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是無傷大雅的幻覺，但分不清現(xiàn)實和想像果然會造成困擾。申寂然望著辦公桌上縮成一團，用小小的貓掌蓋住整張臉的三花貓，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是怎么跑出來的呢？申寂然朝prism伸出食指，而prism動了動耳朵，抬頭，瞇起眼朝他哈氣。

    申寂然無奈一笑，「我們回家吧。」

    貓咪聞言，站起身弓起背伸展四肢，走向申寂然，尾巴左右擺動。她已經(jīng)按照申寂然吩咐乖乖等很久了，期間要忍耐把手機對著她的學生和老師們吵吵鬧鬧，連補眠都做不到。幸好申寂然還會幫她擋住別人伸來的咸豬手，笑著遣離過于喧鬧的人群。

    她偶爾會抬頭看一下申寂然，改作業(yè)的他表情認真，即使皺眉也皺得很好看。當他教學生時，那種和藹的微笑還有散發(fā)圣光的氣質(zhì)也是令人移不開眼光，只聽一道數(shù)學習題彷彿都能悟道。偶爾他會放下筆看著一個定點出神，琉璃珠一樣的眼眸蒙上一層憂鬱，那個時候，她也會跟著難過。

    奇怪，這是什么救命恩人濾鏡嗎？所以申寂然收拾好背包，用外套把她抱在懷里時，她忘記掙扎哈氣，又一次楞楞的盯著他的臉看。

    申寂然的眼里不知道藏著什么思緒。穿著制服的學生有些會熱情的跟他說再見，有些則是成群結(jié)隊望著他竊竊私語。她在他懷里四處張望，從校園走到街上，彷彿有什么光罩把他們與世隔絕。

    「神寂然？」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打破這個無形的殼。

    男人剛從便利商店走出來，手上拿著一瓶可樂，望著申寂然的表情有點詫異。貓咪看向那個男人，他有著蓬軟的棕發(fā)，像狗狗一樣圓滾滾的雙眼皮大眼睛，鼻子高挺，矮了申寂然一個頭，嘴唇顫抖著拉成上揚的弧度。

    他是照片里頭拿鼓棒的男生！只是那個時候的笑容相較之下燦爛多了，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申寂然抱著她的手緊了一點，貓咪抬頭，看向申寂然，他的表情有點不知所措。

    「朗星，好久不見。」申寂然深吸了一口氣，微笑，低沉的嗓音刻意壓住不安翻騰的情緒。

    「好久不見，你怎么會在這里？」杜朗星露齒一笑，聲音爽朗不少，「而且還抱著貓。」

    「嗯。」申寂然垂下頭，「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媽娘家在這里，剛好外公家附近有空房出售，就想說可以回來鄉(xiāng)下開業(yè)……」杜朗星頓了頓，「你是調(diào)來這邊的醫(yī)院，還是已經(jīng)自己出來開診所了？」

    欸？貓咪瞪大眼，抬頭看向申寂然。

    申寂然搖頭，「我現(xiàn)在在南陽高中教書。」

    「教書？」杜朗星瞪大雙眼，看向不遠處的南陽高中，「怎么……不當醫(yī)生了？」

    申寂然微微一笑，「就是……不當了。」

    貓咪感覺申寂然又抱得更緊一些，「你還好嗎？」她抬頭喵了一聲。

    申寂然低頭望著她，又看向杜朗星，「不好意思，貓咪餓了，我先回去了。」

    「喔……」杜朗星點頭，「呃……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很棒的獸醫(yī)了喔，如果之后貓咪有什么問題都可以聯(lián)絡我，我……」他微笑，嘴角有淺淺的梨渦，「我手機號碼沒換過……」

    申寂然點點頭，「謝謝。」說完，他抱緊懷中的貓咪，邁動長腿，用比平常快上許多的速度，往自己住的公寓房子走去。

    「寂然……」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杜朗星抿了抿唇，沒再說下去。

    ※※※

    沒有天旋地轉(zhuǎn)，沒有鏡像扭曲，沒有血淋淋的人，prism也還是貓咪。用溼紙巾輕柔的替prism擦去手腳沾上的泥沙，去超市購物，從一樓房東家那里領(lǐng)回昨晚訂的貓窩貓砂盆，眼中場景變換好幾次，但一切都還很正常。

    最近才回來幫房東顧房子的婆婆對他笑得和善，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望著他手中的貓咪用品，她道：「有貓咪陪，跟別人沒辦法說的話就能跟牠說了吧？」

    他不明白為什么房東婆婆會突然說這句話，若有所思的回到自己家里，而prism在玄關(guān)的鞋柜上等著他，對他喵了幾聲，跳下柜子，搖著尾巴走進室內(nèi)。

    「prism……」申寂然開口，而貓咪回頭，偏頭看著他。他微微一笑，「再等等就能吃飯了。」

    貓咪露出鄙視的表情，扭頭便走向廚房。還以為要說什么重要的事呢，虧她那么擔心，光顧著想突然變得奇怪的申寂然，沒心思想自己又變回貓的事情。

    再復習一次手機上的食譜，申寂然穿上圍裙，開始著手今晚一人一貓的晚餐。而貓咪就斜臥在餐桌上看著他的背影，尾巴一下一下的拍著大理石桌面。

    用小碗把未經(jīng)調(diào)味的滑蛋牛rou和胡蘿卜炒青花菜裝在一起，申寂然望著開始用餐的貓咪，吶吶：「怎么這個時候就變回去了呢……」

    她也很想知道！貓咪抬頭，對著他喵了一聲。

    申寂然微笑，用盤子盛了自己調(diào)過味的餐點坐到餐桌前，輕聲道：「如果可以對話就好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貓咪停止進食，直勾勾的望著申寂然。

    「我其實很想關(guān)心朗星過得怎么樣的，但他應該不想跟我說話吧……」申寂然勾了勾嘴唇，用筷子夾起一塊胡蘿卜，又放回盤中。

    貓咪疑惑的偏頭。剛剛的場面，那個叫朗星的男生，很明顯很想跟申寂然對話呀！她望著眼神落寞的申寂然，嘆出一口氣，走到申寂然手邊，用臉頰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申寂然雙眸微微放大，盯著難得對他親暱的貓咪，有些遲疑的把手放到她的頭上。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讓你摸一下，不要再憂鬱了啦！」貓咪喵了幾聲，瞇起眼，偏頭蹭著他厚實的掌心。

    摸著貓咪的頭，申寂然露出一抹笑容，柔聲道：「謝謝。」

    突然發(fā)現(xiàn)，她很喜歡申寂然低沉醇厚的聲音，還有從他掌心傳來令人安心的溫度……不不不，她是人，怎么可以像貓一樣沉醉其中！

    可是……「再一下下而已喔。」貓咪喵了一聲，舒服得闔上雙眼。