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馳隙流年藏拙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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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華的夫子最終辭職了,說告老還鄉(xiāng),不如說扶蘇帶給他太大的精神壓力,摧毀他的自信,趕緊逃之夭夭,去倫敦留學進修。推薦信還是夏瑾幫忙寫的,求學的地點是劍橋大學。 扶蘇看在眼底很羨慕,夫子臨行時還去碼頭送了一程,搞得夫子的臉色難看,指著他說:「闕扶蘇,你這小崽子等著,回來后咱們再戰(zhàn)!」 荷華笑得前俯后仰,揶揄道:「謝謝扶蘇大俠相救,我總算脫離那個老學究了。」 扶蘇笑得意味深長,「小姐真是太天真了。」 荷華背脊一股冷意竄了上來,連忙問道:「爹是不是又安排好新老師來啦?」 「倘若是我來教你呢?」扶蘇已然變聲,嗓音低沉不失琳瑯,像是壇老酒,令人一聞就醉,他彎身凝視著她,眼兒彎彎似月牙,眼底滿載碎星銀光,半似認真半似調(diào)笑,兩人不過半臂距離。 「我會的比夫子多太多了,小姐想試試嗎?」 荷華不是小孩子了,也曾見過家中的叔嬸們調(diào)情,聽扶蘇的語調(diào)旖旎,不管是正經(jīng)或調(diào)戲,都惹得她心跳加速,驟地羞紅了臉。 她推了他的胸膛一把,嚷著:「少臭美,我教你外語才差不多。」 扶蘇茫然一瞬,不解他說了什么讓荷華臉紅,下一刻忽然明白了,像是發(fā)現(xiàn)了荷華的弱點,低笑沉沉。 她的手掌軟膩,馀溫殘留在他的胸膛上,連他也紅了臉。 他的小花貓,小蝴蝶長大了,懂得男女之情了。但想了想,這有什么好高興的? 他還是長工,她則是小姐,荷華懂得越多,他反而要擔心她被人拐了。 果不其然,這次來的先生是名留洋的年輕教授,因為教授薪資低,來兼差做家庭教師。 年輕教授神采飛揚,看得闕扶蘇如坐針氈,偏偏夏瑾越發(fā)倚重他,巡舖子查帳都少不了他,他無暇分身,索性破罐子破摔,跟夏瑾說:「老爺,小姐已經(jīng)快及笄了。」 正看著帳本的夏瑾愣了片刻,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當年她剛出生才巴掌大,轉(zhuǎn)眼就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 扶蘇痛苦地閉上眼,夏瑾搞錯了,完了。 「你是建議我該辦個及笄禮嗎?」夏瑾瞟了他一眼,調(diào)侃道:「扶蘇啊,你真的很守舊呢。如果你堅持,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 「老爺吩咐的我都會做,但是,」扶蘇終于受不了夏瑾的遲鈍,直接說:「男女七歲不能同席,教授太年輕了,對小姐的名聲不好,不如把小姐送去女子學校吧?」 夏瑾安靜下來,看著扶蘇良久,直到扶蘇心虛挪開了目光,「我是認為小姐需要些同齡的朋友才這樣建議。」 「喔。」夏瑾回得云淡風輕,「可是你剛剛說的不是這樣,你不相信教授的人品?」 嫉妒讓人面目可憎,扶蘇垂眸,「是我失言,教授是無辜的。」 夏瑾沒有再深究,查完帳后,兩人坐在汽車里,夏瑾突然開口:「圖書館這邊要不要再添一些新書?我聽福伯說,荷華挺喜歡在那里讀書讀到大半夜,你還得守著她到大半夜不能休息,辛不辛苦?」 扶蘇聞言心臟怦怦跳,夏瑾哪里是認為他辛苦?是興師問罪來了。 回想起荷華總會偷偷輕薄他的事,即便自己不是主動的那方,還是心虛得要命。 可是,要真的說起來,是他自己主動裝睡誘引荷華吧。荷華也沒有做得過分,往往偷親他一口,倚在他肩上直到心滿意足就會叫醒他,認真教他外語。 他很清楚夏瑾肯定聽到風聲,與其被其他人亂傳話,不如坦白。 「老爺,對不起,是我請小姐教我外語發(fā)音。」 「是這樣嗎?」夏瑾挑眉。 「是真的,老爺切莫聽信讒言。」扶蘇急了,臉色慘白。 夏瑾哼聲,不辨喜怒,扶蘇神色越發(fā)緊張,試圖辯解,夏瑾卻低笑道:「夏家老宅那些登不上檯面的東西盡會碎嘴,我相信你的品格。」 扶蘇聽了感動萬分,卻也心虛得緊,彷彿背叛了夏瑾的信任似的,忍不住咬緊了唇,不敢吭聲。 夏瑾含笑瞟了一臉緊張的扶蘇,「荷華向來好為人師,對自己的語言天分很有自信,怕是強迫你跟著她學吧?」 「沒有的事,是我拜託小姐教我,是我思慮不周,害得其他人說小姐間話,請老爺責罰。」 他一心維護荷華,夏瑾反而直接開始和扶蘇用外語對談,扶蘇連忙以英倫腔回應。 幾輪對話范圍廣泛,夏瑾滿意地點頭,說:「多和荷華練練,下個月我們搬回上滬。」 扶蘇有些意外,夏瑾閉眼小寐,沒有解釋原因。 果然,一個月后夏瑾便請出夏維和李氏,叫來了二房、三房。 「夏家債務(wù)已經(jīng)還清。這是在天津的鋪子清冊和帳務(wù)。」夏瑾將帳本和店鋪地契擱在了夏維和李氏面前,「我已履行完六年前的約定,分家吧。」 夏維和李氏驚詫,但這四年都是夏瑾在賺錢還債,養(yǎng)家糊口,也心疼他才三十來歲就已經(jīng)兩鬢泛白,頷首道:「你打算如何分?」 「我在天津共經(jīng)營了五種產(chǎn)業(yè),十五家舖子。二房、三房個挑一種產(chǎn)業(yè),一份留給父親。」 「那還有剩下的另外兩個呢?」二房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