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相思方盡愁未醒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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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華心中一跳,垂頭回避他的目光,「……今晚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好,但我不會讓你回書寓?!龟I扶蘇斬釘截鐵,瞇了瞇眼,看向跟局和相幫躲藏的地方,「避免你回去就被人控制,甚至再次消失在我人生?!?/br> 夏荷華一窒,苦澀道:「我沒有被軟禁。」 「難以說服我。上車吧,我們車上說,」闕扶蘇低聲說:「我不想在人前談著些,好嗎?」 夏荷華看著陣列在前的軍隊,心底明白今晚闕扶蘇在人前說的再好聽也沒用。對達官貴人來說,一份體面至關重要,與人相交的態度也基于對方的的身家底氣。 闕扶蘇好不容易走到這個地位,不管她愿意或不愿意跟他走都不能在外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于是,不再多說,隨著闕扶蘇來到副駕駛座,上了車。 闕扶蘇則是繞過車頭居高臨下地睨著駕駛座上目瞪口的司機。 「還不下來?」 那名司機連忙下車,眾軍官們也才回過神,闕扶蘇已經發動汽車,油門一踩,揚長而去。 煙塵衝鼻,眾護衛醒神,大喝:「還傻站著干什么?追上去!」 一刻鐘后,吳芙和柳孔兩家長輩走了出來,見到眾人還在,裝作一臉驚訝,「時間也不早了,宴席乾脆散了吧?」 被軟禁的眾人這才徹底松口氣。 出門后,吳芙見到曹秘書已經在外頭備車等著,他歛起笑,狐疑地問:「這輛不是我專用的車啊,為什么讓我搭這部車?」 曹秘書有些尷尬地說:「闕巡閱使把您的車開走了?!?/br> 「什么?」吳芙不敢相信,倏地提高聲音,「闕扶蘇那小兔崽子人呢?」 「呃──那個──」曹秘書斟酌著用詞,「香車載美人,大概是回公館去了。我們有派人追在后頭?!?/br> 吳芙驚愕抬頭,低罵:「追什么追?去叫他們別追了!闕小和尚終于破戒開葷,不要壞他好事!查清楚那名姑娘的底細就好!」 ◆ 闕扶蘇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在黃浦江沿岸一路往前飛快行駛,喧囂的商港入夜后依舊華燈閃爍,香檳儷影雙雙對對笑語晏晏,唯獨車中氣氛壓抑。 闕扶蘇總以為一直以為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是無非是她已經死在戰亂。但沒想到死亡不是最可怕的事,而是重逢時看見她過得如此辛苦不堪,連問都不必問就知道她過得不好。 夏家的人都在干嘛?夏瑾干什么去了? 闕扶蘇抿緊唇不發一語,就怕開口就會怒罵夏瑾不負責任,只是冷靜一想,便知道夏瑾恐怕出事了。 夏瑾是夏荷華的父親,也是他的再造恩人之一,絕不可能委屈夏荷華。 夏荷華一個涉世未深的千金大小姐,和風月場八竿子打不著關係,淪落為書寓先生簡直不可思議,除了拐賣或有人慫恿,絕無可能自己經營。眼下只有查清楚書寓底細。他不禁想起簡雯的話,難道是德西在搞鬼? 德西曾是夏瑾生意上的合作對象,但知道德西的洋行有古怪后,夏瑾便和德西斷絕了合作。為何夏荷華會和德西扯上關係? 闕扶蘇面色冷峻宛若煞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夏荷華越發不自在,滿腦子都在想闕扶蘇在想什么。 她知道闕扶蘇喜歡她,在宴會廳里頭說她是他的未婚妻,但是她不敢當真。 夏荷華馀光偷覷身邊的闕扶蘇,當年少年愛笑便像盈滿了三月春光,彷彿初夏的爽朗眉眼已然消失,眼前只有看似熟悉卻陌生冷峻,凡事不容反抗的軍官。 瞧他神情冷肅,唇角緊抿,似是在生氣,她便有些忐忑,卻也暗生惱怒。 憑什么只有他一個人生氣?將她囑託給德西就陷他于煉獄有他一份功勞! 她想問闕扶蘇可知道德西是怎樣的人,即使闕扶蘇不是故意傷害她,但傷害已然造成。 如果他知道德西對她做的事,還能面對她嗎? 可悲的是,現在夏荷華一心想的卻是回到德西送給她──不,軟禁她的洋樓。 人真是奇怪,就像金絲雀一樣,明知自己被束縛在鳥籠中不得自由,一旦獲得自由,在外翱翔折騰后,想到的卻是那座給予她最基本的保護的牢籠,即便知道那里會困死她。 她在偷看闕扶蘇的同時,闕扶蘇也在暗自打量她。 她的雙手擱在大腿上,似乎對他有所防備,因此斜倚在車門邊,和車門把就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好似把他當成會傷害她的陌生人,只要他一有不對勁的動作,她可能就會拉開車門把跳車逃亡,對他的不信任表露無遺,讓人傷心。 「小姐,你住在那兒?書寓?還是另有住處?」他克制著情緒,淡淡地說:「有需要回去拿東西嗎?如果需要,我陪你回去一趟?!?/br> 夏荷華聞言一愣。 帶他回到她最墮落的地方?不行,絕對不行! 她自己回去可以,但那種骯臟地兒,是她最不堪的生活,她哪能讓他看見? 闕扶蘇見她遲疑,心中更是懷疑她遭人控制卻不敢說,索性道:「我也不認為需要回去,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另外添購?!?/br> 她帶著剛哭過的鼻音,澀聲說:「不用勞煩您了,我真的沒被控制或軟禁,我想回書寓休息。您也早點回府邸休息吧。」 闕扶蘇聞言皺眉,正尋思著藏拙園今日還沒有人服侍,要帶她去其他地方投宿,聽到她這么說,想也不想就回道:「有誰得到脫離妓院的機會還會想回去?一般正常的人都會想逃,根本不想留,難道里頭還有什么人讓你牽掛嗎?」 夏荷華聞言臉色刷白,連他也認為書寓是妓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