為了這個游戲的首發玩家。他用力轉動瓶子,玻璃酒瓶迅速旋轉了好幾圈,最后瓶口慢慢地對準趙晏,停住。 頓了五秒。 趙晏怒道:「我就不該讓你當第一個!」 「行了行了別廢話了?!沽诛w遠翻臉不認話,毫不在意道:「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趙晏想了想:「大冒險?!?/br> 「好的?!沽诛w遠打了一個大響指:「既然選大冒險的話,我也不為難你,你一口塞四個潘常剛才烤的香腸,然后唱一首《征服》就好?!?/br> 「你這樣還不算為難???」 「不然唱煎熬?」 「??征服就行?!?/br> 趙晏忍著罵人的衝動,嘴里塞滿香腸,含糊不清地唱完了一首完全找不著調的歌,惹得眾人笑聲連連,唱完之后他還得把東西嚥下,這才終于得到一次轉動瓶子的機會。 趙晏蓄勢待發,用盡全力轉了瓶子,結果指尖一滑,玻璃瓶還轉不到三圈就慢下速度,幾秒之后就停了下來,最終瓶口正好指向潘常。 潘常扭捏猶豫了老半天,說怕被問私密的感情事,所以最后跟趙晏一樣選了大冒險。 選大冒險? 很好。 俗話說的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一天到晚?!?/br> 趙晏坦然接受了自己一點都不君子的事實。 他一臉平靜,語氣毫無波瀾,甚至沒有洩漏一絲成功報仇的喜悅,他只說: 「你給我把那盤『雞肋』吃了?!?/br> / 今日的勝負,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